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條金魚

三條金魚

我為什麽讨厭女人呢？大概是因為小學四年級的暑假，我養了三條金魚作為我假期觀察作業的對象。我沒交過朋友，那三條金魚是我第一次交到的朋友。你可能會好奇誰家小孩四年級了沒交過朋友，我也不是不想，而是我沒時間見朋友。從上小學開始，課間我都用來寫作業，因為每天放學我都有課外班，鋼琴美術籃球羽毛球，各種各樣的興趣班加學習班。

那個假期，我每天會計算我給那三條金魚喂了多少魚食兒，三條誰吃的多，誰拉的粑粑最長。誰家四年級孩子在家量魚粑粑？我沒辦法交朋友，因為他們唱的歌我不會，他們玩的游戲我不會，他們看的動畫片我沒看過，所以我也不想和他們一起玩。

直到有一天我學完架子鼓，匆匆忙忙跑回家看看是不是有一條小魚要下崽兒了，但是我找遍了每個房間，都沒找到我那小小的魚缸和三條金魚。我走到廚房問媽媽“媽媽，我的金魚去哪了？”媽媽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我看你最近有點玩物喪志，就把它們扔了。”

“扔哪了？”

“扔廁所裏沖掉了。”

我沒有跑到廁所，我也沒有吵鬧，只是覺得惡心，就像暈車一樣。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要去解手，但是我的花花、大白和彩彩在坐便裏上蹿下跳，突然跳到了我的身上。那天過後，我生了一場病，所有的課外班也因為我生病停了下來。那天過後，我再也不吃魚肉了，聞到都覺得惡心。也是那天過後，我覺得女人都是控制狂，雖然那會還小不懂什麽叫控制狂，但就是厭惡。

大學畢業，我給我媽打電話問她要10萬，她問我用來幹什麽，我說用來賭博，她罵我有病。明明平時不信任我，卻在我說我要做壞事的時候相信了。

我給我哥打電話說借十萬，以後連本帶利還給他。他說不借，就挂掉了電話。

我給我嫂子打電話，說借十萬。我嫂子問我現金還是轉賬，我說轉賬，她很快就把錢打了過來。我哥是個讨厭的人，但是他是真的愛我嫂子。

嫂子生桃桃子的時候大出血，我哥沒日沒夜的守着，孩子出生連看都不看一眼，全程陪護着我嫂子。

我曾經問我哥“桃桃子以後不優秀怎麽辦？”

我哥白了我一眼說“我跟你陶姐這麽優秀，桃桃子肯定更優秀。”

“那桃桃子如果很優秀，你是不是再生一個？就像你那麽優秀，爸媽就又要了我。雖然我沒能成為他們期待的樣子。”

“桃桃子無論是否優秀，我都只要她一個孩子。你陶姐生她差點丢了命，我不可能再要孩子了，我已經結紮了。桃桃子以後就算不優秀也沒事，只要她去做她喜歡的事，去當她喜歡當的自己就可以了。”

所以，我哥不是不會愛人，他只是不愛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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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姐，我跟你借的錢可以還你了，借10萬，算上本息，我還你50萬。”

陶姐一臉驕傲“我弟能耐了，但是姐也不缺錢。那十萬你拿着，掙到錢就當我給你投資了。你也別老嗆你哥，你哥其實對你挺好的。他就是有點嫉妒你，他說，爸媽教給他的全是現實，但是爸媽卻想守住你的天真。有一種大號練廢了，所以要了你這個小號的感覺。”我真的不想多聽我哥的任何一句無病呻吟。

“有一次桃桃子要養魚，你哥不同意，說你讨厭魚。我問你哥怎麽回事，你哥說，你小的時候養了三條魚，其中一條你沒在家的時候下崽兒了。發現的時候大部分被吃掉了，而且那條金魚的尾巴都被咬壞了。媽看了怕你傷心，就把它們送二樓那家的小孩了。”

所以，怕我傷心就撒謊說把我的三條小金魚扔了。這種保護方式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壞人就一直是壞人才對，良苦用心被誤會所以才變成壞人，這樣我的苦難并不會少一點點。

19年，我大學畢業，和陶姐借了十萬，加上平時攢下來的十多萬，買了一只股票。因為酒精過敏，所以想着買一只酒股，就當我也喝了一大口人生的酒。21年，我這只股翻了十多倍，雖然陶姐不要，我還是往她賬戶上轉了五十萬。剩下留了一部分放在股市，大部分我取出來買了一處并不大的底商，既可以收租，也可以在我厭煩了江湖的時候，開一家小書吧。

2021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