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自從被撞倒在地上後,單慕卿便一路提防,但...依舊是有所疏漏。
她只是提防別人在肢體上再傷自己,卻沒有料到鄒蘭會在和自己的推搡中失足落入西岸的河水中。
按照劇本的設計,自己和她的游戲,最終是自己不敵被奪貼身卧底名單為結束,可沒有想到啊,在這最後節骨眼上卻來了一場苦肉計!
這簡單的動作,這簡單的意外,和先前自己被撞倒在地上的事情前後一聯系,單慕卿的腦袋裏立刻蹦出“報複”二字。
因為,鄒蘭落水這一幕,在外人、以及之後播出的視頻中看來就是自己推她下水。
這一意外令遠遠注視這裏的嘉賓和跟拍的攝影師一愣,随後驚呼着救人,一時間大家都往岸邊集齊。
“救命啊,救命啊!”冬日裏西岸河的水是冷冽刺骨的,雖說流速甚小不會被沖走,但也會被凍得夠嗆。
耳畔萦繞着鄒蘭驚慌失措的求救聲,那顆慘白的面孔在夜間看起來黑漆漆的水中沉浮。此刻,站在岸邊的一共三人,兩名跟拍的攝影師加單慕卿。
有着職業習慣的攝影師本能地将鏡頭對準了突然冷着臉的單慕卿,而單慕卿此刻要面臨的選擇就是———跳或不跳。
跳河救人,之後的輿論會小一點,但自己要遭受冷冽河水的洗禮。
若是不跳,那就是見死不救,再加上前後剪輯成的順應邏輯鏈,那就是自己蓄意報複推人下水,更是罪加一等,要被網友抱腳破口大罵地讨伐。自己剛回來還沒有大殺四方,就要斷在這蠢貨的手裏。
諸多念頭在腦海中像流星一樣迅速閃過,前後也不過是幾秒的時間,就像是她突然受驚呆愣住,反應過來後,就立馬跳進冷冽刺骨的河水裏救人。
入水的那一刻,單慕卿全身如墜冰窖,咬着後槽牙将還在胡亂揮舞手的鄒蘭給抱住,這期間免不了被驚慌的她壓進水裏去。
暗暗氣得直想當場就把這鄒蘭給弄死!
等散在遠處的衆嘉賓趕來,幫着将人拖上岸,二人都凍得全身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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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慕卿鐵青着一張臉接過工作人員遞上來的羽絨服裹住身體,壓住自己要暴走的怒意迅速趕回更衣室。
就這一會兒功夫,人就已經流着清鼻涕,一身低氣壓地獨坐更衣室用小太陽烤着貼身衣物,待半個多小時候後,才更換上工作人員遞來的新工作服。
接下來繼續拍攝大家也默契地很順利,沒有再出什麽幺蛾子,收工後與鄒蘭在公園門口相遇,準确地說,是鄒蘭假模假樣地等在那兒,只見她開口問着:“要送你一程嗎?”
單慕卿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這種神經病,連衣帽一掀蓋住腦袋,擋住了寒風對耳朵的摧殘。
只是,單慕卿不願意搭理別人,不等于別人不願意搭理她,跟個孔雀展屏炫耀的鄒蘭就揚着一張豔麗的臉挪到她面前,未語已是三分笑。
單慕卿站定,手插衣兜瞧着沒事找事的女人,話出口也是冷得掉冰渣:“好狗不擋道。”
“小妹妹,語氣不要這麽沖嘛!”鄒蘭也不生氣,表情管理那是相當地到位,“剛剛多謝你救我,不然我可能會就此香消玉殒了!”
“這裏也沒別人,再裝就沒什麽意思,都是千年的狐貍,跟我玩什麽聊齋!”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聽不懂便是懂了。”單慕卿繞過她,邊走邊道:“我沒有閑情逸致和你浪費時間!”
鄒蘭轉身站在原地,目送着她消失在淩晨四點半的夜色中,眼裏閃着玩味的光彩,這新人不簡單啊,可不是以往那些好欺負的慫蛋。
不過,自己的手段雖說是拙劣了一點,但目的也達到了,算是沒有白參加這期綜藝,自己可不想替她人做嫁衣,白被艹了熱度。回頭讓經紀人發個冬日落水連夜拍戲的敬業通稿,先預預熱!
累了一整晚的單慕卿掏出紙巾擦着鼻子,孤身一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人行道邊光禿禿的梧桐樹疏影橫斜,明暗的陰影落在低垂着腦袋走路的少女身上。
在路過一處街巷時,從身側方順着風傳來拳打腳踢聲、悶哼聲、謾罵聲。
已經過了街巷入口十幾米的單慕卿,腳步微頓,随後漸漸倒回停在街巷口,側頭瞧着細長街巷裏的場景。
路邊小商鋪的霓虹散出的光線,微微給幽暗的街巷帶來些許光亮,昏暗的光影下有三名叛逆少年,年齡估摸着十七八到二十的樣子,手裏沒有兇器,打架全靠手腳硬碰硬。
那...這就好辦了!
“哥,你瞅那人是不是要多管閑事?”站着用腳狠踢躺地抱頭之人的泡面頭混混,瞧見了單慕卿側頭向此打量的身影,便提醒着正揍人的高個子同夥。
“怕什麽,我們兩個還打不過一個嗎?”滿身金屬性挂件的高個子混混用力砸下去一鐵拳,才甩甩手起身,兇惡的雙目緊盯着逐漸加速沖來的人影,見這突然殺出的程咬金二話不說,上來就是幹,不由低聲爆粗口,“我艹”
憋了一腔怒火的單慕卿,哪會有心情和他們科普法律知識,助跑加速上來就是飛踢,下手幹淨利落、又狠又快。
躺在地上的寸頭少年十九歲,鼻青臉腫地眯着眼看着出手相助的女生,瞧着她英飒的風姿,目光透着驚豔。望着那兩個混混被暴雨般的拳頭擊倒在地哀嚎,不由咧嘴一笑,卻因嘴角有傷疼得倒吸一口氣。
發洩完了的單慕卿順勢坐在路邊,朝已經爬起來的少年說着:“有煙嗎?”
寸頭少年一愣,随後點點頭,掏出煙和打火機拖着快殘了的腿走過去,也一屁股坐在路邊,“給。”
倒出一根煙的單慕卿,熟練地打着火,平凡的抽煙姿勢都帶着有別常人的帥氣,深吸一口朝着空中緩緩吐出濃濃的白煙,像冬日裏的濃霧一樣,給眼前的世界披上朦朦胧胧的白紗。
寸頭少年自己也點上一根抽着,好奇地問:“你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單慕卿單腿曲起,彈了彈煙灰,搖搖頭,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發洩怒火。”
爬起正悄悄溜走的兩名混混:“......”真他媽倒黴!
“那還真是我的幸運!”寸頭少年眸裏帶着笑意,“我叫野狼,你呢?”
“野狼?”這個代號般的名字讓單慕卿側了側頭,望着相當符合年紀的寸頭少年笑了,“以後你會知道的。”
寸頭少年被這個冷酷女生突然綻放的笑容給驚豔到,低頭沉思片刻,随後直白地說着:“做我女朋友吧!”
單慕卿:“......”默默地收回視線,彎着嘴角看向點綴疏朗星光的夜空:“我有喜歡的人,比天上任何星星都要亮。”
“那有什麽關系,這年頭誰還沒有幾個前任,我等你!”寸頭少年深深地被眼前這名女生吸引住目光,心跳的頻率告訴他,他心動了!
“你不是我的菜。”單慕卿将吸了一半的香煙彈在地上,腳尖一踩滅了那一簇小紅光,起身後頭也沒回地離開細長街巷。
寸頭少年瞧着那來去潇灑的身影,低笑出聲,“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而此刻的顏若清從床上悠悠醒來,發現房間一片黑暗還是晚上,順過手機一看時間,長睫微顫,瑩白的指尖互相摩挲着。
自己又昏睡了一天。
對顏若清來說,沒有記憶的一天便是昏睡。
揉着眉心坐起靠在床頭,伸手按了床頭燈,發現自己又是穿着紅色系服飾,微微嘆息一聲。想着這個時間單慕卿差不多結束了綜藝錄制,便點了未接回撥過去。
想一個人靜靜的單慕卿似幽靈一樣晃蕩在街道,聽到鈴聲掏出手機一看,莫得感情的小臉上倏然浮現燦爛的笑意,手指一劃,聲音也變得甜膩膩,“天使姐姐,你在哪裏?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是不是出事了?”
“我在家裏。”顏若清想着自己沒有親自在場看她錄制節目,心裏的愧疚又多了一絲,問着:“節目錄制好了嗎?”
“錄制好了,我這會兒在外面呢。”說着話時,單慕卿的噴嚏來得特是時候,一連打了三個。
顏若清揉着眉心的手一頓:“你感冒了?”
“嗯!”單慕卿情緒變得低落起來,開啓賣慘模式,說着:“我今天錄制節目可慘了,被人撞在地上,胳膊破了皮,之後又跳河救人,現在身體忽冷忽熱,頭又暈,好難受哦!”吸着鼻子,像無人認領的流浪動物一樣,軟軟地求着:“你可不可以來找我啊,我好想見你!”
聽着這可憐又軟糯的聲音,雖瞧不到她的人,但顏若清的面前已經自我構建了一副受傷小動物求關注的場景,心裏那股憐惜便止不住地往外冒。
“你在哪兒?”顏若清掀開淺藍色的被子起身,朝着整齊到變态的衣帽間走去。
單慕卿擡頭四看,在前方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便說着:“我在一家便利店裏趴着,我一會兒就把位置給你發過去。”
顏若清推開衣櫃門,應着:“好,那我先挂了,一會見!”
“嗯!一會見,你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哦,我就在這等你來接哦!”單慕卿縮着脖子快步走向便利店,心底藏着不可示人的歡喜,原本沉重的步伐也倏然變得輕快無比。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顏若清那女人竟然會答應來接她,如果自己是她,絕對不會為了一個什麽優點都沒有的人出來。
被人在乎的感覺,真的不錯!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趴在便利店桌上迷迷糊糊的單慕卿,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覆蓋在腦門上,只聽似近似遠的聲音飄蕩在耳畔:“你發燒了。”
被冷冽河水泡了,又在冷風中晃悠的單慕卿,若不發燒就是怪事一樁。
單慕卿眯着一雙泛紅似酒醉的桃花眼仰望近在咫尺的人,嗓子因體內高溫像冒了火一樣沙啞,滾燙的手掌貼在覆于腦門上的纖纖玉手,“我冷,抱抱我!”
音調裏透着似有若無被純情外衣包裹的引誘,像是訴說、又像是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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