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片荒漠
第十片荒漠
自從那天之後，傑森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她。
姜昙華望向手機中已經傳回倫敦的訊息，她知道自己早就沒有必要繼續‘讨好’傑森。
但是每當她看見他垂着腦袋，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時候，她總不自覺想起年少的自己。
如果當時的她沒有遇到夏洛克，如今的她或許真的會因為逃避痛苦，去接受這不真實的一切，放棄思考正确與否，忘了母親曾對她的期許，去做莫裏亞蒂的一把刀。
這很輕松，不是嗎？
她不希望傑森成為塔利亞的刀，去做他日後一定會後悔的事情。
她試圖主動找傑森搭話，要他像是無視刺客聯盟一樣無視她倒還好了，怎麽說他都不是個聾子，她有機會接觸他便能說想說的話，但傑森對她避之不及，甚至每每見到她，還會露出受傷的表情，再惡狠狠瞪她一眼，扭頭就跑。
“啊，被傷害的純情少年。”塔利亞幸災樂禍道。
姜昙華猜到塔利亞一定對傑森說了什麽，否則他不至于反應如此劇烈。
姜昙華沒有說話，只是朝塔利亞露出一個笑容。
“我還以為你不在乎他對你什麽感受呢，莫裏亞蒂小姐。”塔利亞支着下巴，看向她的表情十分無辜。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他了，你信嗎？”姜昙華笑道。
“不信。”塔利亞毫不猶豫地說道。
姜昙華對此不可置否，笑着說道：“殺人放火和騙人感情是兩碼事。”
塔利亞沉默片刻之後，居然發自內心的不想反駁她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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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姜昙華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道：“其實吧，你要真和他談戀愛，我也很支持。”
“我還以為，你并不希望傑森喜歡我呢。”姜昙華故作驚訝道，“你或許——更想他對你情根深種，這樣更好操控，不是嗎？”
“當然。”塔利亞坦蕩承認道，随後她勾勾紅唇輕笑道，“但是甜心你得知道，我是惡魔之女，我相信我根本不用男女之情就能掌握一個‘下屬’，不是嗎？”
“這就是你放棄用男女之情，選擇用親情操控蝙蝠俠的理由嗎？”姜昙華不客氣地說道。
她話裏的意思，可不單單說的是傑森，還有布魯斯的親兒子達米安呢。
塔利亞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口紅的顏色越來越淺，但她的攻擊性卻越來越強，她用雙指捏着姜昙華肩膀上方的昙花，嘆氣道：“我承認，我之前有思考過布魯斯看見我和傑森在一起，表情到底會變得多麽有趣。”
姜昙華相信塔利亞說的是真的，她面無表情指責道：“變态。”
塔利亞聳聳肩，笑道：“現在呢，我覺得傑森深深愛上教授的女兒，為教授的女兒傾倒，布魯斯的臉色說不定會變得更加好看，不知道莫裏亞蒂小姐怎麽想呀？”
她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姜昙華的雙眸，姜昙華不閃躲，背靠着牆面雙手環胸，擡頭看着她微笑。
塔利亞擡起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湊到她耳邊輕笑道：“昙華，至少在希望你和傑森能夠戀愛這一點上，我可不會騙你。”
“真的嗎。”
“真的。”
她才不信呢，姜昙華雖然這麽想，卻也不戳破塔利亞的謊言。
她擡起手推開塔利亞，正好望見不遠處一直盯着她們看的傑森。
他對上她的視線連忙別開臉，一旁最近教授他格鬥術的西瓦女士抓準他失神的時機，毫不留情将他撂倒在地。
傑森飛快起身發了狠似的朝着西瓦女士回擊，像是試圖在發洩什麽怒氣一般。
“你還真是不藏拙，居然直接讓西瓦女士教他。”姜昙華喃喃道。
“有什麽舍不得的，他都放心讓他帶達米安。”塔利亞笑道。
姜昙華可太了解塔利亞了，她不僅放心讓傑森帶達米安，甚至巴不得他們之間建立，更為深厚的兄弟感情。
并且，姜昙華見過傑森帶孩子，不得不提他在這方面确實是有天賦的。
塔利亞又說道：“啊對，你要告別也要趁早，他很快會被送到一個新的地方。”
“去哥譚？”她挑挑眉笑道，“以我對我父親，和我父親盟友業務範圍的了解，你們現在去哥譚怕是不僅掀不起什麽風浪，還會遇到不小的麻煩吧。”
塔利亞對此不可置否，她甚至不對姜昙華似乎對刺客聯盟的實力十分了解感到驚訝，但她很确定姜昙華會對她之後的話感到驚訝，她說道：“确實還不是時候，所以我打算先送他去大種姓之堂。”
塔利亞說的理所當然，姜昙華卻愈發想不明白。
一個人做任何事情一定有動機，但姜昙華着實搞不明白塔利亞的動機。
她并不熟悉大種姓，但她知曉他們幾乎隔絕于世，且他們善于格鬥，傑森到那兒去，并不會是一件壞事，但對塔利亞來說絕不算是好事。
塔利亞是絕對的惡魔之女，她或許有某個瞬間因為愛上蝙蝠俠，有想過要做個好人，但最後依舊選擇回到地獄。
沒有人逼迫她，她天生就是個惡人。
“你沒有理由阻攔，是不是？”塔利亞突然笑着說道。
原來如此。
姜昙華突然明白塔利亞的動機究竟是什麽了，能夠讓傑森對她死心的最好辦法是什麽？自然是她知道他要走，卻不加以阻攔。
她沒有阻攔傑森的動機。
她垂眸看向塔利亞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阻攔。”
塔利亞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莫裏亞蒂小姐，你的‘朋友’比你想象之中更加了解你。”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姜昙華聽得分外真切。
她閉上雙眼深深呼出一口氣，她不知道塔利亞知道多少她過去的事情，但她可以肯定，她不會知道現在的她，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凝望着眼前的漂亮女人，片刻之後輕笑道：“塔利亞，我也比你想象之中更了解你。”
她的手指劃過她的黑發，她的妝容向來寡淡，氣場卻從不輸給別人，特別是在她笑得眉眼彎彎，幾乎看不清瞳孔顏色之時，再也不會有人能夠猜透她在想些什麽。
但她卻會給人一種，她知道所有人在想什麽的感覺。
她踮起腳，鞋跟離地湊到她耳邊說道：“塔利亞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比起我的父親，我會更加願意和你合作呢？”
塔利亞的瞳孔猛地收縮，惡魔之女緊抿雙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
片刻之後，她沉吟道：“我考慮一下。”
姜昙華依舊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疾不徐道：“你了解我，知道我有耐心，是不是？”
姜昙華邁開步子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很确定一點，傑森可以繼續纏着她，但若是她再透露出更多對傑森的在意，反倒會引起塔利亞的戒心。
她必須無視傑森似有若無的視線，轉過身剛走兩步，卻被達米安攔住去路。
姜昙華沒見過布魯斯韋恩小時候長得什麽模樣，但她低着頭看着眼前孩子的時候，很确定這小孩遺傳了父母二人的全部優點。
他藍色的雙眸，看向姜昙華面無表情說道：“莫裏亞蒂小姐，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向你讨教武技吧？”
達米安艾爾古爾，又或者說達米安韋恩。
他并非一個讨人喜歡的孩子，姜昙華不會無端端讨厭一個孩子，但她現在的心情實在是算不上好，自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沙包。
哪怕這是一個孩子。
他平日裏對姜昙華還算尊敬，見她不說話，他也只是平靜說道：“如果莫裏亞蒂小姐今天沒有心情，我可以下次再來。”
“不，我很空。”
下一秒，她抽出腰間匕首，銀光一閃，刀刃便要刺入達米安胸前，達米安雖然只有十歲，但他在塔利亞與拉爾斯的操練下，已經算是個略有小成的合格戰士。
叮得一聲，刀刃與匕首碰撞，達米安硬是被撞得退後幾步。
姜昙華并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腳尖抵着地面身子一側，匕首像是沒抓穩一般往下一落，達米安方才以為自己找到了機會，結果姜昙華擡起膝蓋微微一定，匕首便落入另一只手中，而她再落下手肘之時，達米安壓根來不及調轉手中武士刀的方向，而她的刀尖已經抵在他脖頸動脈之上。
達米安并不認輸，或者說他知道姜昙華根本不可能在這裏殺了他，他擡腿撞擊她的手肘，又是一套行雲流水的攻擊。
在旁人看來便是他們一前一後打得極為暢快。
西瓦女士看向一直盯着他們的傑森說道：“你确實應該好好看看。”
傑森哼了一聲不滿道：“她有不下十次機會能殺了他，不過是讓着他罷了。”
西瓦女士涼涼道：“你要不要自己數數，自從莫裏亞蒂小姐出現在訓練場之後，你有多少次會死在我的刀下？”
傑森不說話了。
西瓦女士翻了白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傑森抿緊雙唇，目不轉睛盯着姜昙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的心情。
她笑得那麽開心。
他很難相信，他居然在嫉妒一個十歲的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