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所謂報複

等所有的人出去後,莫緩言坐在趙毅旁邊,兩人沉默地坐着,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當所有的熱血退去,被怒火逼至角落的冷靜終于再次上線,腦子裏才開始從頭至尾地思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趙毅冷靜地擡頭,看着莫緩言,“熟悉嗎?”

他的話沒有說得明白清楚,但是莫緩言卻知道趙毅想要表達些什麽。

剛發現《屏山歌》與《易水謠》相似度如此之高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公司到底怎麽會出了內鬼,《易水謠》到底應該放棄還是掙紮一下,等等。

可是等心裏的那份急切消去,再次回想這些細節,只覺得似曾相識。

多麽像他們當年工作室出事的時候,同樣是出了內鬼,同樣是游戲方案被賣……

莫緩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好像回答了就像是用一把鈍刀不斷地切割那細弱的神經一般,一動就是刻骨疼痛。

趙毅看莫緩言那神色,有些猶豫道:“會是他嗎?用這種方式讓我們回憶一遍當年的事情……”

莫緩言打斷他,“可是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報仇嗎?那為免太小兒科了,根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趙毅沒再說話,的确如此,他們剛剛憤怒只是因為一直以來付出的心血被人踐踏出賣,由此産生的各種負面情緒撲面而來。

可是當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艾爾這麽做除了給他們添堵完全沒有其他作用了。

《易水謠》他們雖然一開始的打算就是二維制作,與昊霖的合作泡湯後,他們只能把角色都改為3D人物,這樣的确比二維的更難,也更加地耗費時間。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原本的二維制作計劃周期就是半年,再加上後續的宣傳、測試等等事宜,幾乎要一整年《易水謠》才能真正發布。

可是艾爾不到三個月就将《屏山歌》給做出來了,作為《易水謠》的高仿産品,人物角色與游戲背景肯定都跟《易水謠》差不多。

既然艾爾要将《屏山歌》在不到三月的時間內就發布,追求速度的同時只能舍棄質量!

現在的游戲市場競争那麽大,游戲的質量至關重要,可是《屏山歌》偏偏就犯了大忌。

就算《屏山歌》有天域重點發展的《易水謠》的角色與背景,沒有制作的質量同樣只能被市場淘汰。

另外,《屏山歌》算是艾爾入駐亞陸地區的首發新秀,這是至關重要的,可是《屏山歌》的制作注定撐不起這麽大的擔子。

這樣看來,《屏山歌》的發布除了讓天域憋屈一回,還有其他的什麽作用呢?

難道真是徐陽的報複嗎?為了當年的事情,他當真這麽舍得?

莫緩言和趙毅自然不可能去問徐陽到底為什麽這麽做,事實上,就算問出來了,對于天域此前又有什麽作用呢?

《屏山歌》已經正式發布了,而《易水謠》才制作了一半都不到,而發生了這種事,《易水謠》到底要不要做下去都還是個問題……

趙毅想了想,還是道:“《易水謠》還做嗎?”

實際上,莫緩言心裏也正在嚴肅地思考着這個問題,《易水謠》從創意組将大致的方案拿出來,到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将方案做完整,然後到現在的正式投入制作,天域算是付出良多。

可是現在出了這種事情,不管做不做都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如果做,有《屏山歌》在前,就算過段時間後,《屏山歌》被人揪出了一大堆毛病,就算《屏山歌》是盜版《易水謠》,可是誰又會相信呢?誰讓人家的《屏山歌》先發布呢?

要是繼續堅持,只怕到時候吃力不讨好,反而讓天域背上抄襲的大鍋。

而如果不做,那麽之前公司這麽大一幫人這麽多個月的努力算什麽?雖然事情的發生不是莫緩言所能預料和導致的,但是他是公司的總裁,他的每一個決策都不能草率……

趙毅看着莫緩言複雜的臉色,嘆了口氣,而後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那先暫且不考慮這件事,先把內鬼揪出來,有了大頭,大家會理解的……”

而後趙毅回頭看了看講臺上方那個天域游戲的Logo,然後才走出了會議室。

從他們将工作室熬出那段時間,而後慢慢發展起來的時候,兩人便像是鉚足了一口氣,非要将那之前任人欺淩的工作室做大做強不可!

而現在,他們終于做到了,可是此時此刻,心裏的那份無奈卻是與當年如出一轍……

莫緩言也擡頭看着那個Logo,腦子裏是這些年來公司發展的點點滴滴。

有些事情經不起回想,當時的熱血沖動不再,回想的時候那些苦難就洶湧了。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班的點了,何晴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莫緩言看着她,笑了笑,“有什麽事情嗎?”

何晴憋了老半天的話,終于說出口,“生意沒了總還會有,您看開點……”

莫緩言一愣,而後仔細打量了一番何晴那張化着精致妝容的臉,眼中的笑意慢慢退去,而後沉着道:“你說的很對!”

莫緩言越過何晴進了辦公室,何晴站在門口看着自家BOSS進去,一頭霧水。

坐在椅子上,莫緩言将椅子轉個方向,而後就看到了一片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

幾十層的大樓不算很高,但是基本上也能看到方圓好遠的風景了。

越高的地方視野越是廣闊,人的胸襟似乎都曠達了不少。

莫緩言盯着下上忙忙碌碌的行人和車輛,大腦放空,也不知道具體在想些什麽,還是單純地只是想放松一下。

他一直坐着,直到一聲“叮咚”聲響将他放浪到不知去到什麽地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莫緩言轉身移到電腦前,待機的電腦屏幕很快亮了起來,新郵件提醒挂在桌面右下角。

将郵箱打開,看着未讀郵件那一欄的頂上那個熟悉的名字,一股了然與淡淡的憤怒再次将平靜的心緒打破。

打開郵件,裏面只有幾張圖片,都是聊天記錄或是通話記錄,以及幾張似乎在辦公室的圖片。

看着照片上的人,莫緩言的腦海裏迅速将那人的相關信息給調出來,而後迅速地過了一遍。

郵件的發送人一欄寫着徐陽,而郵件裏的通話記錄和聊天記錄以及在辦公室的圖片上的主人公都是一樣的,徐陽與創意組的王浩。

像是避免讓莫緩言自欺欺人一樣,徐陽還專門配了詳細的文字說明,從什麽時候搭上王浩,王浩是怎麽跟他談得條件,以及最後艾爾以多少錢買下了《易水謠》的詳細方案等等。

莫緩言平靜地看着那些文字,心裏一開始的憤怒如昙花一現,到最後心裏甚至生出一股子釋然。

如果這真的只是你報複的一種方式,那麽就盡管放馬過來吧!

莫緩言将郵件發了一份給趙毅,雖然不知道徐陽到底有沒有給趙毅發一份,但是這一次,莫緩言并不打算瞞着趙毅,不管怎麽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将郵件發完後,莫緩言直接進了《屏山歌》的官網,而後還下載了游戲,連下班了都沒注意,一直在研究《屏山歌》。

《屏山歌》的制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許多,按普通人的角度,場景唯美,人物稱不上細膩,但是看起來也比較美型,在業內的話,也算的上是中品的游戲了。

怪不得艾爾的總公司會同意徐陽将《屏山歌》發布,看來是一幫對中國古風不了解的老外半吊子水,勉勉強強地就給過了。

相比較現在天域正在制作的《易水謠》,《屏山歌》可以說更為接近他們最初的預想,二維制作沒辦法将人物做得接近真實的“人”,但是人物的動作、神态等都更為細致。

研究了一個下午,莫緩言一邊将屏山歌的各個角色、場景都過了一遍,還找出了《易水謠》的方案,一點一點做對比,而後記錄。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暗,等莫緩言回過神來,周圍已經是昏蒙蒙的了。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莫緩言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正想着将燈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莫緩言以為是自己的秘書,順口道:“何晴,幫我開一下燈。”

門口的人似乎愣了一會兒,而後依言将燈打開,莫緩言眼花了一陣,睜開眼時,入眼的就是趙毅那張帥氣的臉。

趙毅嘴角挂笑,促狹地看着他,笑道:“怎麽着,這麽惦記何大美女吶?”

莫緩言瞪了他一眼,“滾你丫的!”

趙毅收了調笑,神色嚴肅起來,“郵件我看了……”

莫緩言看着他,挑了挑眉,沒說話。

趙毅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他當初大概是怨我們的吧?”

莫緩言低着頭沒說話,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趙毅也目光渙散,一副回憶往事的姿态。

當初工作室的業績不錯,随着游戲行業競争壓力越來越大,要想做到出彩,只能做出比別家更加吸引人的游戲。

那個時候工作室的重心全在制作游戲上,莫緩言連徐陽的母親是什麽時候被确診的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與自己每天一起加班工作的室友是怎樣來回奔波在醫院與工作室的路上。

而在事情發生後,随着調查的深入,趙毅是兩人中最先知道徐陽母親重病入院的,然而,那并沒有什麽用……

後來的蛛絲馬跡與證據都指向徐陽,像是在嘲諷一直不承認的徐陽,而當時的他們都沉默了。

徐陽母親的逝世是大家都沒有預料的,莫緩言和趙毅甚至來不及去醫院看望一眼,她就走了,而後徐陽就離開了。

如果當年的他們沒那麽鑽牛角尖,沒那麽注重那些虛無的東西,将注意力多放些在徐陽身上,是不是徐陽的母親就可以不用走得那麽快,徐陽還是當初那個腼腆努力的青年?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過去就是過去,哪怕現在的莫緩言和趙毅再後悔,感悟再深刻,一切都已經變了,所以說最殘忍的莫過于逝水流年,過了就是過了,沒有什麽如果,沒有重來的機會……

莫緩言嘆了口氣,“先不想這些事情了,将眼前的問題解決再說吧!”

趙毅沉默地點了點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易水謠》你準備怎麽辦?繼續做嗎?”

莫緩言目光定在電腦屏幕上,堅定道:“做!”

趙毅詫異地看着他,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桌上的電腦,那上面是整個《屏山歌》的人物介紹與背景地圖設計。

莫緩言看着那絢爛的地圖,緩緩道:“不僅做,還要重點做,明天開個會議吧,先把王浩的事情查一下。”

趙毅平靜道:“我已經重點查過了,徐陽說的都是真的……”

莫緩言沒什麽反應,畢竟早有所料。

趙毅又道:“《易水謠》你有新的想法了?”

莫緩言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是真的有些忙,而且偏偏卡文了,所以更新都比較晚,真是非常對不起,另外之前還欠了一次雙更(裝死),之後肯定有,莫着急~~~最後,最重要的事情是近期的章節我都沒有檢查,寫完直接就發出來了,有什麽BUG的話大家見諒,有時間再查~~~或者大家直接說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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