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影·風起
暗影·風起
“讓我們再次恭喜HAL挺進四強。恭喜！”
舞臺下的沈鏡通過大熒幕瞧見舞臺上的小東君哭得梨花帶雨，被隊友擁簇在中間，HAL那邊的人都快速朝他走去，握手後小東君被HAL的輔助選手抱着安慰了好一通都沒能緩過來，直到下臺都還在流眼淚，鏡頭拍得清清楚楚的，退場時小東君回眸的那一眼帶着豔羨和不甘心。
小東君是一名風格十分穩重的AD選手，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輕易去做一些危險操作，這樣的風格有利有弊，利在優勢時不會送出優勢，弊在劣勢時找不到翻盤點。
剛才的對局中，沈鏡就發現HAL選手的位置有出現過一些小破綻，但小東君似乎都沒有抓住，頭頂上方的大屏幕上正拍着失敗者的畫面，小東君淚灑當場的模樣被記錄在鏡頭中。
下舞臺後，小東君抱着設備，眼淚止不住的流，要是能拿東西接住的話能接一大缸，嘴裏一直在念着‘對不起’。
甚至還沒走到休息室內，在過道上輔助就先行責怪起來，“你為什麽打個AD不敢操作啊？輸了再哭有什麽用？！人家cosmos一個人就可以扭轉戰局帶隊進入四強，你呢？你就只敢躲在隊伍後面輸出！”
“閉嘴吧你！你以為誰都是cosmos啊？AD本來就是要在隊友身後輸出的，我們輸出環境都沒給AD創造好，他怎麽輸出？”
“你拿小東君跟cosmos比什麽？他們的風格截然相反。”打野出聲道。
輔助帶着怒氣，幾乎是把失利的難過全部傾洩在小東君一個人身上，“你打什麽AD？從你進隊伍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行！LPL的AD什麽時候有你這麽慫的？沒有機會你不會去找？像cosmos一樣去找麽？”
“你他媽說夠了沒有？！你自己沒錯？你一個輔助保護不了AD，你怎麽好意思怪AD的？剛才下路被線殺還不是因為你非要一較高下？是誰給你的膽子跟HAL下路拼對線的？你們拿的是發育組合你不知道？人家卡莎加泰坦擺明了就是要跟你們打對線，你還傻乎乎的上鈎，帶着AD一起死，你怎麽敢怪AD的？”
“前面小組賽我們能進八強還不是靠我才能撐起下路的平衡，否則照他這種龜縮的打法早輸了！大哥，這是《英雄聯盟》不是單機刷Boss，沒半點血氣和自信打什麽《英雄聯盟》？回去好好讀書不行？”
輔助跟機關槍一樣往外一直吐出着子彈，一下下都擊在被罵懵的小東君心上，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也止不住。
“厄斐琉斯加貓啊。有貓咪在你身上，你三件套憑什麽不敢去操作啊？啊？上野死了你就慫着啊？你這樣的AD，一輩子都沒有出息！”
Boy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有病就去治！你也知道上野死了，他們是什麽陣容？豬妹冰女加泰坦，三個控制一下來，AD身上就算穿三件複活甲都不夠死的，你是職業選手！調整好情緒是你該做的！別一輸比賽就怪這個怪那個，接下來是不是該怪我們上中野的優勢不夠大？！”
輔助說：“怎麽？手斷了？不會走位？要去硬吃人家的控制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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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都聽不下去了，叫停他們，“夠了！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一個AD就算能躲了豬妹的大招，但冰女和泰坦的大招都是指定性技能，他怎麽躲？你開挂都躲不了！”
小東君心裏就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他知道輸了難過，沒辦法為團隊取得勝利他難過，可他要有什麽樣的神級操作才能躲開指定性技能呢？
其實輔助并不是在怪他今天的發揮，只是單純不喜歡他罷了。
此時一陣腳步聲從另一邊傳來。
“小東君。”
其他人包括工作人員都讓出一條道，一群穿着黑色隊服的選手洋洋而來，為首的青年瞧見小東君的模樣加快了腳步。
“柳爺。”
“柳爺。”
“柳爺。”
先前指責小東君的輔助瞧見人來收斂了神色，變得有些慌張，也跟着喊了一聲‘柳爺’。
柳時羽走上前來，拉住小東君的手帶到身邊，目光深沉地盯着輔助，轉而跟他們教練說話：“在過道就吵起來會影響賽區形象。你們今天比賽也算完了，小東君就跟我走吧。”
小東君的隊友們都沒什麽異議，教練也跟柳時羽說了兩句別往心裏去，今天小東君唯一犯的錯就是等隊友給他創造輸出環境，沒有出現任何操作失誤，他們沒有把失利怪在小東君身上。
難過透了，但小東君還是回頭跟隊友們說了聲再見。
黎宇宙在另外一邊接過小東君的設備，“今天打得很好了，別太難過，明年加油。”
跟在這群黑色隊服的選手裏，他的紅色隊服格外亮眼，回到酒店的一路上，其他人都圍着他安慰他，他看着這群哥哥們眼睛一直紅着，哭得更兇了，直到進入房間被柳時羽擁在懷中，他才放聲痛哭。
“柳爺~~嗚嗚嗚，我好差勁啊哇嗚嗚嗚~”
伴随着啜泣聲，說一下哭一下，柳時羽看着難受，他方才接受采訪完下臺聽到的不多，但從最後聽到的那句話來看，小東君是受着指責的。
團隊輸比賽會吵架他知道，這樣在過道就吵起來的事情，柳時羽這麽久職業生涯以來見都沒見過，都是回去好好複盤找出問題，最後再進行整體複盤，至少在HAL裏從來沒有指責隊友的事情發生，他抱着小東君，輕聲說：“別哭，別哭。”這種情況或許只是他看到的冰山一角，不知道在隊伍裏是否也是如此。
哭聲漸漸停止，小東君從柳時羽懷裏出來，但還是抱着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柳爺，我讓你失望了。”從小時跟哥哥一起看比賽，他便将柳時羽當作偶像，為着能夠跟偶像同臺，所以他選擇了AD這個位置。
他十四歲成為青訓選手，後來成為HAL的替補選手，離偶像近了，可又因HAL有更出色的AD選手在，他不想一直當替補就只能離隊。
不管最初他來到這個賽場是因為什麽，到最後都是熱愛才能留下，他熱愛這個舞臺，所以他必須要變強，必須要從替補成為首發，這樣能離偶像更近一點，但其實，偶像已經離他很近了。
就像現在，即使他不在HAL，偶像還是時刻關心着他。
他仰頭瞧着柳時羽，露出太陽般的笑意，眼角挂着的淚珠就像是太陽的餘晖在燈光下閃耀，“謝謝柳爺，我真的好想給你打AD。”
柳時羽攬住他，拿紙巾幫他擦去淚水，“好。等我老了，HAL不要我了，就指望你給我一個輔助位。”
“柳爺永遠不會老。等cosmos退役了，我就回HAL。”
柳時羽垂眸凝視他，“小東君無論在哪個戰隊，都要把戰隊榮譽放在最前，只有你真心愛你的戰隊愛你的隊友，你才能一路前進。”
小東君點頭道：“嗯，我知道的。柳爺說過很多次。戰隊榮譽為先，賽區榮譽為先。我首先是dongdong，其次才是李東君。”
“好。那我去複盤，你在這裏先等着。晚上讓cosmos哄你睡，好嗎？”
小東君拉住他的袖子，“柳爺不是也睡這裏嗎？我想柳爺哄我睡。”
柳時羽為難地說：“我有許多戰術需要跟教練商量，還有下一場的對手要研究，估計回來都很晚了，你就跟cosmos睡。”
小東君說了聲好。看着柳時羽出去後關上門，盯着緊緊關閉的門板發呆。
他的偶像是LPL出色的戰術大王，是全球皆知的‘輔助之王’，是名人堂的在役選手。幻想過無數次能跟柳時羽作為隊友一起出戰，實現少時的夢想，可他也知道，這條路從來不由他選擇。
他沒辦法一直賴在擁有cosmos這名世界頂尖AD的HAL，但只要他一離開，想回去比登天還難。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能從柳時羽的神色裏看到不希望他去回HAL的意思，或許是他看錯了吧。
他坐在凳子上發呆好一陣，房門打開了，一位眉目間帶着桀骜的少年走了進來，“東東。”
小東君這段時間已經收拾好了心情，“cosmos。”他起身走到黎宇宙面前，仰頭瞧着這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人，“柳爺說晚上讓你哄我睡。”
黎宇宙低頭看他，點頭道：“好。你先去洗把臉。”
等收拾好後，小東君已經脫去外套在黎宇宙的床上躺下了，小心地問旁邊的人，“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真的很差勁呢。”
黎宇宙沒有安慰他，而是跟他分析起了今天比賽的情況，“你們輔助太沖動導致下路陷入劣勢，下路對線優劣看輔助，團戰優劣才是看AD。對線就劣勢還能指望哪個AD能打團逆天改命？”
“可是你行。”
黎宇宙笑道：“我是cosmos，不是什麽臭魚爛蝦。你輸給我，不算冤。”
小東君哼了一聲，“柳爺讓你哄我，你這樣哄我的？我告狀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去呗。”黎宇宙手臂枕在腦袋下看向天花板，無比自信道：“再者，我下路對線什麽時候有過劣勢呢？我的對線，永遠不會輸。”
小東君側着身子，看向他，“你這麽自信嗎？”
黎宇宙說：“東東你記住。勇氣和自信是ADC的第七件裝備。在經濟持平的情況下，這第七件裝備會為你拿下勝利。”
小東君正過身，盯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成為首發已經是第二年了，他也算是LPL小有名氣的選手，但卻沒有多少高光，外界吹捧他們戰隊，首先誇獎的會是Boy。
Boy是這兩年最出色的新人中單選手，也是戰隊戰術核心的一環，他們雙C拿過夏季賽冠軍和春季冠軍，但顯然國産中單最缺人的位置出現這麽一個厲害的國産中單是受到更多的關注。
他不在意這些，隊友厲害他更高興，他在意的是他能否成為像黎宇宙這樣出色的AD，這樣自信又戰績斐然的AD。
他已經十六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