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緣起(1)

緣起(1)

見其不知該如何言說,知绫連忙續上所道之言:“我們皆應了此法,唯獨先生猶豫未決,他問那道士,想知郡主在另一世是否安好,是否自在無憂,是否滿心歡喜。”

“道士卻說,郡主成日被煩心之事所迫,悶悶不樂,憂思不歡,”雲暮搖哽咽着堅持而道,順手給了她一條方帕,“商臨哥哥這才應了此事。”

茫然地接過帕巾,陸宛衣聽得愣神了許久,想起自己穿越之時,對此人有頗多猜忌與顧慮,總覺得這反派會将她謀害,總覺得他會是她最大的隐患。

如今一看,這反派對她不要太愛……

只能說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

“可道士再言,若當真要牽引郡主回倒溯之境,需以一人的執念為引,”垂眸而思,知绫小聲相言,後續之語卻是再也不願道出,“我們幾人之中,也唯有先生有如此深刻的執念,可代價是……”

雲暮搖再度拭了拭清淚,抽噎般再道:“代價是今世過後,與郡主永不得再相見。”

眉宇間染上了一層急切之色,陸謙堯着急地左右踱着步:“阿姐與先生的緣分,興許只有這一世了。”

世人皆道,在寧陽郡主身後,有位算無遺策的謝先生。

坊間皆傳,在謝先生身前,有位骁勇善戰的寧陽郡主。

多謀善斷,才華絕世。

落拓不羁,風華英姿。

二人合璧,天下莫敵。

不知為何,青龍曾與她言說之語竟在此刻萦繞于耳畔,她忽而明了,明了這話中蘊藏的無盡默契與情意。

原來他與她只剩這一世了。

所有的一切并非偶然,并非是她有幸穿書,并非是她一鍵攻略,而是……

而是他精心謀劃,是他執意牽引……

“那道士還說,讓我們定要跟着前塵舊事而走,不得改變過往之事,”終是将來龍去脈道盡,雲暮搖輕聲一嘆,似是熬過了幾多艱難,“所以許多事,我們不得不做。”

“雖然還是與前世大為不同,但我們已是盡力而為。”

聽來聽去,陸宛衣只明白了一件事。

她果然是小醜……

“原來我在演戲,你們也在演戲?”她阖目再思,細細回想着自己此前的舉動,原來皆是笑話,不住地仰天而嘆,“人生果然是由無數場戲組成的!”

雲暮搖像是念起了何物,從雲袖裏取出那枚郡主所贈的玉佩:“這玉佩本就是商臨哥哥贈予郡主的,此刻物歸原主。”

還記得這玉佩是在明敬寺相贈,當時未想別的,只為了拉攏男女主……她接過玉佩,一絲疑慮又于心頭掠過:“前世之時,明敬寺也被他屠滅了嗎?”

她清晰得記着,所寫的文中并沒有這一段。既是不能改變過往,他這一舉止未免也太格格不入了。

“其實起初時,商臨哥哥确是有他意,我們也不知他意圖何在,”欲言又止了幾瞬,雲暮搖望向身旁的幾人,遲疑般言道,“可他似對我們皆是起了殺意……”

知绫緩緩地颔了首,作思良久,似也猜不出先生的心思:“奴婢猜想,先生應覺着與郡主之間僅剩一世之緣,而我們與郡主的緣分還未斷,便……”

這倒像極了他的性子。

生性涼薄,對面前這幾人本就未有絲毫情分,倒不如将他們盡數而除,再将她囚困于一方之地,他便可過着只合他心意的這一世。

他應是從不會顧及他人之意,倘若他不順心,勢必要令他人更為不順。

藏于暗中睚眦必報的僞君子,便是她在文中對此人的描述。

“想必贈予郡主玉佩,商臨哥哥是從心底裏不願傷及郡主,可不曾想,郡主卻将玉佩相贈與我,”此時想來仍是心有餘悸,雲暮搖有些慶幸地朝她回望,“我也不曾料到,明敬寺會有這一劫難,多虧了郡主及時相救。”

此番再想,她終于明白,為何當初聽聞她将玉佩贈給了雲姑娘,他會是那般不悅。

原是她無意間……打亂了他的謀劃。

心上仍有不解,知绫蹙眉擺首,眸中滿是困惑:“可奇怪的是,此後先生再沒了不軌之舉。”

“這你們都瞧不出來,”陸謙堯看穿了一切,仰頭張開了雙臂,任由着晨晖照耀着,“定是阿姐用愛感化了先生!”

大家如此拼命地想讓她複生,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她重活一世,她眼眶濕潤,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久違的暖意翻湧而出,驀然嚎啕大哭起來。

見着眼前這抹明麗莫名聲淚俱下,衆人皆是驚吓不已,只覺郡主應是被先生所行的舉止震撼了住。

“郡主莫要悲切,”知绫不知所措地瞧向身邊之人,柔聲與她安慰道,“先生對郡主情有獨鐘,定會諒解郡主所做的一切之舉。”

“阿姐,你別哭啊……”原本伫立着的陸謙堯立馬坐了下,順勢一想,憂心忡忡地問着,“是不是先生欺負你了?”

“我去幫阿姐讨回公道!”

正欲再次起身,陸謙堯似想到了何事,剛起的氣勢驟然消散:“不過先生如今是當今聖上,我好像也讨回不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們為何待我如此好!”抽泣了好一會兒,陸宛衣拭幹了眼角的淚水,振作了起,萬分嚴肅地問道。

“你們是在前世欠了我很多錢嗎?”

衆人:?

前世的自己,為何會有這麽多人挂念,她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通:“不對啊,如果欠我錢,我嘎了,你們應該高興才是。”

莫非她在前世是個萬人迷,這些都是被她的魅力所折服的人?雖然英年早逝,但她卻活在許多人的心中,這不要太好哭了……

可為何令他們如此難以忘懷,她始終不知。

“許是因為與我初次相見時,郡主給了我一串糖葫蘆,”似瞧出了郡主的疑惑之處,雲暮搖回憶起相識之初,清甜一笑,“言說着日子不會一直甜着,但我們可以自尋甜處。”

程遠蕭緊跟着思索了起來,一臉正色道:“許是在本王遭宮中之人冷落時,郡主待本王不分厚薄,一視同仁,言說着那些殺不死本王之物,皆會令本王變得強大。”

好奇自己究竟是怎麽說出這些羞恥之語的,她扯了扯唇,自言自語着:“這……這麽非主流?”

“阿姐還教我,”陸謙堯于此挺直了身,學着她那游刃有餘的神色,“別低頭,銀冠會掉,別流淚,賤人會笑!”

細想了一番,知绫豪邁地揚聲道:“郡主與奴婢曾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

被前世的自己震顫到了,她慌忙抱緊了被褥,頓覺自己果然很強:“這麽聽着,還是挺霸氣的……”

她再沉靜而想,明敬寺過後,那人便順着前世軌道而行,不再做任何不正之舉,也就是說……

“前世的三殿下竟然要殺了先生?”憶起那夜色下斷然拔劍的程遠蕭,她便莫名有些憤然。

不知這股憤懑從何而來,她只是心覺有人要傷他,作為其兩世的領導,她定是要護他的……

“沖動!一時的沖動!”程遠蕭欲哭無淚,被這女子的眼神震懾了住,“郡主,你聽本王解釋啊……”

急忙阻斷二人的視線,雲暮搖莞爾作笑:“郡主放心,前世我也是及時趕到,殿下未傷及商臨哥哥分毫。”

說來道去,還是圍繞着此一人而言,陸謙堯再而觀望起寝殿,不由地小聲嘀咕道。

“如此重大的場面,如何能少了先生……”

念叨聲極輕,殿內的幾人依舊被拉回了思緒,直直地将目光落于她身上,如同在無聲地問着先生的蹤跡。

陸宛衣嫣然揚唇,小心翼翼地為他們解釋着:“他估計……被我吓跑了。”

眸底的困惑更深,雲暮搖輕擡起下颌,不得其解:“郡主不是洪水猛獸,又怎會吓跑商臨哥哥?”

正與此時,寝殿外行過兩位端茶的宮女,趁着殿內安靜的間隙,談論之語清晰地傳入。

“聽說昨夜,陛下的寝殿內傳出了鬼哭狼嚎之聲……”

“噓……小點聲,”另一宮女謹慎地一頓,與之輕聲而道,“我瞧着陛下今早陰沉着臉出了殿門,興許是被吓着了。”

陸宛衣雙手一攤,悠然地揚起了眉:“你們看吧……”

衆人對此信以為真,輕緩地颔首點頭。

故作深思了良晌,雲暮搖趁其不備,眯了眯眼,抛出了一個驚世駭俗之問:“郡主,你對商臨哥哥當真沒有一絲情意?”

這個問題其實她早就暗戳戳地思考過,奈何她母胎solo,也不知該如何直面對她兩世用情至深的男子。

雖說戀愛腦不可取,一切皆以事業為重,可她不得不承認,在與那人多次的歡好後,自己對他的貪戀越來越大。

甚至有過一念,她似乎是想得到他的。

“可能……有一點?”見幾道眸光齊刷刷地向她凝望而來,她不确定地回道。

唇邊發出一陣猥瑣的笑,陸謙堯自信滿滿,十分篤定般言着。

“這題我會,女子說有一點,那便是非他不嫁。”

陸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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