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原來衆人是為了報答之前冬日裏的幫助,特地過來看看質子館有無需要幫忙的地方。

“聽說大水也沖到了西城來,今天聽說質子館開門我們擔心這裏被淤泥跟污垢包圍,這才帶着工具想過來幫忙清理。

時之越這才看清楚,他們身後帶着的各式物品不是包裹行李,而是用來排水挖溝渠的工具。

“這裏我們自己打掃就行了,多謝各位的好意。”

“嗐,當初要不是公子你發明的土炕讓我們在冬天也能活下來,還讓我們這些無處可去的人能夠借住在質子館內,這點小忙算的了什麽。”

一群人不由分說的就要進來幹活。

時之越攔不住他們,只能看着這幫人一窩蜂的沖進質子館,自帶打掃工具,擦桌子的擦桌子,掃地的掃地。

這一幕弄的原本在幹活的南宮器也傻眼。

等弄清這些人的來意後總算放下心來。

那頭家福提着買回來的補品到家時,只見質子館大門口一群人正在跟自家少爺打着招呼。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也是浩浩蕩蕩的走。

家福望着這詭異的一幕,一愣一愣的走進質子館的大門。

“少爺,那些人是來做什麽的呀?”

“喏,自己看。”

時之越沖着院子方向,擡了擡下巴讓他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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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福順着對方所指着的方向看過去,只一眼就被煥然一新的質子館吓了一大跳。

每一塊地磚跟柱子如今都被人擦拭的閃閃發亮,整個質子館幹淨的仿佛全新的房屋一樣。

“這都是……剛才那些人做的?”

“是啊,盛情難卻。”

時之越也沒想到自己去年冬日小小的舉動,會讓這些人選在今日過來特地來幫手。

質子館打掃幹淨了,又沒有什麽大水疫情需要時之越去處理。

躺在質子館內養身體的人,又恢複了往常那鹹魚的個性。

一只通體烏黑的信鴿光明正大的飛進質子館,随後落在他肩膀上。

時之越輕拍着鴿子的腦袋,坐直身軀将對方身上的竹筒倒出來。

紙上只有一句話。

“帝病危。”

看清楚上面內容的人,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不遠處正在練字的南宮器。

信鴿吃飽喝足後,拿着時之越的回複重新飛走了。

第二日他再次收到信鴿內容。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時之越望着紙上那句秘不發喪的詞語,嘆了一口氣去将這張紙條拿到南宮器的面前。

“殿下。”

南宮器将腦袋從書本中擡起,眼神茫然落在時之越臉上。

随後一點點的下滑,落在對方手指上夾住的紙條。

“這是什麽?”

南宮器接住,打開這張只有一根手指粗細的紙條,上方簡陋的文字映入他的眼簾。

“信鴿傳回來的消息,按照燕國到北齊的速度,燕帝大概數日前就已經役了。”

坐在凳子上的南宮器沒說話,他只是低着頭望着那張簡短卻寫着一條人命的紙條,久久無言。

“北齊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帝亡之死,這種消息根本瞞不住。

時之越說了半天,都沒看到坐在原地的人擡頭,有些不放心的蹲下身去低頭看向對分。

視線內是一張強忍着悲痛的臉。

“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

一直死死強忍着眼淚的人,握緊掌心內的那張紙條的瞬間,眼淚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時之越靜靜蹲坐在一旁,什麽都沒說,安靜無聲的陪着對方。

門前,家福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找人。

先轉到了時之越的房間,沒看到人。

又熟練的端着面條走向正屋,自家少爺除了這倆個地方一般也不去別處。

家福端着面條走進來時,正好看到了倆道背對着自己的身影。

他大聲喜慶的道,“恭喜少爺,賀喜少爺。”

時之越眉頭緊皺轉身,瞪着這位滿嘴喊恭喜的人。

“胡亂恭喜什麽!”

家福好久沒看到過他這麽嚴肅的表情,楞了楞随後看向自己手裏端着的面條,喃喃道,“少爺你忘記了吧,今天是你二十生辰。”

後方低着頭的南宮器快速用袖子擦幹眼淚,從袖子內摸索出一塊玉佩遞給時之越,張口無聲道,“送你生辰禮,我想一個人獨處一會。”

他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就走進房中關上了門。

家福望着已經走遠的人,再看一眼坐在原地一張臉色比剛才還要差的自家少爺。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少爺…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說錯,謝謝你還記着我的生辰,這是送我的面條?”

時之越指着對方手裏端着的湯碗。

“是給少爺你準備的。”

家福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将那碗面條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才離去。

時之越一個人坐在高臺上,望着那碗熱氣逐漸消散中的面條,長嘆一聲拿起筷子慢吞吞的吃着自己的生辰面。

“二十了啊。”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時間還很長,從十九到二十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他的壽命也只剩下了一年的時光。

太快了。

一碗面條吃完,身後卧室的房門被人再次打開。

南宮器從屋內走出,打開了手中還帶着墨香的紙張,沖着時之越展開了。

“你想回燕國?”

時之越望着那張紙上寫的內容,鎮定搖頭,“北齊老皇帝是不會讓你走的。”

“我想回去最後看他一眼。”南宮器展開第二頁紙上的內容。

“淩三,你是我的伴讀你一定會幫我,對嗎?”

“我的殿下耶,這也要我能幫忙才行,你先告訴我怎麽出城,就算你的出的了城從這裏到燕國就有一個月的路程!你怎麽找路?”

時之越把問題一個個的丢給對方,“好,就算你認識路成功回到了燕國,你怎麽去見你爹?頂着這張臉跑到他墓前或者宮門口一跪,說你回來了?”

南宮器倔強的舉着那張紙,在他的話語下哪怕整張臉變得雪白也不肯放下。

“我就當你能安全回到燕國,可你這麽大一個活人回去奔喪想隐瞞消息根本不可能,北齊老皇帝是不可能這麽輕易原諒你逃亡的,你想過以後怎麽辦沒?”

“我知道,在來北齊的路上若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在路上,這麽長的時間多謝你幫我,接下來我自己想辦法。”

時之越翻着白眼望着那第三頁上的內容。

認識太久就這一點格外對他不友好。

這七殿下又不能說話,表面長得跟只乖巧的兔子似的。

到了關鍵時候摸準他的心思,一摸一個準的。

連他要說什麽都能猜的一清二楚,還提前寫好了應對之策來對付他。

“随便你。”

時之越對自己被人拿捏住這件事情,同樣不滿的直接轉身離去。

他回到房中,看見窗臺上那只還沒消失的鴿子,強忍着怒火提筆給王五寫信回複。

“老家夥死了管我們卧底屁事?難道還要特地通知我在北齊給他磕幾個頭!!!”

王五收到這封信時,打開望着裏頭那巨大又沒有章法的內容,目瞪口呆了數秒後對上鴿子無辜的眼神,“他沖我發什麽火?我又沒讓他磕頭!”

莫名其妙。

而且上面的消息他一個卧底怎麽會知道,他只要盯着時之越再将上面的消息傳送給對方。

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第二天中午,時之越還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被人輕輕叫醒。

“師父,師父醒醒。”

塔靈趴在他的床頭,用手臂推着床上熟睡之人。

一夜沒睡好的時之越被人叫醒,迷糊睜開眼睛看向來人,認清是塔靈後重新閉上眼睛,“說。”

塔靈說了起來,“師父你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殿下今天在收拾衣服行囊,他好像要出院門了。”

“別管他,愛去哪去哪。”

時之越一夜都為這件事情煩躁,聽到那人收拾東西更是火氣直接從腳底板一路升到了天靈蓋上。

“可師父你之前不是說過,七殿下不能出城,出去就會被人格殺勿論嗎?”

緊閉雙目不想起床的人,聞言将被子蓋過頭頂,嗓音從被褥下方傳出來,“他不想活了我怎麽攔得住,你別煩我睡覺。”

塔靈勸不動他,又說了幾句看他還是一副不管不顧的表情,只好先離開他房間。

院子內他爺爺正站着,瞧見他單獨一個人出來後,不解的看向時之越的房門。“公子不出來?”

“師父特別生氣,看樣子倆人昨天是真的吵架的厲害,我勸不動了。”

另一頭的家福也正在拉着南宮器不放,苦口婆心的勸說對方別幹這種危險的事情。

“殿下你要是跟少爺他吵架了,你再去吵贏他,千萬別想不開出門。”

“讓開。”

南宮器背着行囊,态度堅決的要走。

“我不讓,要不然我讓少爺出去住幾天?這是你的質子館怎麽能讓你搬出去呢!”

家福還以為他們倆個吵架,七殿下氣的不想跟自家少爺同住一個屋檐下。

當即決定,先委屈自家少爺幾日,等七殿下消氣了再回來。

反正不管南宮器說什麽,家福就是不放手。

同時給那邊的塔靈跟韓周文使眼色,讓他們去将大門守好,今天就是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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