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治壞血症
第12章 治壞血症
時間很快就過去一個多月,隊伍行進到荊州地界。
犯人們雖苦不堪言,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最先倒下的,卻是一批官差。
一開始并不明顯,只是數日下來,有些官差比犯人還累,嚷嚷着骨關節肌肉疼痛,實在走不動了。
這些病人症狀幾乎都是一致的,一個個神色恹恹面色蒼白,都毫無食欲,甚至還有些人牙齒一顆跟着一顆出血脫落,十分可怖。
王伽一時之間如臨大敵。
第一個差役倒下後,接着又陸陸續續倒下了七八人,王伽在入住驿站的當晚,趕緊派人請了當地的大夫,然而來的幾個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于是人群中開始流傳着這些差役得了瘟疫。
整個隊伍頓時人心惶惶,連犯人們都想着要不要趁亂逃了算了,反正留下來是死,逃了說不定還能有條活路。
官差之間也是人心浮動,私底下有人猶豫着要不要放棄押解任務,雖然放棄任務等同逃兵也要死,可逃出去了只要不被抓到還能多活幾年,可要是染上瘟疫,就這幾天的活頭。
于是在後來的一天晚上,就有官差集結着要逃離隊伍。
王伽不惜親手斬殺了兩名叛逃的差役,這才穩住了軍心,但還是有人四個人逃走了,其中就包括被調離看守蘇家的吳通和李達,不知是怕被傳染還是調整戰略暫時隐匿。
秋夢期也去看過這十名病人,一個個萎靡不振面部浮腫,皮膚上還出現淤點,毛囊周圍有出血現象,甚至有人牙齒都掉光了,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病,但也看得出來不是傳染病,因此并不驚慌。
可惜她雖然來自千年後的現代世界,但對醫理了結甚少,這些年也都是把時間花費在吃喝玩樂,也不懂是什麽症狀,實在幫不上忙。
官差當中是有些人作惡的人,但也有部分循規蹈矩的差役,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這十個人的生命消耗掉,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王伽考慮再三,最後決定将這些差役留在荊州,由當地的官府接管,自己則獨自帶領剩下差役繼續押解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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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了這些人,差役人數遠遠低于犯人,一旦真有人鬧事逃走,後果不堪設想,但王伽等不起,一旦超過朝廷規定的押解時間,他也罪名不輕,嚴重的話甚至要斬首。
就在這時候,犯人中有人站了出來,說可以治這個病。
王伽看着眼前年紀輕輕的女子,眼裏裝滿了不信任,只當她為了立功求減刑而才這麽做,擺擺手就想将人打發走。
蘇韻不急不躁地道:“如今幾位官爺都成了這個樣子,參軍大人何不死馬當活馬醫讓我看看,不成也耽誤不了什麽事情,萬一能看得好,豈不更好?”
王伽果然被她說動了心,也是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咬咬牙暫且信她一回。
蘇韻去到通鋪,仔細觀察了每個人的症狀後,問道:“幾位官爺是不是常年在海上漂泊?”
幾個病人聞言,都吓了一大跳,朝廷禁止出海,凡違令者斬首,他們跟着以前東家都是偷偷出的船,可這事他們可從來沒對外人講過。
而眼前的小女子居然能一眼看出來,怎能不令他們大驚失色。
不過他們很快也意識到,眼下得的這個病必定是和出海有關,不然蘇韻不會提到這茬,其中一人也不顧上其他,忙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的,我們哥幾個以前确實是在海上飄着混日子,今年東家不走船了,大家夥迫于生計到處打零工,見到衙門找人押解,就一起過來。”
蘇韻心中猜測被印證,随即站起來,沖着王伽道:“小女子曾經在一本游記中見過描寫的同樣症狀,可以推斷出官爺們患的是壞血病,想來是常年在海上漂泊極少攝入蔬菜水果,押解途中飲食上也沒能調節過來,身體缺少了必要的東西,導致了身體裏面各處髒器損傷。”
私自出海那是犯了大罪,但王伽此時哪裏還能計較那些,又聽她說得頭頭是道,緊緊盯着她問道:“是否能治?”
“能!”
王伽大喜,忙道:“不會讓姑娘白治,不過我的權力也就僅限押解途中,只要你能治好他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蘇家人可以不帶枷鎖上路,只要你們不想着逃走,路上絕不會再有人為難你們,至于申請減刑,我能幫忙說上一嘴,但上官是否采納我不敢保證。”
蘇韻地頭應道:“豈敢讓大人難做,能去掉枷鎖,已是最大的恩賜,不過治這個病還需要一些藥引。”
“什麽藥引?”
“枸橼,也叫香橼、黎朦子,還有柑橘也可,榨汁後飲用即可恢複。”
王伽沒想到看起來這麽恐怖的病症,在其他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眼前的女子三言兩語就說可治,怎麽都覺得不相信,
但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立即命幾名官差去鎮上買檸檬柑橘,其餘的則在周邊的山上尋找有沒有還在挂果尚未采摘的橘子。
柑橘類的果子一般秋冬時節才成熟,如今三四月份的天氣實屬罕見。
但檸檬這玩意兒酸,人們都不愛吃,官差們上山找了一通還真找到了幾棵檸檬樹,上面挂着沉甸甸的果實,無人采摘。
遂摘了幾袋子扛回來,榨出汁來給病人喂下去,←
當天晚上,這些病人就紛紛反應疼痛和觸痛減輕,食欲也好轉了。
王伽見狀,知道這個方法能行,于是下令休整兩天,并請求巴陵郡負責接待的官員幫他寫了一份證明,前來治病的大夫也一并簽字作證,以便到時候對延誤情況解釋說明。
巴陵郡太守也加派了十名差役補充空缺,一同執行押解任務。
到第三天出發的時候,除了症狀比較嚴重的差役需要乘坐馬車之外,其他人症狀輕的,都可以正常走路執行任務了。
而王伽也履行當初的諾言,把蘇家人的枷鎖全部解開,讓他們可以毫無負擔地趕路。
蘇學林蘇學義等人卸下幾十斤重的枷鎖,連官差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不禁唏噓不已,心境和剛出發的時候也有了天壤之別,只盼着等到了嶺南,能有個好去處。
而坐在馬車上的秋夢期,看着不遠處攜着弟妹輕快趕路的蘇韻,眼底若有所思。
蘇家大小姐把這種症狀叫做壞血症,秋夢期雖然學業不精但也隐約記得,這種病好像是到後世才叫這個名兒,自己都尚且不清楚,她又如何得知?
只是巧合,還是她跟自己一樣,也是穿越過來的?
腦中閃過天臺上最後撲向自己的那個女人,只是一想,就覺得一股清冷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令人窒息!
秋夢期小臉一沉,可千萬不要是那個女人。
秋夢期心中有了猜測,就有些坐不住,頻頻地朝蘇家女眷的方向望去。
蘇韻露出這一手,也知道可能會暴露身份,可要是她不出手,這幾名官差怕是沒命走到嶺南。
而且,父親身體羸弱,帶着枷鎖已然快支撐不住,她只能盡自己的能力減輕家人的負擔。
身後的目光讓人如芒在背,她只能默默低頭趕路。
蘇學林看着自己的這個女兒,心中十分複雜,她平日愛看一些游記和雜書,自己總是因此訓斥她,沒想到竟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半路歇息的時候,顧氏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袖道:“雖說這一路是太平了,可等到了嶺南,還是免不了被發配與官兵為奴,韻兒這樣的,我實在沒辦法放心。”
蘇學林長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等到了瀝州,我親自去求甘刺史,想來他還是願意給我幾分面子。”
顧氏一聽甘刺史這幾個字,壓着火道:“那個甘刺史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此人貪財好色都傳到京都了,你去求他這不是将女兒送入虎口嗎?”
“我當初好歹也提攜過他,平日他去京都述職也到府上來坐坐,還叫我一聲恩師,你何必将人想得如此不堪。”
“別人叫你一聲恩師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想想你帶出來的好學生,着人對你栽贓陷害污你下獄,親手把你發配戍邊受苦,更何況一個只受你稍稍點撥的刺史。”
蘇學林聽着老妻的這話心比黃連還苦,但這也是事實容不得他反駁。
顧氏見他不說話,沒好氣道:“總想着不着邊際的東西,眼前那個小縣令,我看他是個心善的,你還不如去求他,讓他到了瀝州與刺史要個人情,把我們一家子發配到他管轄的縣份,有他護着,雖為賤籍,但分了田地,往後老老實實種地納稅,苦是苦了一點,但總好過送去衛所。”
蘇學林轉頭看了一眼正圍着柳鄂檻車轉悠的秋夢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且不說小縣令願不願意幫他們,就算人家願意,對方有沒有能力說服刺史還尤未可知。
見到丈夫臉色不好,顧氏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又念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着你這個臉皮,什麽東西比孩子們還重要的,我就知道你不疼我和韻兒。”
蘇學林瞪了她一眼,“又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不疼你和韻兒。”
“你要是心疼,你就去找小縣令說,說了不一定能成,但你不說肯定就不成了。”
蘇學林眉頭打結一言不發,顧氏見狀瞪了他一眼,背過身子不再給他好臉色。
一旁的蘇韻自然聽到了父母的對話,她擡頭望着遠處的秋夢期,這人此時還在檻車附近轉悠着,也不知道柳鄂那渾身惡臭的大胖子有什麽吸引人的。
蘇韻想不出其他,難道那人真的看上了柳月如?
但很快,對方的眼神又往她們這個方向瞟了過來,蘇韻心中一跳,趕緊低下頭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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