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瘋×7

發瘋×7

麻辣香鍋是特辣但不辣的,芋泥紫薯沙是甜到發齁的,她與祝招妹在用餐高峰期坐在食堂面面相觑是純純nt的。

“吃!”

學校坑得要死的麻辣香鍋不論點多少都只配一碗米飯,許靜拿了個空碗給祝招妹扒拉了一小團。

“你的寶寶碗。”

祝招妹:“……”

他真是受夠了!

許靜剛舀了一勺紫薯沙送到嘴邊,就聽祝招妹問道:

“你沒事吧?”

“沒事啊,”許靜在碗裏攪到糯唧唧的芋圓,心情大好,“你小測有事嗎?”

小測睡着還能空出精力來消息轟炸她,恐怕小測也不見得會有事。

“也沒事,”祝招妹如實道,“我在睡着前憑借着頑強的意志寫完了。”

“哦,”許靜就知道自己擔心他不如擔心狗,畢竟聽說學校操場旁邊做窩的流浪狗這兩天剛生了小奶狗,“那你真棒。”

一頓飯吃得其實很無聊,許靜本就不是多話的性格,祝招妹顯然也只有在發瘋的時候才能接上茬。

上過一天的課——哪怕只有兩節——就足以耗盡大學生的全部精力。

其實活着本身就已經足夠耗盡全部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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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累過。

——當然不排除她在趕接下來的幾個ddl時不小心猝死了。

DDl.

DDL!

電光火石之間,許靜終于記起了今天一切違和感的來源。

似乎早上還沒起床時半夢半醒之間是有人跟她講過專業課助教在群裏@她了。

然後她說自己屍體有點不舒服。

屍體,有點,不舒服。

教授助教對不起,我屍體有點不舒服就暫時不回消息了,我準備再去舒服舒服。

這會兒黃花菜都涼了吧?

祝招妹吃飯吃到一半,餘光瞥見許靜瘋狂戳手機。

下午給她發消息轟炸的時候怎麽沒見她那麽積極呢?

“@許靜同學在群裏麽?”

“@許靜同學,請添加一下我的微信,謝謝。”

“@許靜同學,看到請回複一下。”

……

許靜看着課程群裏近乎刷頻的@,思考三秒鐘自己要不現在趕去派出所改個名。

改一個諸如張三此類法外狂徒或是驚世駭俗的名字。

招妹。

祝招妹驚恐地對上許靜難以言喻的眼神,拖着椅子往後劃出十厘米遠。

“喪屍病毒感染終于脫離潛伏期了嗎?”

許靜:“……”

沒事少看點小說吧哥。

“不我只是狂犬病發作。”許靜冷漠地道。

豈料祝招妹問她:“狂犬病能通過飛沫傳播嗎?”

我看你可能先需要治治腦子。

不過沒關系,做蘇格拉底的豬或者第歐根尼的狗或者黑格爾的奴隸其實區別都不大,反正喪屍和屍體只相差一個字。

喪屍不會還要卷生卷死卷學歷吧?

哪怕是作為活人直接死,伊特魯利亞也還有着将夫妻二人的骨灰裝入同一個骨灰盒合葬的舊俗。

死後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以此來慰藉骨灰甕裏漫長而寒冷的孤單。

那大抵是另一種形式的房貸。

死後也不能擁有單人間,好可憐喔。

許靜心如死灰地加上助教的微信。

“不好意思助教老師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大哭][大哭]現在才看到群消息[玫瑰枯萎]給您添麻煩了![熱咖啡][熱咖啡]”

助教回得很快。

“沒事。”

緊接着。

“你這個論文的格式有問題。”

“引用要具體到期刊頁碼。”

“頁邊距和腳注的行距不太對。”

“超過三行的原文引用要單起一段。”

……

許靜覺得自己的吊死地點或許從現在開始可以加上一項助教的宿舍。

那邊最後甩過來一句:

“這次就算了,期末論文注意一下。”

許靜看着自己聊天框裏已經輸入好的:“不好意思給您和老師添麻煩了[大哭][大哭]我這邊改好了重新發一份給您吧[玫瑰][玫瑰]”

她深吸一口氣,抑制住了自己把手機扔出去的沖動。

删掉一半,重新輸入:“不好意思給您和老師添麻煩了[大哭][大哭]謝謝助教老師[玫瑰][玫瑰]”

然後在發送成功的瞬間摁滅手機,換上面無表情地套子繼續吃飯。

她忍無可忍地擡頭:“我臉上有飯嗎我請問?”

“沒有啊,”祝招妹坦然道,“但看你吃飯玩手機很下飯。”

許靜無話可說。

不,她還有話能說:“尊嘟假嘟?”

O.o?

祝招妹:“?”

“這是一種語言現象,”許靜不緊不慢地道,“通過對原有語言規則的打破再重塑,能夠起到一種劉勰所說的‘理乖而新異’的作用。”

祝招妹:“……”

“尊嘟假嘟?”他問。

“尊嘟,”許靜耐着性子道,“所以你能專心致志吃你的飯嗎?”

“這個能寫進畢業論文嗎?”祝招妹吃着飯,突然擡頭問道。

許靜詫異道:“你們理工科還寫這個呢?”

雖然語言學是理科,所以正常來講她也不寫這個,但許靜還是補充道:“你可以試試。到時候如果答辯組把你論文斃了,你就問他們尊嘟假嘟。”

那當然是尊嘟假不了,假嘟尊不了。

祝招妹其實也花多長時間吃完飯。

很好,總之現在是尊嘟吃完飯要重面令人崩潰的ddl們了。

“真的猛士。”祝招妹感慨道。

“……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

“看我幹嘛?”她對上祝招妹的目光,奇道,“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你沒接受完九年義務教育嗎?”

祝招妹沉默半晌,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高中的課文。”

“絕無可能。”

“好吧,那麽,”他溫和地問,“你又紀念誰呢?”

許靜不知道。

她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或許等她真正能夠回答的那一天,她不再會為了幾篇八千字的讀書報告而四處發癫。

她将拾得一些名為“初心”的東西。

但在這之前——

“怎麽?”她猛然回頭質問道,“我就不能提前學莊周鼓盆而歌嗎?”

祝招妹:“……”

這讓他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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