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排

安排

從KTV出來天空黑沉沉的，路面上除了積水還有泥濘，所幸沒有在下雨。

步行回到家還沒進門就聽到母親講電話的聲音，我如常般換好鞋子躺在客廳的搖籃椅上閉目養神。

母親挂了電話之後，繼續剛剛接電話前要幹的活。一邊掃地一邊問道：“學校那邊都說好了吧？都說了要等過完頭七再回去上班了，你怎麽還跑回去。人家按習俗來說這樣是會破壞你今後的運氣。”

“媽。明天怎麽一個安排？”我語氣平靜的打斷母親的碎碎念。

母親撇了眼躺在搖籃椅的我：“明早7點我們下樓坐你姨父的車，和你阿姨她們一起回外公家。到時候你舅舅會先出發去火葬場排隊等爐子，我們在家裏辦完儀式在過去接你外婆去墓園。找人算過的你表妹生肖防沖，就留在外公家照顧外公。”

說到這母親剛好掃到我身邊，伸手推了推搖籃的把手：“你在家都不知道幫忙幹活，起來讓我坐會，你給我掃地去再把桌子擦擦。明天一過按習俗七天都不能做衛生。”

我無奈的聽從母親的安排從椅子上起來，拿着掃把幹起活來。

母親坐下之後依舊不忘碎碎念的說着：“現在因為放開，殡儀館那兒每天都有人早早就去排隊等着火化，要不是你舅舅認識人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排隊燒到。唉，你外婆這輩子都愛講究，到了臨了也沒給她辦一個體面的告別儀式。”

聽着母親言語間的感慨不由出聲打斷道：“媽。你這不能做衛生的習俗是哪聽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母親沒有被我打斷的不耐煩：“還能有誰，你外婆呗。以前在家有長輩過世，剛辦完事你舅舅還小不懂事，就拿着掃把在院子裏掃地玩。滿院子搞得烏煙瘴氣的，氣的你外婆拿着棍子追着打。”

我沒再發表意見而是拐進了廚房，想着今晚母親肯定又睡不着了。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次外公要做一個大手術前，母親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後面跑來和我擠被窩。

第二天到達外婆家的時候，客廳裏已經坐了些大人。大人們吃着早飯閑聊，你一言我一語的推測有記憶障礙的外公知不知道外婆的事。

我坐下來剛吃倆口早飯，就見外公穿戴整齊的從裏屋慢慢走出來。

外公笑着和大家擺擺手，轉身慢悠悠的走去洗漱。等外公再回來坐下手裏多了一個小碗，他自然的夾滿了食物在小碗裏才開始吃早餐。

大人們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沒沉默多久，小姨挑了個話題飯桌上又重新熱鬧起來。

飯後母親和幾個阿姨忙碌起來，在後院布置起祭臺。這時外公站在門口安靜的看着她們，還時不時的開口指導一下，那架勢像極了還在的外婆。待一切布置好後外公率先上了香，就回到客廳坐着看電視了。

等得了舅舅的通知，我們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先去火葬場再去城外的墓園。

坐在車上的時候母親還在和阿姨讨論事情。而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臨走前外公給我塞的東西，和外公不悲不喜的囑咐我：“乖乖，給你外婆帶點零食過去。”

母親發現我拿着包東西發呆問我：“你還帶着零食在路上吃呀？”

我鼻子有些發酸，努力保持平靜地開口：“外公讓我給外婆帶過去的。”

母親聽了不自然的扭頭看窗外，聲音有些沉悶：“唉，你外公真是的。”

“也好咧。原本外婆就愛吃甜的，但因為糖尿病一直管着她，現在就不用忌諱了。”阿姨接着母親的話說道，說完整個車裏也安靜了下來。

配合着辦好外婆的下葬後，我同母親說想過去看看夏夏。

母親只是點點頭囑咐道：“那你一會早點回去別聊太晚，打車回去的路上和我發個微信呀。”

“知道啦。”

我目送家裏的車一輛輛開走後，憑着記憶來到夏夏的墓碑前。從包裏掏出一條帕子和一瓶水。慢騰騰的開始擦拭起墓碑，擦完夏夏的又去擦旁邊的墓碑。等這兩塊墓碑都幹淨後，又擦了擦她們中間的那塊空地。

折騰半天後将東西又裝進塑料袋裏，緩緩的坐在她們中間頭倚着夏夏的墓碑，安靜的望着遠處灰藍色的天空。

“夏夏，我今天是先給你擦幹淨再給你哥擦的。這回你不能在罵我重色輕友了哦。”

“夏夏。我外婆在另一邊住着，你有空就多去她那裏找她玩。她以前就很喜歡你，現在肯定更開心了。”

“夏夏，我昨天去唱歌了。你說的每年都要在KTV裏唱《有個好天氣》。我唱了，就是跳的有點不好看。你不知道那個前臺妹子端着東西進來的時候我哭的有多慘，不過還好她沒看到我一個人在裏面又蹦又跳的。不然指不定以為我是神經病呢。”

“夏夏，我請了七天假回去的時候你說主任是不是又要批評我呀？”

“夏夏，你說...”

夏夏，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