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襁褓

襁褓

司命同我講了一通下凡要辦的差事,我越聽面皮越皺。

“幫助晉塵成家立業,是你子兮聖君此次下凡要辦的差事。”司命笑嘻嘻将我瞧着,瞧得我渾身不自在,“這晉塵可是天庭的仙友下凡,子兮聖君做事可要穩妥些。”

我僵着面皮瞥了北微一眼:“司命,這次的差事玉帝吩咐北微帝君和我一起,想來有北微帝君的協助此事自是沒有辦不成的道理。”

司命面上的笑滞了滞,然後面上擠出一個更大的笑。不知為何,他那笑雖閃眼,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子兮聖君,有些話我需同聖君說清楚些。此次辦差北微帝君只負責監督,主要的事情還是得子兮聖君去做。”

什……什……麽?!

我正要去找玉帝尋個說法,司命一把拽住我後衣領将我給拉了回來。他将我的後衣領往北微那厮手中一塞道了聲“此事就交由帝君了”匆匆遁了。

回頭,瞧着此刻拎着我後衣領的人,我冷森森一笑:“松手。”

北微也不惱,他松了衣領轉而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一路往北。我跟在他身後甚是不爽,自然腳底下也不怎麽配合:“帝君要帶我去何處?”

“自然是去辦差。”他回頭對着我悠悠一笑,“子兮聖君。”

京城,城南。

陸府院子半空停着我和北微兩人,低頭望着下頭的院子,我一臉無奈,北微一臉笑意。

“這是司命安排的?”

北微伸手搭上我的肩,笑得沒心沒肺,他點了點頭:“不錯,正是。”

我苦着一張臉,不情不願點了點頭:“既如此,也沒有旁的辦法,你和我誰先下去?”

北微笑吟吟瞧着我,半晌,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忽地用力一推,伴随着我凄厲夾着憤怒的一聲“北微”,我呈球狀從雲頭跌了下去。

頂着風回頭去看,北微站在雲頭,笑得一片清風朗月。

缺德的北微。

當晚,京城岱家,陸家先後産下一子。

清晨,我睜着眼盯着頭頂的金線床帳暗自思量,司命倒算仗義,我投胎的這戶人家看着是個闊綽人家,想來以後的日子少不了錦衣玉食,只是不知自己身上的仙力還在不在。

圓乎乎的小手在空中笨拙地轉了幾個圈,沒什麽動靜,我再轉,還是沒什麽反應。

“奶娘,小少爺醒了。”

丫鬟的聲音剛落下,一奶娘打扮的婦人匆匆趕過來查看我的情況。她将我從頭到腳看了遍,然後将我的胖手裹了裹,嘆了口氣:“唉,夫人是個沒福氣的,生了如此可愛的大胖小子居然無福消受早早就去了。”

我的胖手禁不住抓住身下的小褥子,心底哀嘆一聲,苦命的我!

直到陸府給景氏也就是“我”的生母辦完喪事,我也沒見過自己的父親陸兆天。聽奶娘說,陸兆天傷心過度,将自己關在書房已有好幾日了。

看來,那陸兆天是個癡情的。

我出生後一個月,按照凡間習俗府上要辦滿月酒,因着景氏難産去了,陸兆天并無心情辦這滿月酒。

中午的光景,陸兆天破天荒來看我。彼時,奶娘正抱着我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陸兆天領着一位婦人來了後院。

那婦人眉眼清麗,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全是大家閨秀的優雅雍容。瞧見奶娘懷中的我,那婦人忽地淚流滿面。他伸手在我的肉臉上捏了下,聲音溫柔:“陸大哥,這孩子長得和景姐姐真像,可惜景姐姐看不到這孩子長大成人了。”說着,她甚是愛憐地将我抱起來,“陸大哥,給孩子起名了麽?”

陸兆天濃黑的眉毛往上一挑,随即又落了下來,莊嚴的面上蒙上一層哀傷。他皺眉望着我,低嘆一聲:“尚未。”

那婦人笑意溫和沖着身後喚道:“把少微抱過來。”

少微?

我正納悶這喚作少微的是何人,就見一個奶娘打扮的婦人走上前來,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

終于見到同自己年紀相仿,大小也相仿的孩子,我心甚喜。

奶娘将那孩子往我跟前湊了湊,襁褓中,一個頭發濃密,雙眼帶笑的奶娃娃正順也不順地盯着我瞧。

我瞧他生得好看,對他好感頓生,伸出小肉手捏了捏那娃娃的臉。那娃娃也不哭,任由我那只肉乎乎的手在他臉上捏來捏去。

“我看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取個清雅些的名字好些。”那婦人伸手在我臉上蹭了蹭,眼神中全是憐惜之色,“若是陸大哥不介意,我這心裏倒是有個合适的名字。”

陸兆天皺起的眉毛舒緩了些,他望着那婦人點了點頭:“什麽名字不妨說出來聽聽。”

年輕婦人眉眼帶笑,纖細的手指再一次在我面上劃過,癢癢的:“不如便喚這孩子子瑜,陸子瑜,陸大哥意下如何?”

陸兆天聽罷,濃黑的眉毛禁不住上揚:“這個名字不錯,不錯。那以後,我兒便叫陸子瑜,哈哈!”

我眼角抽了抽,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吧。

“怎麽?你不喜歡這名字?”

虛空中,一道聲音鑽進耳朵,我渾身一個激靈,不知為何我想也沒想狐疑的目光直接落在面前的娃娃身上。

襁褓中的奶娃娃沖着我咧咧嘴,肉乎乎的小手拽起我的,面上的笑又大了些。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我愣了愣收回心神,繼續安穩待在襁褓中,手也任由那叫做“少微”的男娃兒抓着。

“子兮聖君待在襁褓中的模樣可愛得緊,只是這手上的肉似乎比我手上的多些。”

這一次,我确信自己沒有幻聽。我再一次将視線落在面前的男娃娃身上,他肉乎乎的臉上挂着笑,同樣肉乎乎的手正抓着我的手認真瞧着。

這……這……這是……

男娃娃擡頭,對上我的目光,嘴邊騰出一抹更大的笑。他沒有說話,虛空中卻有聲音響起。他這聲音不大不小,但只有我自己能聽見。

“子兮聖君,許久不見,吾心甚念。”

他,他,他竟是北微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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