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喻萳暈乎乎地看着他,狹長的眼尾不似平日那般高傲地挑起,而是微微垂下來一點,周身的冷都被空調發出的熱氣吞噬掉了,暖洋洋的。

言北喉口發幹,早前腦子裏那些“使命”,“拯救失足少男”的奇怪想法全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喻萳清晰的眉眼,紅紅的面頰,以及揪着他衣角不放的可愛舉動。

言北越想越口渴,但他不想找水喝,他想嘗嘗那杯草莓味的甜酒,既然甜酒被某只小可愛喝光了,那麽他也要……

言北又往前挪動了一點,酒香近在咫尺,如此近的距離,眼前的人是模糊的,但唇的顏色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阿嚏——!”

言北周圍剛醞釀好的粉紅泡泡被噴嚏打沒了一個,法克!

是哪個損賊敢破壞他的好事!!

言北想要推門出去看看,只不過衣角還被迷糊地喻萳拉着不放,二人視線重新撞到一塊,粉紅泡泡又回來了。

對,不能被那些外界因素所幹擾,他這樣安慰了一下自己,重新站回來,重新醞釀。

林妹妹的眼睛像星星,亮亮的。

林妹妹的小臉白白的,像被塗抹在蛋糕胚上的奶油,一圈一圈,奶香四溢。

還有……

“咳咳咳咳——”

這一次那人不打噴嚏了,但是重重地咳嗽聲着實敗興,敗興到就連喝醉的喻萳都忍不住松開了手。

言北見喻萳晃晃悠悠,一步一步挪到床邊坐下,揉了幾下眼,似乎是想睡了。

看吧!

連小醉貓都知道什麽叫掃興!

該死的。

言北一股怒氣上湧,轉身就去了門旁,猛地把門拉開了。

“哎哎哎我去——”高施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那聽牆角聽得正歡,冷不防的門一開,他就慣性往屋裏沖。

言北大喊一聲“小心”,飛速接過那杯蜂蜜水,對俯沖進門完美摔了個大馬趴的高同學視而不見。

“小心蜂蜜水灑了。”言北慢悠悠地說了句。

高施:“……”良心呢?不痛?!

言北輕哼一聲,端着蜂蜜水走向喻萳,想要喂對方喝下,喻萳似乎恢複了三分清醒,從他手中奪走了蜂蜜水。

投喂失敗。

高施站起身,朝他招手,“言哥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二人一路從屋中出來,來到安全出口的走廊裏,言北睨高施一眼,“個高就方便聽牆角是吧?你在我門口咬牙放屁啪嗒嘴的想幹嘛?!”

高施總算知道他為什麽眼睜睜看自己摔倒不管了,合着人家是要報仇。

“我剛剛一時情急就開了夢幻圓床房,現在有點後悔。”

言北聽了更不爽,“怎麽我是不配睡圓床麽?你後悔毛?”

“不是你不配,你确定你倆一起……沒問題?”

“有什麽問題?怡松園也是雙人床,我倆還不照樣一塊睡。”言北滿腦子都是剛剛那赤雞畫面,臉一紅,把頭偏去一邊,強辯道。

高施以拳砸手,決定在細致的解釋解釋,“言哥,我就抛開你那些狗屁的使命不說,等明早喻少一睜眼,看到你倆在這種地方,你覺得你還能順利走出紅楓嗎?”

言北聞聲心尖一顫。

可能不會……

以喻萳的性子,他不但看到對方的醉态,還把人帶到這種滿是桃心泡泡的地方睡覺,大概或許一定會被殺人滅口吧!

高施見他眉頭突突跳,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盯着他,“get到了對不對?”

言北沖他“嘁” 一聲,沒好氣道:“那還不是怪你,好端端的開什麽夢幻圓床房,你就不會開個标準間什麽的?!”

“我這不是習慣了麽。”

倆人以前上高中網吧刷夜,基本後半夜累了都會找個酒店睡覺,一人一間圓床房,又軟又舒服。

所以,高施開房間時連腦子都沒過,就直接開了這種的。

他本來都已經準備好要去隔壁休息了,結果才躺下不過三分鐘,就徹底反應過來。

去前臺要了杯蜂蜜水,端着就來找人了。

言北有點犯困,又很擔心喻萳,窗外忽然一聲悶響,雷鳴滾滾而來,原本明亮的夜色變得愈加暗淡,黑色,像是打翻的墨汁,一點一點浸過來。

“先別哔哔了,去看看林妹妹的狀況。”言北說完,推門從走廊出來。

酒店的房門敞開着,昏暗的地燈綻在厚重的地毯,二人踩在地毯上,腳步聲被自動吞沒,一丁點聲音都沒留下。

“嗯?剛剛你出來沒關門麽?”言北看高施一眼。

“我關了啊。”

“那怎麽開了?”

言北隐隐感覺到不妙,快跑幾步進了門。

屋內,床頭櫃上的杯子裏已經空了,喻萳喝光了蜂蜜水,但人卻不在房間裏。

“林妹妹?林妹妹!”言北四下看了一圈,走到浴室旁,對着關閉的浴室門敲了兩下,“喻萳?你在裏面嗎?”

無人回應。

“要不進去看看?”高施提議。

“可是這燈還亮着……”言北猶豫了,又敲了幾下門,“喻萳?我進去了?”

浴室內寂靜無聲,言北心急火燎,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盥洗臺上有水珠散落,臺子上扔着一只手機。

“這是喻萳的手機。”

言北拿過,亮起的屏幕正停在一條被查看過的短信上。

短信內容:紅楓後巷,你不敢來我就去找孟美蘭聊聊。

“草,這特麽誰發的!”言北大怒,盯着那一串未知號碼看了兩眼,窗外幾聲悶雷過後,交錯的落雨聲淩亂地拍打在窗沿。

他放下手機馬上跑出去找人,身後是緊緊跟着他的高施。

二人連電梯都來不及坐,一路從安全出口跑下去,直奔紅楓酒店的後巷而去。

喻萳千萬不能出事!

千萬不能!

言北邊跑邊喊人,雨勢漸大,很快便打濕了他的頭發,雨水糊了一臉,後巷的路面上起了霧,讓人分辨不清前方的路。

“言哥,前邊岔道分開找!”高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聲喊道。

“好!”

言北一路疾奔向左而行,跑得太快,腳下忽然一個踉跄,似乎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他猛地停下來,把不明物撿起借着只剩丁點的月光看了看,心更沉了。

是喻萳的外套。

“喻萳!”言北吓得連喊聲都跟着無力起來。

從小到大打架不計其數,但他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恐懼。

原來,人在恐懼到極限的情況下真的會變得無力,無力到四肢發軟,想喊出的話凝在喉口,艱難的發不出來。

言北噗噗地喘着氣,視線在茫然地黑夜中亂撞。

不知跑了多久,久到呼出的氣息都迅速冷下來時,終于,他在左側拐彎處兩百米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剛剛一直擔憂的人。

喻萳穿着牛仔褲,淺色T恤全部被雨水打濕,牛仔褲遇水變得發沉,但絲毫不影響少年敏捷的身手。

幾個挑事的已經倒地七七八八,身上都挂了彩。

喻萳還不太清醒,酒并沒完全醒,他只是下意識的不允許別人欺負自己,本能去抗拒,倒是一點虧都沒吃。

言北沖上去踢倒幾個,男孩那雙總是帶笑的桃花眼染了冷雨,犀利如刀。

有兩個不服氣的還想過來偷襲他,被言北一手一個放倒在地。

“大、大哥,這家夥他好像練過!!”有人率先察覺出不對勁,連滾帶爬的起身就跑。

其他幾人經那人提醒,也紛紛狼狽的往另一側巷子裏跑去,雨水沖刷掉殘存的痕跡,小巷子裏重歸寧靜。

“厲——害——”喻萳站在一邊搖搖晃晃,遲緩的拍了兩下手,語速很慢,一看就是醉的不成樣子。

言北捏着喻萳的外套眼尾泛紅,不知為何,心裏就是有點絞着痛,有點後怕。

他一把将喻萳拉進懷裏,低吼一聲:“誰他媽讓你自己出來的,有事不知道叫哥啊!吓死我了你負責麽!”

喻萳不吭聲,擡眼委屈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慢吞吞說:“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放屁……”這句話近乎嗔怪,聲音卻透着些許無奈。

言北沒好氣的背起他,快步回了紅楓酒店。

這下好了。

喝醉加淋雨,就算是身體強壯得也得要生病了,何況是喻萳。

言北一夜沒睡,喻萳高燒不退,他只能非常抱歉的喊醒言家的專用醫生,拜托對方立刻趕來。

醫生雖被打擾了美夢卻并沒有不高興,反而很認真的再給喻萳診病,開藥,挂水。

“他明早應該能醒了吧?”言北心急的問了句。

醫生溫柔地拍了兩下他的肩,寬慰道:“別擔憂言少爺,等燒退了人自然就會醒了,不過——”

“您說。”

醫生看了眼喻萳,笑的溫和,“您這位小同學的身體素質略差,別看只是個小感冒,恢複起來也要比同齡人更慢。”

“差?什麽意思?”言北知道喻萳身體不好,至于不好到什麽程度,他倒是不清楚。

“身體底子差要分為先天和後天兩種,後天不足容易補,先天不足的原因可就太多了,與基因有關,也或許還有其他什麽原因。”

“那他是先天後天?”

言北很信任他們的家庭醫生,畢竟對方在中西醫兩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詣,判斷向來還是很準确的。

“咱們出去說?”醫生看了眼熟睡中的喻萳,同言北和高施一路走了出去。

言北關門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到屋中人,三人來了隔壁高施房間,言北遞給醫生一瓶水,“所以,他到底是先天還是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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