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卷間

卷間

黎光頌和單茶順利地離開了埃蒙斯星球，回到了紫星上的軍校。由于這一次的“寒假作業”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回家一趟，只能通過光腦給家裏報平安，之後就要繼續下一學期的課程學習。

列文·胡夫對于學生兵的迫害事件，引起了學校對學生安全的注意，不但下令徹查訓練官的背景及人際關系，更是将訓練地轉移到了紫星東郊模拟異星環境館，避免再出現學生流落在外求救無門的情況。黎光頌等單兵不得不長時間留在了模拟館，只有晚上的時候會回校區宿舍入睡。

大三下學期的課程密如繁星，階段性的考核更是逼得學生們經常連夜在模拟館進行訓練，有時候可以看到模拟館的休息室裏橫七豎八躺着人，那都是些練累到連回宿舍都嫌遠的單兵。

喜歡偷懶的黎光頌對此叫苦不疊，很後悔自己選了單兵系，她再次向老師申請轉系，卻遭到了拒絕，理由是不同院系之後的課程天差地別，現在她去了即跟不上其他系的課程，又浪費了學校這些年的栽培，黎光頌只好放棄。

由于課程的分化，黎光頌和尤利、安東尼的相處時間都大大縮減，只有很偶爾才有閑暇的時間聚在一起。

聚會時候，黎光頌總是在吐槽單兵課業的繁重和痛苦，但實際上另外兩個系的課業同樣如此，只是痛苦的方式不盡相同。尤利大概是經常在透支精神力進行訓練的遠古，本來就白的臉色越發蒼白，現在是一絲血色也看不到了，這讓黎光頌琢磨着是否要給他買一大包紅棗；而安東尼頭發稀疏了不少，再這樣下去，黎光頌很懷疑他以後會不會變成機架設計課的老師一樣的地中海。

雖然都在被迫內卷，但是每個人看待事情的方式是不同的。黎光頌更多的就是抱怨、企圖躺平和擺爛。尤利則态度端正，總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學習就應該認真刻苦，不得怠慢，這叫不服管教的黎光頌很是不爽。安東尼雖然向着黎光頌，但他也是個正經人，嘴上不說，在學習方面卻比口花花的尤大少爺要用功得多。

由于在言語和思維上有分歧，以及相處時間的縮短，黎光頌住漸又回到一開始跟“狐朋狗友”們混的生活，這些狐朋狗友也都是單兵，嚴格來說是年輕的兵痞子，不過痞子們現在皮實了不少，畢竟單兵的訓練是最為嚴格的，連一開始追在黎光頌身後喊大姐頭的單茶都成了眉目堅毅之人。

這一學期結束時，黎光頌總算回到老家美美地過起了暑假。雖然藍星的生存化境不好，但是不知道為何每次回到這裏她就會感到無比的安心，或許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話雖如此，夢裏，黎光頌還是夢見自己成了手握無數金銀珠寶，坐在寶藏包圍着的紅絲絨王座上，面前火鍋燒烤外加滿漢全席，接受着無數人的贊美和臣服。

臣服者中竟然還有一臉不甘的尤大少爺，大少爺跟着其他人一樣單膝跪在她跟前，只是略微擡起的腦袋顯得十分不屈，隐約可見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夢裏的黎光頌開心極了，她舉目了望發現自己竟然是在紫禁城內。等等，這個應該不可能吧，紫禁城不是地球上的建築物嘛，這裏怎麽可能……這是夢吧？

因為現實跟夢境之間的矛盾，導致黎光頌從美夢中醒了過來。

雖然知道那個夢很離譜，但黎光頌還是悵然若失，她将枕頭從腦袋後抽出來蒙住頭，期望這樣就能重返夢想，事實上美夢已經一去不複返。

她母親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閨女——小光——黎光頌！快給我出來啊！”

黎光頌想要假裝聽不見，但那聲音實在太響亮刺耳了，她只好爬起來。這地方氣候炎熱，黎光頌睡覺的時候只穿了短背心和短睡褲，她随手從床頭的布櫃子裏拿出一件橘色短袖襯衣，披上。她倒是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她怕母親又唠唠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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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光頌掀開帳篷布門走出去，外面火辣辣的陽光照射進她的眼睛，她下意識擋住眼睛，等适應了之後才看到穿着裹着黑布的母親以及一位……教官？看制服，是第九校的教官沒錯，但是看臉孔，是陌生的，應該是新來的或者專門教大四的。

黎光頌心中警鈴響了起來。

別人的寒暑假那是懶人到底，她的寒暑假那是跌宕起伏，每次只要有人在假期找她，那就準沒好事。

黎母許一諾正在跟教官說着什麽，扭頭見女兒出來，頭發亂糟糟的，衣服沒好好穿，頓時瞪眼道：“你看看你這像什麽樣子，襯衣扣子也不知道扣一下，你是街溜子嗎？趕緊收拾一下！”

黎光頌翻了個白眼，當着人的面，随手扣扣子。

教官笑了笑，“在家放松是正常的。”他的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兩下，光憑移動到了許一諾的眼前，“如果您同意交換生事宜的話，在這裏簽個字。”

許一諾拿了光筆就想要簽字，被黎光頌攔住，“等等，什麽交換生，我都不知道的事，簽什麽字？”而且現在什麽文件不能通過光腦傳輸并且簽字了，一個教官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就為了讓人簽個字，這怕不是什麽新時代的詐騙？

教官看出了她的戒備，依舊笑眯眯的，出示了電子證件，證明自己确實是第九校現役軍官及第六星區在役軍人。這種證件是不能随便轉移的，經過加密之後跟個人光腦綁定，展示都需要精密的反虛拟人面識別，所以作假的可能很低。

“那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黎光頌還是不太相信他。畢竟列文胡夫也是軍官，官銜還很高，但坑人的時候下手可比一般人更黑更狠。

“因為之前我一直在帝星，執行一些……”教官頓了頓，“秘密任務。”

這位教官好像很愛笑，以至于給人眯眯眼的感覺——眯眯眼都是怪物。

黎光頌不關心他的秘密任務，畢竟也不是她一個學生能過分的，但是，“那你所說交換生的事情吧，我沒接到過通知。”

“你可能不怎麽查看光腦。”教官指了指她的随身設備，“你可以看看。”

黎光頌聞言馬上去查，結果還真有一條信息她沒有看，發送的時間是昨天下午，但是她從昨天中午開始就在睡覺，一直睡到現在。由于上學的時候睡眠時間非常少，經常是在2-3星際時之間（4-6地球時），偶爾還會是1星際時，所以回家之後就跟冬眠的動物似的，睡了個天昏地暗。

“昨天才發的消息，這就一定要簽？”黎光頌還是覺得奇怪，這也太着急了。

這個問題教官沒有回答，可能是因為這裏人多眼雜，附近已經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土着，所以他給黎光頌使了一個眼色，翻一下就是：這地方不适合談論這事。

教官大概是怕黎光頌繼續拖下去，于是改用“基友召喚大法”，虛空中，隐形的星艦上走下來一個人，那人有着綠油油的腦袋和爽朗的笑容，“嘿，阿黎！”

黎光頌覺得這畫面十分的眼熟，她大一寒假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場景，不過那時候走下來的是個褐色蘑菇頭。

正想着蘑菇頭的事情，安東尼也出現在艙門之中，正沖着她招手。同理還有尤利不太情願的側臉。

好家夥，他們都上船了。

眯眯眼教官：“參加交換生活動的不止你一個人，這一場為期半年，僅限大四生，共計二十人，交流方為第一校的——前所未有的交流大會。”

“第一校？”黎光頌眯起眼睛，她心裏驚喜和戒備交織着，為了不讓自己的面容顯得扭曲，她用眯眼的面部動作掩飾了自己真實的情緒。

第一校，真正的名門，銀河第一的軍事學院，培養出了無數尖端人才，從軍事到政治再到機甲科研方面的頂級人物，89%都是出自于此。

它位于帝星，校內多半是第一星區官宦子弟，其他星區的人很難進去，進去也會受到排擠，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就近原則去自己星區的學校。

不過，像這樣可以去第一校學習先進知識的機會簡直是千載難逢，連習慣鹹魚癱的黎光頌都有些激動了，更何況帝星的奢靡風景一直是她所向往的，她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宇宙級有錢的人就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沒錯，就是第一校。”教官肯定地道，“你們将在帝星帶上半年的時間，跟第一校的學生同吃同住，學習相同的課程，另外，第一校的管理并不嚴格哦，12點之前你們都可以在外面活動。”

眯眯眼教官似乎已經洞悉了黎光頌的性格，很會拿捏地說起了對黎光頌來說十分具有誘惑性的條件。

能在外面活動，也就是說她可以和狐朋狗友們夜游帝星、胡吃海喝、胡作非……不是，就是想幹嘛幹嘛，不用偷偷摸摸。這确實引起了黎光頌極大的興趣。

這時，單茶也已經走到她身邊了，“大姐頭……”他正想說什麽，她上去就捏他的臉，東拉西扯的，讓他的臉都變形了，她這是在防被什麽虛拟面孔給騙了。

“阿黎……尊地素……窩……”已經是大高個的單茶被扯得淚汪汪。

确定是單茶。

見到那麽多熟面孔，黎光頌總算是放心了一點，她一邊親筆簽字一邊叨叨：“雖然你們都在，但是我還是覺得事情不簡單……”

黎光頌再一次收拾東西，告別了母親，踏上了前往未知旅途的星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