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天

“嗯？”晉綏偏過頭, 平平淡淡的看着喬郁，仿若灰塵，毫不放在心上。

生來就是衆星捧月的喬郁面色不改，舉重若輕的問, “怎麽樣, 你還還好嗎？”

晉綏仿佛不理解他的意思一般, “什麽還好。”

四個字，聲調起伏都沒有。

喬郁用盡涵養，再次問道，“累不累。”

晉綏這次話都沒有再回答他, 搖了搖頭，一副不想管你是那個鳥, 請不要來打擾我。

喬郁的拳頭繃出青筋來，不得不說，晉綏這個樣子，真的是十分的讨打。

熬過了上午還有下午，熬過了今天, 還有明天。

終于等到排隊打完午飯, 晉綏一動不動, 望夫石一樣傻站着。

訓練結束後, 每個隊伍按着順序去食堂打飯，打完飯之後倒是沒有要求誰和誰必須坐在那兒。

顧明西從食堂窗口一出來, 看到的就是鶴立雞群的晉綏，臉上的笑容剛剛向上揚起來, 下一秒鐘，立馬凝結。

晉綏的眼睛裏是細碎的笑意，穿過擁擠的食堂人群，擠到顧明西的面前。

“西西，吃飯了。

顧明西偏頭向晉綏的後面看過去，“小綏，你的室友他們呢。”

晉綏毫不放在心上，“他們先過去吃飯去了。

“那你怎麽不去。”顧明西問。

晉綏理所當然，“我在這兒等你啊，我們一起。”

這時候，林新聲拍了拍了顧明西的肩膀，“顧明西，一起嗎？”

顧明西想了想，既然不願意和男生多相處一會兒，那麽和女生多待一會兒也行。

“那，小綏，我們走吧，我們和新聲他們一起。”顧明西端着餐盤說。

晉綏低頭，遮擋住眼睛的情緒，輕輕的說了聲哦。

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喬郁拉長脖子，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吃完午飯以後，有兩個小時的午睡時間，一直到下午三點才會接着訓練。

顧明西和307的女生說了再見以後，以消食的名義拖着晉綏去散步。

晉綏的唇角有一個很好看的幅度，顧明西走在她的旁邊，總是莫名的讓他開心。

兩人沿着遮天的林蔭一直向下慢慢的走去，顧明西的話在嗓子裏半天，決定還是開誠布公的和晉綏聊一聊。

“小綏，”

“嗯？怎麽了。”

“我覺得你的朋友太少了。”不是少，其實是沒有。顧明西換了一個很婉轉的說法。

晉綏笑容像一個陽光般的少年，“西西，我有你就夠了。”

朋友那種東西，他上輩子有過，也不過是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而已。

顧明西看着晉綏幹淨的笑容，頓了頓神，還是接着說，“可是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總有一天我們是會分開的。”

從八歲開始來到這兒，顧明西一直想的就是好好培養晉綏的健全人格，讓他在一個充滿愛意的環境下長大，希望他的今生能夠過得平安幸福一點。

顧明西的手指不由的打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矯枉過正，小綏現在似乎只願意和自己一個人保持親密的關系，這和她的初衷已近背道而馳。

什麽，她說什麽，晉綏恍若晴天霹靂，分開，怎麽可能，她不在自己的身邊，她想去哪兒。

顧明西拍拍晉綏的頭，“小綏，你多和同齡人接觸，知道嗎，這個世界上的愛情，親情，友情，姐姐希望你能都體會到。”

晉綏忽然想到了前世，前世除了親情沒有，哪一種他沒有，只不過後來現實告訴他這些東西都是靠不住的。

“小綏，我也不多說，你也這麽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力。”顧明西最後對上述的言論總結道。

晉綏是迷迷糊糊的回到宿舍的，顧明西的一字一句都在他的心裏留下了空谷般的回響，字字振聾發聩。

他想來清醒缜密的大腦似乎出現了一個針孔，在腦子裏不停的漏了一些理智出門。

他揉了揉眉心，這到底是為什麽。

下午的天氣比起上午來，更加的不含糊，晉綏的心雖然不在訓練場上，但是揮拳出手的動作毫不含糊。

挨着晉綏站在最後面一排的喬郁忽然有點精神恍惚。

這個弱雞看着一副清瘦文弱的樣子，但是動作倒是幹脆利落，一點也不像別的埋頭苦學的的學生，天天就知道看書。

不過，喬郁眉間打出一道褶兒來，看着晉綏的目光越來越不懷好意。

兩個小時的訓練以後，又是例常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晉綏依舊規規矩矩的盤腿坐好，一副閑人莫擾的的模樣。

喬郁非常自來熟的用腳尖碰了碰晉綏的腿。

晉綏看他，眼神和上午是一模一樣。

“晉綏，你和顧明西是什麽關系。”喬郁問，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憑借他認真的觀察，這兩個人的關系讓他有點迷，說是男女朋友，但是缺少那種暧昧，說不是，兩個之間的的交流又太過親密。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嗎？”晉綏盯着他。

喬郁完全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實不相瞞，昨天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打算追一追她。”

晉綏的眼角忽然向上挑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喬郁，“憑你？”

“憑我。”喬郁一點都不受晉綏恐吓，挽起袖子，“沒有試過，怎麽知道呢。”

晉綏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真的是不自量力。

顧明西這邊正在和女生之間聊着天，忽然，只見前面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吼。

站在顧明西前面的周粥推了推眼鏡，很快的給出了判斷，“是五連一排的隊伍，我們班和二班的男生隊伍。”

顧明西的心裏一懸，她二話不說，向前面跑過去。

羅子涵見顧明西湊熱鬧去了，也跟過去。

教官見狀，立馬就要制止這種行為。

“教官那是我們班的男生，顧明西是班長。”一班的女生伸長脖子解釋道。

年輕的教官喉嚨一哽，原來他今天發現的标兵苗子還是一個班長。

當顧明西擠過來的時候，場面已經有些興奮起來。

圍團的學生竊竊私語，什麽厲害，膽子大，有勇氣，都一股腦兒的砸向顧明西的腦子裏。

當然，最讓顧明西失控的是晉綏居然和別人在打架，不，是切磋。

而且這個別人是喬郁，這就很令人難以相信了

“你們在看什麽，還不快把他們兩個分開.”某教官見狀，這還了得，這是軍訓，軍訓，居然有學生感公然挑釁，還不只一個。

張故捂着臉頰，剛剛發現苗頭他就上了，可是，現在，他捂着嘴巴，可憐兮兮的，這兩個人可都是練過的，他的臉痛啊。

晉綏和喬郁他們兩個，可不是在地上滾做一團，相互扭打的那種，只見兩人一勾拳，一踢腿，一下腰，一揮手，端的是有莫有樣。

剛剛一說休息就去主席臺聽營長指令的排長們，也發現了隊伍的轟動，彼此對視一眼，往最熱鬧的地方走過去。

“幹啥呢。”營長皺着眉頭，圍成群的學生立刻分出一個角落給他。

營長看過去，眼睛一亮，不錯啊，這兩個小孩子不錯啊，這動作虎虎生風，一看就是考軍校的好苗子。

不過，憑他老練的目光，這可是真動手，“誰的兵，去給我分開。”他面色一變，嚴肅起來。

蔣明立刻上前。

“停手，停手。”

喬郁臉頰發紅，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彈鋼琴，他學習小提琴，可是那些所謂才藝的玩意怎麽能敵得過酣暢淋漓的打一場痛快呢。

蔣明見兩個人不停指揮，只能用武力制服兩人，可才挨近，喬伊手肘一拐，實打實的用力，晉綏身體一側。

蔣明不自覺的彎下腰來，嘴裏冒出一句髒話，“真他媽狠。”

“你們去。”營長加重聲音，對旁邊的幾個排長一起說道。

顧明西忙舉手，“我是一班班長，他們是我一般的學生，我來。”

張故看着顧明西挺直的背脊，不由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的前車之鑒擺在這兒，顧明西居然不怕，這份當班長的覺悟，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同學，你回來，小心他們誤傷。”營長給旁邊的幾個排長使眼色，讓他們去制止。

圍觀的同學見狀，都不由的暗吸一口涼氣，佩服顧明西的勇氣，從非專業的角度看過去，這兩個男生都不是省油的燈。

“明西，你可別過去。”羅子涵從她男神的英姿中回過神來，要知道，在初中三年，她可是是聽說過喬郁對待男女一個樣子，沒對誰手，下，留，情。

話音還沒說完，顧明西已經在兩個男生中間了，“小綏，你放手。”

羅子涵的心不由的懸起來。

晉綏眼尾一挑，西西，你居然不讓喬郁放手。

晉綏的動作慢下來，喬郁毫不含糊，右腿前勾，眼看晉綏就要中招。

圍觀熱鬧的群衆嘴巴的長大，難道今年的校草種子選手就要狗吃屎了嗎。

晉綏表情不變，左腿一轉，險險避過。

顧明西站在他們兩個旁邊，“晉綏，喬郁停手。“

兩人眼眉一動，打的難分難舍。

顧明西看着他們兩個有種精疲力竭的無奈。

軍訓的帽子随手一扔，在空中極速的炫舞幾轉，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顧明西挽起袖子，從八歲開始的散打，跆拳道可不是白學的。

接下來的三分鐘是所有2008級槐蔭學生都印象深刻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被稱為提升了槐蔭校草顏值平均水平的校草被一個女生一起打趴下了，還是一個長得纖細瘦弱，文靜清秀的女孩子。

當他們給後面的學弟學妹傳說這味學姐的英勇的時候，學弟學妹嗤之以鼻，相信傳言是經過藝術加工的，畢竟，顧明西學姐看着是十分文靜乖巧。

顧明西被兩人惹毛，既然想用武力征服對方，我就想先用武力征服那你們兩個就好。

顧明西動作迅猛，由于身高的原因，她的動作勝在機巧靈活。

喬郁出手她動腳，喬郁動腳她更快。

晉綏一看顧明西進來，身體自覺地向後退。

不到片刻，晉綏和喬郁被她隔開三米遠。

喬郁抖了抖被顧明西打中左腿的膝蓋，眼睛裏閃過一道興奮。

聞風過來的幾位老師步子邁的很大。

多少年了，居然有人敢在軍訓的第一天挑釁滋事，他們槐蔭中學的校紀校規何在。

教務處主任拖着精廋的身體，眉間的褶皺都可以夾死蒼蠅。

“老劉，這個女孩子是你們班的班長？”同事李老師踮起腳尖，用一種佩服的眼光看過去，這老劉，撞大運了。

劉前越推了推他的圓框眼鏡，“原來今年我班上的同學都可以去開武術行了。”

“都給我回自己的隊列裏去。”突然，夾雜着風聲還有教務處林主任要爆炸的聲音平地驚雷響起。

他雙手一指，“你們幾個，跟我來。”

這幾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對着顧明西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