第8章 小醉和團團
小醉和團團
小醉跑到了外面，只見團團正被一群孩子圍着。
金果兒擋在了他的面前，朝正在取笑他的王大龍揮了揮拳頭：“不許笑，再笑我就告訴小醉姐姐！”
“怎麽啦？”小醉跑了過去，拉過團團到身邊。
這可憐孩子撅着個小嘴，一雙眼睛哭得和腫核桃似的，看見小醉就撲到了她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小七說：“小醉姐姐，他……他……尿褲子了……”
小醉低頭一看，果不其然，這個小家夥的褲子上已經濕漉漉的畫了一大片的地圖。
小七繼續說：“剛才我們出來玩，他就一個人站在邊上，我們本想叫他一起來，但他就憋紅着臉站着，一動不動，後來是米小原發現他尿褲子的。”
小醉拍拍團團的背，心想，他一定是剛來還拘謹，因此想要小解也不知道要說，這就尿在了褲子上了。
天氣這麽熱，總不能讓他就這麽捂着，要不然等他回去的時候，估計就捂成紅屁股了。
“團團，不哭，沒關系的。”小醉一把抱起他，那小臉蛋兒一下子就埋進了小醉的懷裏。
小醉朝江清流道：“先生，你先帶他們讀會兒書，我帶團團去花娘子那兒。”
一路上團團還是哭個不止，一雙小肉手拉着小醉的前襟怎麽也不肯松開。
花娘子這個時候沒在農田和茶園裏，正在院子裏曬着玉米棒子。
見着小醉抱着一個嘤嘤哭着的孩子回來，不知出了什麽事。
“小醉，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麽哭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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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的小眼睛紅通通的，還使勁縮着鼻子。
“花娘子，這是今兒剛來書院的，可不巧身上尿濕了，我想着還是帶他回來換條幹淨褲子。”
“呀，可不是！”花娘子也瞧見了團團褲子上那濕濕的一片，忙道，“不慌不慌，我這兒有小五的幹淨褲子，先給這孩子換上吧。”
小五的個頭比團團要大些，因此這褲子穿在身上顯得有些長，也有些大，不過可比剛才要舒服多了。
花娘子拿着團團的濕褲子進去洗了，小醉則拿着手巾幫他擦幹留在臉上的眼淚鼻涕。
“團團，下次要是想要方便，就告訴小醉姐姐，千萬別再尿在褲子上了好嗎？”
小醉的手輕輕柔柔的，語聲也是格外的溫和。
團團原本覺得尿褲子是件羞得不得了的事，但經小醉這麽一安慰，剛才羞怯忐忑的心卻是安穩了不少，向小醉點了點頭。
“小醉姐姐，他們會笑我嗎？”團團問。
“當然不會了，每個人小時候都會有這樣的事的，他們怎麽會笑你呢？而且團團剛才也看見了，那些小夥伴，他們都是很關心你的對不對？”
團團抓抓腦袋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這一場尿褲子風波算是平息了下來。
下午回去後，是一節體育課，小醉和江清流将沙包分給了孩子們，然後讓他們兩個一組互相練習投擲。
團團和金果兒一組，金果兒其實是個熱心的孩子。
比如說在扔擲的過程中，團團的力氣小，總是扔不遠，開始的時候沙包幾乎就是掉在自己的腳跟前。
但金果兒卻一點兒都沒有嘲笑他，反而鼓勵他加油，還把自己扔的方法教給了團團。
“手要擡得高些，腰向後一點，對，就是這樣……用力往前，再試試……”
幾次下來，團團果然是進步不小呢。
原本還是一張苦着的臉，這時候也展開了甜甜的笑容。
和金果兒兩個人面對着面嘿嘿的笑着。
“咱們比比？”金果兒說。
團團這一回沒有再膽怯，而是勇敢的點了點頭。
金果兒比團團大一些，個頭力氣都比他大，因此自己在扔的時候，只使了七分力。
所以雖然團團扔的仍是沒有他遠，可卻挨近了不少。
“團團，你真棒！”小醉走到身邊，指着不遠處的沙包誇到。
“小醉姐姐，我下次能扔的比金果兒遠嗎？”
“唔……一定可以的！”小醉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團團像朝陽一般的笑容又映上了臉，一把勾住了小醉的脖子，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在她耳邊說道：“小醉姐姐，我喜歡你。”
小醉一愣，但随即也抱着團團一起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第二天、第三天……團團開始漸漸習慣起書院的生活，也不再像第一天來的時候那麽拘謹了，尤其是和金果兒，一到課間的時候便說說笑笑，慢慢的也開始融入進了鹂鷺書院這個大家庭來。
合并了這幾天，江清流也和小醉說，發現這些孩子的讀書狀況是要比以前好多了。原先每天教的三字經內容，第二天來，總有一些孩子是要忘記的。
現在小醉用了“獎勵懲罰”機制，也就是每天來背的好的孩子，可以額外得到一個獎勵。
這獎勵可能是小醉自制的小玩具，也可能是她獎勵的一個故事，或者是午休時間延長一刻。
當然，也有懲罰措施，若是哪個孩子這一日學的不紮實，回去又沒好好複習鞏固的，那第二天的體育、音樂、美術課可就沒得上了，得把昨日拉下的補上才行。
孩子們都是有好勝心的，又加上個個都只想要賞不想要罰，因此雖這麽說，但卻從沒一個孩子被罰過。
這麽一段時間下來，茶園村的那些鄉紳還有村長都覺得孩子比從前更加的快樂，也更愛到書院來了，都誇是小醉和江清流的功勞。
私下裏，江清流對小醉說，其實他并沒什麽功勞，都是小醉出的主意。
不過大約在團團來了五天後，發生了一件事。
這天，小醉帶着孩子們一起上美術課。
因為時值盛夏，外面傳來一陣陣的蛙鳴，小醉靈機一動，便問大家：“你們都見過青蛙，那麽知不知道青蛙是什麽變的？”
小七第一個站起來說：“我知道，是小青蛙變的。”
“不對不對！”米小原接口道，“青蛙是從青蛙媽媽的肚子裏生出來的，就跟我們是從媽媽肚子裏生出來是一樣的。”
其他孩子覺得他們說的都有道理，不住的點頭。
小醉想起自己小的時候聽過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便給大家講了起來。
“青蛙小的時候，可和現在長得一點兒都不一樣呢。”小醉在紙上畫了一團黑黑的，又帶條小尾巴的家夥。
“這叫蝌蚪，青蛙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小五馬上喊道：“可是，它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啊！”
小醉點點頭：“是啊。春天的時候，小蝌蚪游來游去，看見鴨媽媽帶着小鴨子一起去游水，就在想，自己的媽媽是誰呢？于是它也開始去找媽媽了。
找呀找呀，最後到夏天的時候，就找到了在荷葉上唱着歌的青蛙了。
小蝌蚪問她，你知道我的媽媽在哪兒嗎？
青蛙說，傻孩子，我就是你的媽媽呀！
小蝌蚪搖搖尾巴，可我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啊……
青蛙笑着說，你們還小呢。過幾天，你們會長出兩條後腿來；再過幾天，又會長出兩條前腿。四條腿長齊了，脫掉尾巴，換上綠衣裳，就跟媽媽一樣了。那時候，你們就可以跳到岸上去捉蟲吃啦。
小蝌蚪聽了，這才高興得在水裏翻起跟鬥，它們終于找到媽媽了！”
孩子們聽故事都入了迷，等小醉把故事講完，他們仍是一個撲棱撲棱着大眼睛，沉浸在故事中。
只有團團，不知道為什麽，他把頭低了下去，很低很低，連小臉蛋都看不見了。
那以後的一下午，團團似乎一直都是悶悶不樂，就是體育課上和金果兒一起玩也似乎提不起勁，害得金果兒還以為他病了。
小醉把團團拉到了一邊問：“怎麽不高興了？”
小嘴仍是嘟着，低着頭不說話。
小醉溫言道：“要是有不高興的事，告訴小醉姐姐，姐姐一定會幫你的。”
“真的嗎？”團團仰起臉問。
“當然是真的。”
團團把小嘴湊到蹲下了身子的小醉耳邊說：“小醉姐姐，你做我的娘親好不好？”
“啊？”小醉愣住了。
“他們每一個都有娘親，就是小蝌蚪也有，可是……團團沒有娘親。小醉姐姐，團團也想要娘親，你做我的娘親好不好？”
團團天真的眼神幾乎要把小醉的心融化了，她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這麽可愛的孩子原來竟沒有娘親。
而在他的生命裏，母愛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了吧。
小醉突然有點心疼他，摸摸團團的頭道：“團團，姐姐不能做你的娘親。但是姐姐可以像別人的娘親對自己孩子那樣愛你疼你，好不好？”
“真的嗎？”
小醉點點頭。
團團臉上的陰霾終于掃去了。
沒有娘親的他，在小醉的身上，已經找到了那樣的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