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陷入兩難糾結境地的郭導，擰開老幹部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茶舒緩一下，之後面無表情地額外加了一場戲，讓單慕卿臨時發揮。
原本是想通過臨時加戲，看到她車禍般的表演，好以此來斷絕要定她為女主的心思，奈何啊.......
冷面郭導有些煩躁地摸了一把要光禿的頭頂，手放下時，薅下了一兩根碎白的發絲，遂即又喝了一口養生茶緩一緩，最後眉頭聚攏能夾死蒼蠅地揮揮手讓她下去，沉着聲叫了下一名演員繼續試戲。
單慕卿對于自己沒有得到一溜主創的任何評價和掌聲，也絲毫不在意，謙遜有禮地微微彎腰，再從容地走下臺，在一衆女演員各懷心思的目光中回到座位。
試鏡結束的演員有提前離開的，也有留下來繼續觀看的，而單慕卿就是留下來繼續觀看的一員。
實在不是她願意留下來，而是顏若清這女人不走，她也就只能挪挪椅子和她挨得近些，像是并蹄蓮一樣纏着。
至于留下觀摩學習這些，她根本就沒有心思，整個人懶洋洋地就差直接靠在顏若清的肩膀上。
但那黏人的勁頭跟靠肩膀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她到底是不敢太肆意妄為，暗暗告誡自己要稍微矜持一點，好好扮演一個乖順無害的小寵物。
等所有演員試戲結束，單慕卿舒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出去透透氣。紮在一群各自噴着香水的人堆裏，對嗅覺真是一種折磨！
好在，身邊是自帶淨化器的女人，就愛死了她那清新的體香，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像是甩不掉的小尾巴。
“等一下。”郭導坐在原地，出聲叫着即将要踏出去的人。
這不點名也不點姓的，誰知道叫誰啊，有人回頭眼帶詢問，而單慕卿卻是嘴角微勾，就當作沒聽見一樣邁出腳去。
人精的演員副導和郭導是老搭檔，毫不誇張地說，只要郭導放個屁，他準知道郭導上一頓是吃了啥。
“單慕卿小姐，請等一下。”演員副導起身，連名帶姓地一嗓門吼過去，效果十分明顯，将悶頭走路的人給叫住。
聞聲回頭的單慕卿視線先落在站着的演員副導身上，随後才下移落在不動如山的郭導身上，眼裏透着迷惑，像是在詢問：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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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出去，把門帶上。”金牌郭導揮揮手讓大家先出去。
衆人也不明白，但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一遍，透着絲絲猥瑣的邪惡，以及嫉妒。
特別是剛出門的鄒蘭，她又不是眼瞎，自然知道這新人演技是有的，而且比她好上那麽一丢丢，從郭導的神情中也窺得一二，估計也就是因為先前打過預防針才沒有當場敲定。
随着兩扇門被拉關上，鄒蘭煩躁地甩了一下手包，一旁的男助理趕忙伸手拽拽她的袖子做着提醒，在外面就稍微注意一下情緒管理。
顏若清帶着單慕卿走到離郭導大約兩米的位置處站定，不動聲色地瞧着依舊穩坐椅子上的郭導，在圈中有話語權的人自然有底氣穩如泰山。
她剛剛在臺下看得清楚，這郭導十之有八是想要定單慕卿，只是...是什麽原因讓他猶豫呢？
在年齡上作為後輩的顏若清主動開口，人雖清冷如春季深山泉水帶着與世隔絕的天生疏離感，卻不失溫雅：“郭導，有話您請直說。”
“好，那我也就直接一點。”端詳二人十來秒的郭導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你們什麽關系我倒不在意，只是我希望，在整部劇播完前不要出現任何負/面新聞。”
顏若清眸底流光閃過，斜睨了身邊小女生一眼，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和她關系不純潔呢？
難道，強弱的關系裏，就沒純潔一詞？
當然，她也無需向任何人去解釋，“慕卿是一個很乖的孩子，郭導無需擔心有什麽不可控的負/面新聞。”
被顏若清突然說自己是很乖的孩子，實際黑得一批的單慕卿老臉一紅。當然，老臉一紅的同時，更因第一次被“親昵”地叫慕卿而心生喜悅，側看過去的眼神簡直能溺死人。
但凡眼睛有一點好使的，都不會覺得這兩人之間沒有一腿，就算是沒有一腿，也絕對得有半腿。
郭導遇到年紀輕輕的好苗子，自然是心生愛才之心的喜愛，但這好苗子看起來一點事業心都沒有，整個人的心思都落在情情愛愛上，直叫人生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好在啊！這一身貴雅之氣的清隽女子，瞧起來倒是沒有絲毫情愛之欲，是一名難得理性的人，讓他放心不少。
“合同的事，會有演員副導跟你們溝通，這部戲預計在來年春季開機，好好準備。”郭導說完後，就拿着他老幹部的保溫杯，朝兩人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等門開了又合上，單慕卿伸手拽拽顏若清纖腰側的布料，“沒想到這麽順利！”
“那也是你自己争氣！”顏若清垂眸瞧着那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提醒着：“剛剛郭導的話，要牢記，眼神、動作要收一收！”
“嗯！”心裏清楚利害關系的單慕卿，自然曉得自己什麽時間段該側重什麽事情。
當然，她也不會一點動作都沒有！
自帶多情的桃花眼染着朦胧煙雨，小腦袋一耷拉搖着拽素雅衣角的手，嘟囔着：“可我喜歡跟清姐姐近一些，在沒有人注意的地方，我可不可以放一放啊？”
“不可以！”
“不要嘛———”
單慕卿跟在她身後出了臨時攝影棚，一路小聲央求着，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的，可整個人瞧起來倒是樂在其中，甚至臉上還揚着笑意。
随着電梯叮咚一聲，虛掩的房門打開，鄒蘭出現靠着門框，眯眼瞧着那已經緊緊關閉的電梯門，扯出一聲不甘的冷笑。
“蘭姐，我看郭導就是定了這個新人，咱們怎麽辦？”妖嬈男助理問着：“網上咱們都已經溜了一圈，明裏暗裏都知道是蘭姐你當選【隆冬】的女一，如今被一個新人給截胡，會被群嘲的。”
“別說沒有官宣，就是官宣了女主人選，我也能重新拿回屬于我的角色。”
“是，蘭姐說得對，咱們要加大力度。”原本就已經為今晚的綜藝開播做備戰，如今連女主的角色都被搶了，不黑得她體無完膚，就不是鄒蘭一貫行事作風。
晚上20:00，外頭早已燈火一片，還飄着稀疏的小雪花。
綜藝節目【狂野】這一期準時在網臺雙開播，同時段收割不同年齡層次的觀衆。守在電視機前的中老年人帶着孩子喜歡看，守在手機前的小年輕們更是喜歡看，邊瞧有意思的彈幕邊看帥哥美女做游戲。
彈幕區：
【為蘭寶寶而來】
【為絕世威廉而來】
【為肖弟弟而來】
【為我源哥哥而來】
【為我天哥哥而來】
......
綜藝一開，滿屏都是各家粉絲的應援，開播先屠屏一次才能神清氣爽地接下來看。
直到單慕卿出現在屏幕裏，滿屏的彈幕才消停一會兒，卻也不少。
【咦，這是誰？長得真好看！】
【皮膚好好哦，天哪，她是不是素顏？】
【節目組偏心，我賭一包辣條，絕對用濾鏡了】
【青春活力，又飒又美，我愛了】
【啊啊啊啊，沒想到是你，我現在宣布，我就是你的死忠粉，愛你】
【請問這位小姐姐是誰？三分鐘內我要她所有資料】
【你們不奇怪嗎？狂野向來每期都只有一位飛行嘉賓，她是怎麽冒出來的】
【前面說得對，每期來的都是近期高熱度的女嘉賓，她是哪旮瘩來的】
【我覺得是被硬塞進來的，大家都懂的哈】
.......
女星除了在意熱度之外，在意觀衆對美貌的評價，絕對是穩居第一。
鄒蘭坐在自己的豪華公寓裏全程盯着彈幕，因被誇而得意，因被搶了風頭而氣得砸鍵盤，親自用經營許久的小號下場帶節奏。
而離京城老遠的偏遠農村，單家村偏西村口的位置處，在幾棵老樹邊有一所牆角長草的平房，從透出光的窗戶內傳出一道少年音。
“媽，你快來看，姐她被撞了。”今天是周六，單慕卿的十三歲小弟—————單慕耀反坐在家裏竹椅凳上，瞧到姐在奔跑中被鄒蘭不小心撞倒在地，卷起袖子的胳膊也紅腫一片，出血了。
正在收拾油漬敷木質飯桌的單母聽見小兒子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又沒死，大驚小怪地叫什麽。”
甩了甩白變黑的抹布，一片油噠噠的碎菜葉子随着力道飛了出去，落到正泡腳的單爸手上，他習慣性地嘟囔一句：“都說了多少次，能不能注意一點，瞎搞。”說着，就将那油葉子彈到硬實的土質地上。
單慕耀見爸媽都不在意姐受不受傷，他也就聳聳肩裹緊棉襖不說話了，用袖子擦一把即将要流出的水鼻涕，趴在竹椅背上繼續盯着有些年頭的彩色電視機看。
洗好腳的單爸，腳也沒擦地套着一雙舊拖鞋，端着黑不溜秋的水走到門邊，一用力就将水整個潑出去，灑在上了一層薄冰的小陰溝裏。
轉身時朝電視機的方向瞥了一眼，頓了頓腳步，随後問着比較聰明一些的小兒子，“耀啊，上一個節目能賺多少錢啊？”
“錢啊？”單慕耀也不知道，不過聽平時同學們提過，“估摸着有百八十萬吧！”這話他也說得不确定。
單母聽到這唬人的數額，終于舍得拍拍身上的粉塵加入一家人的群聊，“得了吧，要是真有那麽多錢，你姐也不至于窮得買件好衣服的錢也沒有。”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淘寶上買了快遞回來的，質量差得就像是集市上的路邊貨。
“我也就是聽說，不過姐要是能成為大明星，百八十萬肯定是沒有問題。”單慕耀已經開始憧憬起未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想想就美啊！
“那就等她…成為大明…星再說吧！”單慕卿的大哥伶仃大醉地握着啤酒瓶進來，跨門檻時被拌住，摔了個狗吃屎，揚起了一片塵土。綠色的玻璃酒瓶也脫手甩出去碎裂成幾片，好在是沒有砸碎在手裏，不然這醉暈暈地紮進動脈那就得嗝屁。
“你說說你，都成家的人能不能出息一點，你媳婦大着肚子，你卻成天游手好閑地喝得醉醺醺算什麽事。”單母嘴上雖碎碎念，但好歹這是她兒子，招呼着單父一起将人拖到靠牆的床上躺着。
“大肚子怎麽了？誰知道那肚子裏是誰的種。”單慕國喝大了，當着自己父母那是什麽話都能往外撂，“她嫁給我的時候...”打了一個酒嗝，“她就不是處，剛結婚沒多久，就懷上了，膈應。”
守在電視機前的小弟單慕耀回了一句：“生出來親子鑒定不就行了，有啥可膈應的，我們班女同學都換了好幾個男朋友了。”
“嗝...你說得對，不是，我就弄死她娘倆。”單慕國說完人就徹底癱在床上，嘴張來張去不知在說些什麽話，沒一會兒就睡死過去，發出震天的鼻鼾聲。
見大兒子渾渾噩噩地睡着，單母抖開被褥給他蓋上，對單父說着：“兒子說得對，孫子出生後第一時間去做親自鑒定，咱不能做冤大頭，給別人養小野種。”
單父手指扣着牙縫裏的食物殘渣，點點頭：“如果真不是咱們的孫子，就得把彩禮錢要回來，人給趕出去。”
“哎呀，我姐将人撞河裏去了！”單慕耀瞧到鄒蘭驚呼着失足落水，那慘白的嬌豔小臉變貌失色，就又氣又擔憂地拍着嘎吱作響的竹椅背，如果那人不是他姐，他剛才就要罵人了。
而在網絡上，鄒蘭雇傭的水軍早已有計劃、有速度地出擊，攻占彈幕、評論、各個主流網站，淹沒了微乎其微的維護彈幕。
彈幕區：
【卧槽，我驚呆了，這他媽的就是報複啊！】
【現在的新人都這麽牛逼了嗎？仗着有金主麻麻罩着就能推人下水嗎？】
【好心疼我家蘭寶寶，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嗎，至于最後惡毒地推人進大冬天的河裏嗎？】
【保護我方蘭寶寶，我家寶寶心善，之前落水的文章裏都沒有提過一句這碧池】
【我找到她微博啦，趕緊去罵她，這樣無德無才的人不應該放進娛樂圈】
【麻蛋，一群不帶腦子的傻叉，我狼團對你們進行死亡凝視】
【這報複心太強了吧，最後自己還冷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地跳下去做好人，太惡心了】
【媽呀，真是氣死我了，前面我還瘋狂發彈幕粉她，這結尾就被啪啪打臉，真是日了狗了，艹】
【你們不知道嗎？現在微博、豆瓣都有爆料，說這新人是同性戀，而且還憑着金主麻麻搶了鄒蘭的女主】
【卧槽，女同性戀？這這這，不會是真的吧，然後我們要看她和男主在劇裏談情說愛？】
【是隆冬這部劇嗎？如果是真的，我作為書粉第一個不答應，兄弟們我要去隆冬官博血書換女主】
【算我一個，書粉絕對不能忍，幹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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