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決

到了隔日, 尤妙跟尤立一同出門,只是沒在苗秀家待多久, 便掩飾着偷偷去了尤富結拜兄弟,李大虎的家。

尤老太太會那麽怕尤富這個兒,就是因為他有個李大虎在道上混的結拜兄弟。

李大虎生活處境跟尤富差不多,都有偏心的爹娘, 惺惺相惜成為了好友,跟尤富相比,他是個幹脆的人,知道家裏靠不住早早舍了家出門闖蕩, 運氣不錯的遇到了一個不錯的主顧。

跟了那主顧二十多年,那人去了別的地方, 李大虎不想遠離故土, 加上年紀也不小了, 就得了一筆錢在越縣過日子。

因為就算成了自由人,李大虎也不可能脫離當初的環境, 怕尋仇的那些人不敢找他麻煩,去找尤富一家開刀, 平日兩家沒怎麽走動,但年節卻少不了彼此送禮。

“找李大伯做什麽?難不成你想教訓尤畫?”

尤立眼眸一亮, 滿臉的興奮:“要真是這樣, 我得去多買幾瓶酒, 光是拿一瓶怎麽好托李大伯辦事。”

“再啰嗦就別跟我一起去了。”尤妙看了周圍一眼, 雖然從苗秀家走的隐蔽也扮了男裝, 但就怕廖雲虎無時無刻的偷偷跟着她,被他發現了。

見她的模樣,尤立早就察覺到不對,但怎麽問她就是不說。

“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那個席家的大爺纏着你了?應該也不會,這幾天都沒見你出門,也沒見到他,那是尤畫說什麽了?那瘋婆子什麽時候那麽厲害,讓你躲成這樣。”

“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尤妙拍了怕小弟的腦袋,哄道。

李大虎住在一個不偏不遠的胡同裏頭,周圍的環境算是安靜,但推開半掩着的門,便能感覺到跟外頭完全不同的熱鬧。

院子裏擺了幾張桌子,坐滿了人在抹骨牌、骰子,站在外頭都能聽到罵罵咧咧的各種髒話,另一邊竟然還有漢子脫了上衣在角抵戲,赤身肉搏撞來撞去,旁邊就有幾個人懶洋洋的看着,偶爾叫聲好。

兩人推門進去也沒人管,尤立墊着腳四處望了望,在站在牌桌旁邊那兒看到個眼熟的,拉着尤妙走了過去。

“吳四,我李大伯在哪?”

“喲,尤小白臉。”吳四嬉笑地看了一眼尤立,打量地去看他後頭低着頭只能看到側臉耳梢的尤妙。

“你從哪找來個這個又白又膽小的小子,不會是你的相好吧?”

尤立經常在外面跑,跟李大虎的關系好,連着李大虎手下這些人他也熟悉。聞言怕尤妙生氣告狀,瞪着眼踹了他一腳,:“大伯人呢?”

見他生了氣,吳四點了點側面的廂房:“在屋頭呢。”

尤立謝過帶着尤妙走了幾步,又倒回來有些窘迫地問道:“沒什麽客人吧?”

“噗,你放心有什麽好看的便宜不了你這小子。”

有了吳四的話,尤立還是怕遇到自個大伯在跟相好的蓋被子聊天,敲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李大伯我跟我哥哥來看你了!”

中氣十足,本來在午歇的李大虎一下子被吓醒了,捏着拳頭要好好教訓尤立這臭小子一頓。

“你這臭小子,你大哥不是去江南考舉人去了嗎?!”李大虎的聲音比尤立更震天,打開了門見到了尤立旁邊的尤妙,兇神惡煞的濃眉瞬間就垮了下來。

拉着兩人進了屋子,才驚訝地朝尤妙道:“妙姐兒怎麽過來了?”

聲音跟剛剛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就像是捏着嗓子說話似的。尤立見狀翻了一個白眼,幹脆去拿了桌上的茶壺倒茶,不打擾兩人說話。

寵愛這種事是會傳染的,尤妙是尤富與周氏的第一個孩子,兩人把所有寵愛都給她,李大虎沒孩子,也喜歡尤妙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為了以後當好爹,也用力寵着她。

只不過李大虎長得五大三粗,因為做的事情身上帶着一股江湖氣,尤妙小時候還好,會軟軟的叫他大伯,等到長大了知道他幹的事不算正經,便有些躲着他,李大虎雖然覺得可惜,但到她生辰節日都不忘給她送一份禮物。

因為這些,尤妙來找李大虎頗為不好意思,別人是真的對她好,但她現在的樣子卻像是平日不搭理,到了有事的時候又想起了人。

尤妙叫了人問候了李大虎的身體,就有點不知道怎麽說話,李大虎看了一眼尤立倒的那幾杯半溫的水,從櫃子裏拿了好茶,便催着尤立去燒茶端給尤妙喝。

“不用那麽麻煩。”尤妙連連擺手,李大虎越熱情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我個粗人也喝什麽茶都是一個味,這些都是別人送的,你們要是不來就得放壞了。”李大虎踹了尤立去泡茶,坐到尤妙對面笑道,“你前些日子讓阿立送來的汗巾,我挺喜歡的,沒想到妙姐兒你現在手藝那麽好。”

尤妙進門就看到了李大虎系在腰上的汗巾,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大伯你喜歡就好。”

“妙姐兒親手做的怎麽能不喜歡,聽說你跟阿立最近在做生意?”

像是看出看出了她的緊張,李大虎跟她說了不少閑話,過了片刻才進入正題:“妙姐兒你來找大伯,是不是有什麽事想托大伯去辦?”

打扮成這樣上門,李大虎不蠢早就猜到了她是有事。

尤妙點了點頭:“平日不上門,一上門就是托大伯辦事,我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叫我大伯我們就是一家人,哪還用那麽客氣。”見尤妙往門外看,“阿立一時半會回不來,那小子有分寸不會亂闖,你放心說吧。”

尤妙“嗯”了一聲,把廖雲虎糾纏她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隐去了席慕的部分。

“若是平常言語上的騷擾我避着他就是了,但我大堂姐也幫着他,時不時上我家門,威脅我要是不單獨出門就去我娘那兒說瞎話,大伯你也知道我娘身體不好……”

李大虎越聽臉色越差,重重敲了桌子:“簡直畜生,那兩個狗娘……”

意識到尤妙在才忍住了脾氣,把髒話憋了回去。

尤妙當做沒聽見,繼續道:“我爹的脾氣加上我娘的身體,我又怕鬧起來影響到我哥哥讀書,沒了法子才來找大伯幫忙。”

“應該的應該的,我這就帶着人去教訓那小子一頓,讓他不敢打歪主意。”雖然是柔着聲,但是李大虎面目猙獰,看着能把人活吞了。

尤妙搖了搖頭:“若是大伯你現在去了,他們就知道是我叫大伯去的,我祖母少不得又要鬧天鬧地。我是想到了明日我單獨出門,等到廖雲虎出現了大伯你抓個現行,好好教訓他一頓,他和尤畫口口聲聲說我與人私通,那大伯你們就別多透露身份,讓他們誤以為得罪了大人物,他們欺軟怕硬知道有人為我出頭,便不敢再想其他。”

說着,尤妙從兜裏拿出了一張五十兩的小額銀票。

“我知道給大伯錢,大伯一定會覺得我見外,但大伯找人也廢人情,之後也少不得請他們吃酒,再者也不知道明日捉不捉的到那人,少不得要多蹲守幾日,侄女沒有多的,大伯不要嫌棄才是。”

尤家這樣的小富之家,又寵着尤妙讓她存出個百八十兩也不是難事。

李大虎看着銀子也不懷疑其他,見尤妙一臉堅定,為了讓她放心就收下了銀子,他又沒有子女,以後等到她嫁人也是拿來給她添妝。

見李大虎應下這事,尤妙大松了一口氣,之後把看別人打牌的尤立叫回了屋子,三人聊了一些瑣事,李大虎這邊都是男人不好久留尤妙,沒到飯點就親自送了姐弟出了胡同。

……

不用席慕就能解決這事,再加上席慕已經好多日沒有找她,尤妙整個人都要飄起來。

上一輩子夢寐以求的日子,這一世就那麽輕易的要得到了,尤妙臉上都要笑出花,拉着尤立吃了幾碗桂花釀,打包了給家人的,才回了家。

一直盯着尤妙的侍衛回席家報信,把今日的事完完整整的禀報給了主子。

見主子越聽臉色越差,柏福頓時覺得倒黴,他今天起床便覺得頭有些疼,他那時候就該聰明的告假把班換給柏慶,不該強撐着上值伺候。

“要不然咱們派人使計,讓李大虎他們插不上手?”

柏福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那個想到尤妙性子那麽溫軟乖巧的姑娘,竟然有個當打手的大伯,讓一連串的計劃突然壞了那麽一截。

席慕挑高的鳳眼眯起,眼裏斂了嬉笑,是剩下了高高在上的冷漠矜貴。

“尤妙又不是傻子,再者……”席慕冷哼了一聲,“是爺想多了,什麽英雄救美,爺想讓她進爺的院子,她就得進爺的院子,費這些功夫簡直是浪費時辰。”

聞言,柏福心想自家爺也是破罐子破摔,若是英雄救美尤姑娘自然滿心感激,等到被救了之後爺再出現,那尤姑娘的心情怎麽可能一樣。

不過想到尤妙除了起頭來了一次席家找人,之後就再也沒來過,晾了席慕那麽久,柏福默默感嘆,自家爺也是能忍了,到現在才想着直接強取豪奪。

……

……

尤妙本以為要蹲守個幾次廖雲虎才會露出尾巴,哪想到昨日尤妙去了苗秀家,廖雲虎打探消息的席家小厮告訴他,尤妙又去了席家後門候着席慕,等了幾個時辰都沒等到人,席慕已經徹底對尤妙這個送上門的沒了興趣。

聞言,他還有什麽可擔憂,到了隔日見尤妙獨身出門買菜,走得方向就是明臺胡同,心中癢癢沒到地方就要想去把人拉住親上兩口。

到了地方,見周圍沒人他剛要沖出來,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棍棒便落了下來。

尤妙見廖雲虎被套了麻袋,跟李大虎對視了一眼,沒忙着走而是躲到遠處的拐角,打算偷看到結束。

沒揍幾棍子,李大虎便聞到了騷味,見地上冒出了一灘水跡,呸了一口痰:“狗日的髒東西!才沒打兩下這狗崽子就尿了。”

“娘的!還說要廢了他的那短玩意,那麽惡心老子可下不了手。”

“老子看不用下手,這雜碎都能吓得再也不敢用那玩意。”

先是被套麻袋挨了一頓拳打腳踢,又被這樣的笑話恐吓,廖雲虎連麻袋都不敢打開,整個人瑟瑟發抖,拼命的想往遠處縮。

“你們認錯人了……你們認錯人了……”

他爬的方位不對,正好撞到了一人的腳上,那人脾氣暴,拿着棒子就給了他肚子一抽,聽着廖雲虎又咳又嗆,不知道是不是被揍出了血。

李大虎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把麻袋給抽了。

乍見光明,廖雲虎滿臉是血,連頭都不敢擡。

“隔着麻袋教訓這雜種能有沒感覺,總不能辜負了爺的重托,拿着酒錢不辦事——”

說話的人哈哈一笑,一腳踩在廖雲虎的臉上,拿着棒子往他胸上抽。

別看廖雲虎對着尤妙膽大,對待這些人高馬壯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只會一味的閃躲求饒,這種人是他們打手最不愛打的,一點趣味沒有就跟打一團爛肉似的。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纏着席爺的女人……求你……我的錢都給你們給你們……”

廖雲虎被打掉了幾顆牙,鼻子也被打歪了,說話含糊不清,聽到他們是“爺”派來的人,自然想到了席慕,連連求饒。

那人沒理他,看向了李大虎:“要不要動刀子?”

打的再厲害也是外傷沒傷到內部多少,修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見這人是個膽小沒用的,就是弄死到了這巷子裏也沒什麽關系。

李大虎不想背人命,皺了皺眉:“弄斷一只手,給腰上一刀讓他長個教訓就行了。”

廖雲虎直接被這雲淡風輕的話吓得暈死了過去。

可惜,廖雲虎的這些慘烈,尤妙都沒欣賞到,因為到了轉角沒多久,她就被捂住了嘴巴,移到了別的地方。

把人拉遠了,席慕松開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有幾日沒見的妙人兒。

昨日還想徹底擺脫了席慕,尤妙眨了眨眼睛,愣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麽會在這,他不該在靜安胡同陪着他那新包的雲蓮?

“怎麽?不想見到爺?”

席慕眯了眯眼,舌尖滑過上颚,審視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但她時刻記着要讓他膩讓他膩,搖了搖頭:“怎麽會可能。”

“這幾日我一直想着爺……”

尤妙沒說完,席慕就克制不住地湊上了她張合的唇上,重重的嗦着的她的柔軟唇瓣,舌尖狠狠的闖如她的口腔,掃蕩了一邊,扯着她的小舌吮吸,見她疼得皺了眉,才松了嘴。

放尤妙喘息片刻,席慕又親了上去,這次比上次更狠,尤妙有種唇瓣都要被他咬爛的錯覺,嗚咽地推了推他,才把人給推開了。

席慕摟着她,粗喘着靠在她的脖頸,咬着她凸起的鎖骨解饞緩和。

濡濕的氣息,讓尤妙覺得癢,跟席慕帶來的疼混合在一起,就變成了酥麻。

尤妙還記得這是在外面,紅着臉推了推他的肩:“你要是想,我們去席家。”

席慕擡起頭,上挑的鳳眼染上情欲,黑眸透着暧昧的緋色:“為什麽不找爺?被威脅冒着風險去找你那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大伯,也不來找爺。”

雖然想解決身體的沖動,但這事卻不能馬虎過去。

被質問的尤妙愣了愣,無辜道:“我去找你了,你不在府裏……”

“為什麽不多找幾次,你把爺當做了什麽。”席慕眯着眼,唇因為剛剛親吻充血殷紅,但臉色卻冷得很。

“我以為你膩了……”

“你他娘的一直吊着老子胃口,就沒讓老子吃飽過,老子倒是想膩,你花招那麽多,老子能膩嗎!”

大大約是受了那些句句髒話的打手影響,看着滿臉無辜茫然的尤妙。席慕忍不住爆了市井粗話發了脾氣,這些天他連上個女人腦海裏都要浮現個她,這種狀況她竟然還能委委屈屈指責他,說他膩了。

他能膩?

她要是想讓他膩,那麽使力招惹他做什麽!

面對席慕的怒意,尤妙怔忪片刻,突然捧住了他的臉,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蜻蜓點水,癢癢的像是羽毛撓着,親上去的時刻解了癢,但下一刻癢意更甚,想要多一點在多一點,讓她一直停留在他的唇上,緊緊的碰着他。

席慕怔了怔,看着尤妙閉眼認真近乎虔誠的神情,扶着她的後腦勺又吻上了她的唇,這次雖然動作還帶着急切,卻溫柔許多,和風細雨地掃過她的唇瓣,引着她的舌尖陪他起舞……

站在隔壁拐角聽完全程的李大虎神色複雜,兩人分明是一對,妙姐兒也十分樂意,這種情況下他到底要不要出現棒打鴛鴦,阻止妙姐兒繼續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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