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片荒漠
第三片荒漠
在塔利亞急匆匆趕來之前，她已經又一次躺會搖椅之上。
塔利亞敲門聲響起之時，她蔫蔫問道：“誰啊？”
“是我。”
“進來吧。”
姜昙華屋內冷氣溫度開得很低，塔利亞拉開門便感到一股冷風襲來，她忍不住縮縮脖子，背靠在門板上，似笑非笑看着躺在搖椅上，裹着薄被的黑發女人說道：“你到底是冷還是熱，開着空調還要裹被子。”
她穿着一身繡着精致花紋的旗袍，即便躺着盤着的頭發也依舊一絲不茍，腦後插着一支看起來就極為昂貴的銀色步搖，步搖上的墜子倒是好好躺在搖椅上。
她手邊還擺着一壺涼茶，用來泡涼茶的茶壺，是一整套上好的中國瓷器。
她其實喝不了多少，但還是倒上滿滿一壺，畢竟，她一點也不心疼在沙漠裏極為珍貴的水源。
塔利亞說道：“大小姐還真是會享受。”
姜昙華懶洋洋笑道：“你同旁人說，也沒人信教授的女兒這麽回享受。”
“是啊，誰能想到教授的女兒，私下裏這副德性，別人是怎麽形容你父親的來着？”
塔利亞靠在門板之上，擡起一只手，掰着手指，一只手都數不完誇獎莫裏亞蒂的詞彙，其中大抵是說他看着并不像是個罪犯，倒更像是個學者。
“正因如此，他才更為可怕。”塔利亞總結道。
姜昙華放下手中茶盞，她捏着茶杯邊緣，讓杯子在桌上轉了圈，方才擡頭笑道：“所有的正面評價，都是從我們這些壞蛋口裏聽來的。”
“好人會怎麽說？”塔利亞問道，“一個十惡不赦的老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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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開口，在心裏想道，
要讓某位大偵探來說——那他便只是個陰沉沉的，滿肚子壞水，卻僞裝得體的數學教授，但他終有一天會找到他露出的馬腳。
塔利亞見她不願說，便也不問，畢竟這并非她到這兒來的目的。
她依舊穿着黑色緊身皮衣，走路的時候扭得十分好看，簡直就像是T臺上的模特一樣，她走到她的身後，拍拍她的肩膀。
“你一直躺着嗎？”
來了，切入正題了。
姜昙華這麽想着，面上卻不顯露，她扭過頭看向塔利亞反問道：“不然呢，難不成刺客聯盟還有什麽別的，我不知道的娛樂設施？”
“我想這裏要是有什麽娛樂設施，應該瞞不過你，不是嗎？”
“自然。”
姜昙華承認的坦蕩，塔利亞反倒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不過是幾個不中用的手下被擊倒了，以羅賓的能力并非做不到，他只是記憶紊亂，但他對于戰鬥的本能反應還殘留在身體之中。
塔利亞的目光落在姜昙華常用的匕首之上，黑色的匕首放在打開的行李箱上頭，好好收在鞘中，金屬的外殼上倒映出她沉思的面龐，她的手指劃過冰涼的刀鞘。
倒地護衛身上的傷口全是由拳腳造成，應該與她無關。
“你就算喜歡我的匕首，我也不能送你。”
她的紅唇貼在杯壁之上，擡起淺灰的雙眸，一臉無辜地看向塔利亞。
“你還真是小氣，一把匕首都不願意送我。”塔利亞笑道。
姜昙華說話的語氣頗為理直氣壯：“這可是我父親送我的成年禮物。”
她看向塔利亞哼哼道：“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還穿的這麽正式，難道是要邀請我跳舞？”
姜昙華話音剛落，雙手按在搖椅扶手上站起身子，她懶得穿上繡着白色花朵的黑色高跟，赤着腳走到她的面前朝塔利亞伸出手。
塔利亞鞋跟至少有十公分，她需要仰頭才能對上塔利亞的雙眸，塔利亞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懷裏一帶，仰視着她笑道：“不想跳舞嗎？”
姜昙華并不擅長西方的舞蹈，塔利亞也沒有跳舞的心思，只是摟着她的腰帶她在屋內轉圈圈。
“怎麽心不在焉的，是出什麽事情了吧？”她笑着問道。
“神奇小子跑了。”塔利亞皺着眉頭說道。
她眨眨眼，驚訝地瞪大眼睛：“屍體跑了？”
“你真的不知道？”塔利亞又問道。
姜昙華眯起眼睛，表情十分不快，她松開塔利亞的手，懊惱道：“塔利亞，你該不會在懷疑我吧？我沒事偷走一具屍體做什麽，而且我的屋子還是你們準備的，你覺得這屋子，哪裏能藏得下一句屍體？”
塔利亞呼出一口氣，扯出一個無奈地笑道：“是我想多了。”
塔利亞抓住她的手，又握着她的腰在室內搖擺。
她踮起腳尖，黑色旗袍的裙擺會因為她每一次轉圈，而輕輕揚起。
在并非無窮大的符號劃到終點之時，她的膝蓋向後彎曲，直至頭頂步搖上的吊墜觸碰到地面。
“早點休息吧。”塔利亞松開她的腰，朝她笑道。
“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幾天幾夜不睡都是常有的，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她擡起腳，将雪白的腳掌送入黑色高跟布鞋之中，黑色的珍珠泛着的光芒，将她的腳背襯托的更為雪白，待到雙腳納入鞋中，她便又能與塔利亞平視。
塔利亞無意識伸出舌頭舔舔紅唇。
她知道塔利亞在猶豫什麽，但為了不讓她好心‘救下’的神奇小子死在沙漠之中，她得像個辦法光明正大加入搜查隊才是，她說道：“我們父親之間的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假定我們算是盟友——”
“我們确實是盟友。”
“那麽，讓我幫助你吧。”
她朝塔利亞伸出手。
塔利亞深深呼出一口氣，把手搭在她的掌心，嘆氣道：“我剛才說神奇小子跑了，并非他的屍體被誰帶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自己跑了。”
姜昙華睜圓眼睛，驚訝道：“你是認真的，屍體自己跑了？”
塔莉亞點頭道：“是，屍體自己跑了。”
塔莉亞正想繼續說下去，姜昙華卻突然擡起手捂住她的嘴搖頭道：“不行，我不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你別告訴我了。”
“我的答案也是不行，有些事情根本瞞不住你，況且我十分了解你的好奇心，與其讓你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查，再知道一些我不想告訴你的事情，不如我直接告訴你。”
“我保證我不亂查。”姜昙華舉起雙手認真道。
她裝得煞有其事，塔利亞自然信以為真。
塔莉亞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她過長的指甲刮到她臉頰的時候，讓她覺得有些疼，她幾乎湊到她的跟前，眯着眼睛說道：“盟友，你不想幫忙了？”
“我原先以為只是抓小毛賊。”
“晚了。”
塔莉亞咧嘴笑道：“刺客聯盟用一些手段複活了傑森。”
“這不可能。”姜昙華發出一聲驚呼。
她有個在歌劇院工作的好姐妹，在她的教導下，她的演技也鍛煉的十分不錯，所以此時裝得像模像樣，塔利亞倒真沒發現一丁點的端倪來，反倒愈發篤定，她壓根不想參與到這麻煩事情裏來。
塔利亞正想拉着她出門，又瞥見她一身繡着白色昙花的精致旗袍，笑道：“不換身方便走動的衣服嗎？要不然一會兒旗袍皺了，又要賴到我頭上，非要我賠你新的。”
“怎麽，想讓我幫你，連一件衣服都不願意賠我？”
“真是說不過你。”
塔利亞平日裏極為謹慎，且她見過她的手段，她相信，方才她要是說出一些讓她懷疑的話，她怕是怎麽都沒法活着離開刺客聯盟的基地。
當然，她有的是辦法逃跑，只不過無論是她還是莫裏亞蒂教授，暫時都沒有和刺客聯盟撕破臉的打算。
她答對了‘暗號’，塔利亞便主動帶她來到綠色池子之前，拉爾斯起先持反對态度，但塔利亞三言兩語便說服了自己的父親。
“這是什麽玩意，真惡心。”姜昙華捂着嘴表情十分嫌棄。
“拉撒路之池。”塔利亞面無表情道。
拉撒路，聖經之中被耶稣預言将會複活之人。
姜昙華可不信神，她雙手環胸，挑眉說道：“你們向神明祈求讓他複活了嗎？”
“我是惡魔之女，大抵只會向撒旦祈求。”塔利亞說道。
姜昙華一只手按在胸口，攤開另一只手的手掌，在空中揮舞兩下，說道：“‘就是現在，我也知道，你無論向撒旦求什麽，撒旦也必賜給你。’*”
“‘你若信，就必看見撒旦的榮耀。’**”
塔利亞眸中閃過一道光亮，她背對着綠色池子，詭異的光芒将她籠罩，讓她的臉看起來，就好像真是地獄來客一般：“撒旦将他從地獄之中送到這裏。”
“他或許不想在地獄，所以逃走了。”姜昙華笑道。
塔利亞聳聳肩，無奈道：“沒錯，就是這樣的故事，我需要你幫我們一起找回他，我知道你擅長這個。”
她當然擅長了，要知道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替某個無良偵探跟蹤別人。
貝克街的少年偵探團，還真是讓人懷念的日子啊。
她伸出三根手指，笑道：“我要三件旗袍。”
“你要是找到他，我給你五件。”塔利亞可不缺錢，她自然大方。
姜昙華眯着眼睛笑了笑，希望好運的小鳥能夠再堅持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