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程棄之被叫醒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昏。
會昏沉的原因一個是因為這個姿勢下睡太久了，就造成了腦供血不足，自然腦袋發昏；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程棄之現在有一點低燒。
是這樣的。
昨晚晚餐太過好吃，程棄之就吃多了一點，結果搞的胃不舒服，以至于他睡了沒多久就不得不沖到洗手間将吃多的那部分都吐了，才總算讓胃消停。
然而，之後沒睡幾個小時，他就出現了低燒症狀。
系統解釋說是傷食後遺症，也沒什麽大不了，只要程棄之多休息，這胃痛也就能緩和。至于那點低燒，也不會影響正常行動，最多就是讓程棄之的精神不太好而已，不會影響正常行動。
所以，這也是今天早上一“上班”，程棄之就選擇趴桌上睡一覺的原因。
至于為什麽不跟地球8人組說明自己的身體狀況，原因也簡單——
程棄之認為，這點小事，沒有什麽可說，也沒必要說。
反正，系統說多休息就能好，那就多休息呗，實在不行就多喝熱水，怎麽着也能好對不對？
就秉持着這樣的念頭，一向擅長隐藏自己各方面感受的家夥于是誰也沒告訴，而未能發現端倪的觀衆——洗手間沒有攝像頭，所以也沒機會看到洗手間所發生事件——和地球8人組到現在也不知程棄之大早上就打瞌睡的真正原因。
最後，觀衆們也只當程棄之是單純想偷懶所以才在工作時打瞌睡，而地球8人組則一副“随便程棄之做什麽，只要他給我好感度/開心就好”的閑散态度。
總之，現在除了系統“456”和程棄之外，此刻就沒他人知道某個笨蛋燒了已經快10個小時，頭都燒痛，渾身也隐隐酸痛，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的事了。
“……吃飯了啊？”
程棄之看着夏植爾，下意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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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植爾點點頭。
“是的。你是還想睡嗎？”
他看出程棄之眼睛裏殘留的幾分睡意，意識到可能現在喚醒程棄之并不是一個合适的時間。
如果程棄之還想睡覺，他會建議程棄之回住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而不是繼續趴在辦公桌上。
畢竟那樣的姿勢對想要好好睡覺的人來說并不友好，會讓人很不舒服。
程棄之搖了搖頭。
“不了。”
再睡一會兒他懷疑今天晚上自己可能無法安眠。
程棄之試圖站起來，結果酸痛僵硬的肩膀讓他的嘗試失敗。
“嘶——”
程棄之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痛呼。
“怎麽了？”
夏植爾明顯緊張起來，盯着程棄之仔細瞧，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沒辦法，曾經有一次在新公寓裏，夏植爾眼看着幫自己搬家的程棄之忽然倒下。畢竟那次的記憶太過深刻，讓夏植爾每當面對程棄之的不對勁時，難免就成了驚弓之鳥。
程棄之苦着一張臉，看着夏植爾：
“睡姿不好，好像落枕了。”
剛才那一聲痛呼雖然很輕，但還未輕到讓時刻關注程棄之的其他幾個人忽略掉，所以在程棄之回答夏植爾問題的時候，紀峰等人都圍了過來，自然也聽見了程棄之的答案。
紀峰注意到了程棄之的臉色。
那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讓我看看。”
不敢忘記系統說過NPC的性格完全照搬真人程棄之的性格的注意事項，紀峰沒有貿然伸手去感受NPC程棄之的額溫，他怕會像曾經那樣，自己想要通過觸碰去感知程棄之好不好，但是卻被別扭的家夥無聲拒絕。
所以，這次紀峰就不動聲色的對程棄之這樣說着，其潛臺詞實際上是在說自己是個醫生，可以幫程棄之做檢查。
程棄之當然不會拒絕。
于是，紀峰的手順理成章放在了程棄之的肩膀上，一寸一寸往下揉捏，跟着是沒有被衣服全部遮住的脖頸，後背，脊梁。
他的動作不算溫柔，但也絲毫不粗暴，十分的幹淨利落，又仿佛帶着某種奇異的節奏，令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應該在此刻屏住呼吸的錯覺。
【我好像可恥的硬`了。】
【啧，不硬就怪了。】
【我懷疑節目組在現場拍片，我有證據。】
【我現在只能看見程棄之一臉爽的樣子，我認為紀峰是在用我肉眼看不見的某種工具在讓程棄之爽。】
【只有我認為紀峰的推拿檢查手法很厲害嗎？你們這幫家夥能不能正經點？】
【為什麽這次節目組還不删評？是硬的蟲不夠多嗎？】
【節目組負責删評的蟲也硬`了，所以不太有空。】
——上述多條發言已被删除！
——警告！禁止疑似淫·穢色·情類發言，任何發出類似言論者将被登記在案，相關部門将追蹤處理！
【節目組顯然現在有空閑了，應該是某只特別種類的蟲在負責删評工作。】
【……】
【你是影射觸手系嗎？】
【不硬不是蟲！】
而實際上，此刻不敢大口呼吸的人除了評論區裏那大一幫LSP之外，還有當事人紀峰。
因為當紀峰終于像是自然而然将手從程棄之的肩膀移到程棄之後脖頸時，在程棄之裸`露的皮膚上感受到那層難以忽視的溫度時，他就心跳加速，呼吸忽然艱難起來。
紀峰沒看錯，程棄之在發燒。
“你在發燒。”
然後紀峰聽見自己說出了這四個字。
語氣平淡的就好像此刻他是真正在問診的醫生，對着陌生的病人說出了診斷。
這簡單的四個字讓本來只是單純以為程棄之睡到落枕，而圍過來看情況的幾個人或明顯，或輕微的臉色變了。
沒辦法，上周目的記憶所有人都有回憶起來，所以當然都還記得程棄之生病之後的許多畫面。
發燒——吐血——暈倒——死亡……沒有任何一幀是能讓他們心情平靜的。
“就低燒。小問題，沒事的。”
程棄之滿不在乎的笑着說，試圖安撫看起來有些不安的紀峰，以及周遭站着的，似乎也因為自己發燒這件事而顯得不怎麽平靜的幾個人。
“……持續多久了？”
紀峰艱難的問。
程棄之眨眨眼睛，因為覺得剛才紀峰的語氣似乎有點怪。
“就今早上起來有點燒。可能是昨晚被子沒蓋好。”
他沒有踢被子的習慣，可他也不想坦白是因為自己吃太多引起傷食，從而造成的後遺症。
那樣說也太丢臉。
“為什麽早上不說？”
紀峰的眉頭皺起來，嚴肅的問。
如果程棄之還記得上周目自己曾經攻略過紀峰的話，現在這幅畫面應該會讓他恍惚生出熟悉感。
畢竟，上周目的紀峰也曾這樣嚴厲又帶着心痛的質問他，問他為什麽非要等到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才告訴他，他已經病的那樣重了。
還好，程棄之都已不記得。
所以，在面對這問題時，程棄之才可以很自然的回答：
“我當時沒想到是發燒，還以為是體溫有點高是正常現象，就早上起來的正常反應。”
當然，胡說八道起來簡直還和上周目一模一樣。
只是在看到好幾個追求者臉上露出的由衷擔心後，尤其是夏植爾和紀峰臉上的表情後，程棄之又只好多說了一句：
“就發燒，真的不用擔心。”
系統都說沒事了，那肯定不會有事，有什麽可擔心？
而且他上周目攻略那些對象的時候，發燒這種情況在攻略中後期經常出現，跟後面那些慘痛狀況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都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所以現在根本沒必要在乎這點小事。
吶，還是說蟲族的朋友們身體都太健康，沒怎麽經歷過生病，所以現在一個發燒也這麽重視？
——他在撒謊。
擅長觀察各種表情的秦暮篤定的下結論。
——很明顯他早就知道自己在發燒了，只是裝作什麽症狀都沒有。
黎雲逸沒有好氣的補充道。
頓了頓，黎雲逸仿佛質問系統“123”：
——這個爛NPC連嘴硬這種破缺點都要學那家夥嗎？
系統“123”：當然要學。要不然怎麽能夠叫作一模一樣？
黎雲逸：……
“程老師，醫生過來了，要給您檢查一下身體情況。”
節目組反應當然很快。畢竟是全宇宙都在關注的直播戀綜，每一位嘉賓的狀況都必須時刻注意到，以防出現意外情況，所以醫療團隊随時配備着，随時需要，随時就有。
程棄之：“……”
好吧，節目組醫生是每位嘉賓的固定免費配置，他總不能不讓醫生來檢查。
不過是個發燒，很快就檢查結束。
出來的結果也沒什麽意外，就是個低燒，以及落枕。對了，還有慢性胃炎發作。
程棄之：……
他有想到發燒和落枕，後面這一項他沒想到。
呃，只是傷食而已，怎麽就變成慢性胃炎發作了？
【所以程棄之上午來就睡覺偷懶，實際上是因為發燒的原因嗎？天啦！那是我錯怪他了！】
【他為什麽不說出來？生病這種事又不是什麽需要保密的事，早點說出來的話就不會難受這麽久啊。他怎麽想的？】
【你沒聽到剛才他的解釋嗎？他說他也不知道那就是生病，還以為是正常的早起反應。】
【可是發燒的症狀是常識吧？我真的很想問一問程棄之，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麽長大的，這點常識都沒有！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被好好關心過，所以才對自己這麽不上心？也沒有這種所謂的常識！】
【你們争你們的，我只關心老婆今天上午難受了一天，現在才被發現，是不是更難受？】
【我也好心痛！老婆發燒都沒有說一個字，為什麽要這麽忍呢？】
【希望他能快點康複！】
【+1】
【+1】
【+1】
【棄之寶寶一臉心虛的樣子叫我好心痛，搞的我都想給他一個擁抱安慰他了！】
【滾！老婆是我的！別想來搶！】
【發燒、胃炎、落枕，F級的雄蟲這麽脆的嗎？我真擔心他能不能活到節目錄制完。】
【這跟F級什麽的沒關系吧？單純就是程棄之自己身體不好的問題吧！倒是我就只有一個擔心，跟他結婚之後能靠自己的力量擁有小寶寶嗎？】
【看來隔壁的又是一個結婚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可憐蟲。希望他已經找到了願意為他生孩子的那只蟲，要不然我懷疑他靠自己的能力都沒辦法讓自己血脈留存在世界上。顯然生物基因工程技術對他來說只是個新聞，不是件實事。】
此時，系統實時交流頻道裏——
黎雲逸——這跟從前那個程棄之一點都不像，程棄之怎麽可能僅僅只是慢性胃炎發作？
明明是最後因為胃部疾病的絕症而死掉的程度。
沒有人搭理黎雲逸這句話，因為大部分人都知道程棄之最後那段時光裏有嚴重的胃部疾病這件事，也還記得程棄之因為生病而顯得蒼白的過分的臉。
安靜半晌，終于，夏植爾打破了沉默。
夏植爾——他會因為這個病嚴重到死掉嗎？
紀峰回答的又快又急——不會！
黎雲逸幾乎同時接話——才不會！普通慢性胃炎而已，好好調理治療就行了，甚至都不算什麽嚴重的病！
那你現在為什麽要那麽緊張？
夏植爾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從他跟黎雲逸接觸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大概看清楚黎雲逸大概是個什麽樣的人——口是心非、自尊心強到要命，就是形容黎雲逸這種的。
所以，夏植爾當然聽懂了黎雲逸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也明白那家夥是帶着怎樣激烈又恐懼的情緒說出剛才那句話的。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後。
謝潤——他當然不會死。他只是一個NPC而已，人類的死亡對他而言不具有任何意義。
秦暮——我認為到現在還把他當NPC不太合适。
無人接話，顯然都在等秦暮作解釋。
秦暮——就我這麽多年演戲經驗來看，如果只當他是個NPC的話，很難付出足夠真心去攻略他，獲得他的好感度。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想盡快回到原來世界的話，我建議就別再時時刻刻将“NPC”這三個字挂在嘴邊。
秦暮——你們就當他是一個真正的人，是我們記憶中，和我們有關系的那個程棄之。最多等你們演完了，回原來世界了，再出戲。這樣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