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發瘋×26
發瘋×26
鑒于除工作犬外的動物不能夠進入藝術館,陸怡斟酌後決定暫時抛棄土狗身份。
詐屍顯然也是有風險的,在陸怡的建議和慫恿下,許靜在棺材裏完成了仰卧起坐這一高難度動作,成功複活。
“這比我體測還要費勁。”她吐槽到。
體測是測不了一點的。按理來說只要秋季學期體測成績總體達到優秀,春季學期的校園跑就可以免掉。
但很顯然,體測的目标是及格而不是優秀。
大概是因為距離展覽開幕日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走vip通道與普通通道并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我舍友是開幕日來看的,”許靜想起舍友C看完展覽後內容混亂的朋友圈,“那天好像……很熱鬧?”
不過眼見為實,既然現下眼不見,那麽久姑且認為是虛。
導覽冊上的動線令人頭暈,門口堵着的人潮更令人崩潰。
陸怡踮起腳望了一眼排起長龍的某展品觀賞入口,說:“要不我們還是随便逛逛吧……”
按照導覽動線,她們可能要排隊直到地老天荒。
“行,”許靜研究了一下導覽冊,以學術廢物的水平給出建議,“那我們就從……人最少的地方開始看吧。”
陸怡:“……我以為你要發表專業性見解。”
“怎麽可能,”許靜聳了聳肩,“垃圾是無法發表見解的,更何況我是有害垃圾。根據之前的經驗,我比較建議在樓梯口躺下,從展廳一樓向上滾到展廳最高層,這樣顯得自己比較藝術。”
陸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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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指望從這位嘴裏聽到什麽好話。
說是人最少的地方,實際上逛起來還是得從一樓開始。許靜研究了動線,發現上樓必須得穿過一樓的所有展廳。
“先裝置,後視頻。”她說。
裝置藝術品的價格總是讓許靜懷疑後面的單位實際上應該跟津巴布韋幣。
陸怡在一件展品面前駐足:“真好啊,買下這件之後剩的錢夠我後半輩子不吃不喝了。”
許靜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因素:“不吃不喝?那不就是屍體嗎?”
陸怡:“……”
長壽村的神奇秘密。
“不過話說,這個票是你們學院給的吧,你怎麽沒約專業同學來看?”排隊無聊,陸怡好奇地問道,“你們平時會不會更有共同話題?”
許靜詭異地陷入沉默。
“舉個例子你感受一下,”半晌,她說,“你知道拉斯科洞窟嗎?”
“不知道。”
“……行,總之就是一個原始洞窟,有很多原始壁畫,”許靜勉強從她們宿舍群的聊天記錄裏挑了個能講的,“有一天我某位舍友看文獻,在宿舍群裏問,壁畫上這麽多牛,有沒有可能是牛為了紀念它們的祖先而自己畫上去的。”
陸怡:“……”
“所以呢?”她滿懷期望地追問。
“我怎麽知道?”許靜莫名其妙,“想知道答案的話只能去問牛咯。”
陸怡:“好的,明白,我懂了。”
簡而言之一群癫婆。
搞人文果然腦子都是會出點問題的吧。
這跟那位試圖挖土然後順便把自己埋了的高中同學有什麽區別?
“而且交流專業課的感受可能不太美妙,”許靜回想起專業大類讨論課上諸位為了某學術難題争執得面紅耳赤的樣子,有些崩潰地閉了閉眼,精辟點評道,“群魔亂舞。”
一言以蔽之,她并不想在相關場合遇見熟人。
然而天不遂人意。
就在視頻播放結束,即将循環播放下一遍的時候,幕布掀起,前一波人陸陸續續出來了。許靜與陸怡側身讓路,正在這時,她瞥見一個熟悉的影子。
她剛說完不想見專業課同學。
“老天我求你不要搞我了。”她喃喃道,反應迅速地挪了一步偏過頭,用陸怡擋住自己。
“嗯?”陸怡疑惑地轉過來,“你咋……”
許靜伸手把她的頭扳正了。
“昂首挺胸,目視前方,想象自己是前臺客服,面帶端莊的微笑……”
陸怡想死的心都有了。
“……感謝你的身軀為我遮擋暴風雨,我将永遠銘記你的音容笑貌。”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還沒死。”
“快了,人終有一死,”許靜像幽靈一樣附在她耳邊說,“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陽氣上升,陰氣下沉,這是為什麽呢?當然是因為熱脹冷縮……”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頂多算是串了臺的走近科學。
等上一波人走完了,許靜才松了口氣。
她推着陸怡往小黑屋裏走:“走吧我們進去,快找個位置。”
未等陸怡提問,她已經學會了預知:“剛看了一眼展品介紹,十九分鐘的視頻,裏面最多六張凳子不能再多了,如果沒有座位我們就只能……”
話音未落,她看見滿屋的人。
最後三個字姍姍來遲:“……坐地上。”
她深沉地嘆了口氣。
“這就是我今天穿黑色衣服的原因。”
“我還有在學校門口接到的傳單,”視頻還沒開始,許靜從包裏抽出兩張花花綠綠的廣告紙,小聲交談,“可以墊着,你要嗎?”
陸怡低頭,瞄到其中一張上書“促銷價!錯過今天,再等一年!”;另一張更是別有風韻:“看男科,就到××醫院!老中醫專治,無效免費退!”
角落标紅小字:貸款就找xxxxxxxx。
陸怡:“……業務還挺廣泛。”
這麽會搞業務,來學商科怎麽樣。
寒窗苦讀十二加四等于十六年,畢業喜提全拒得與海投0offer,響應地攤經濟去小學門口擺攤賣烤澱粉腸,烤面筋,雞蛋灌餅,冰糖葫蘆,烤鵝腿,芋泥啵啵麻薯桶。
從此實現階級跨越,從小資階級變身流浪漢。
話雖如此,陸怡還是抽了那張“老中醫”墊在地上坐了。
“經驗豐富。”她評價道。
“我願稱之為久病成醫。”許靜說。
二十分鐘後,二人走出小黑屋。
許靜眯了眯眼,試圖适應突然變亮的光線。
然而就在她體驗半瞎生活的幾秒鐘裏,她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
“許靜!你也在這裏!”
許靜想象自己此刻是鴕鳥。
“我死了。”她冷漠地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