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眼瞎

眼瞎

楚菲羽在浮玉山住了小半個月,每隔幾天就會陪鳴離吃吃飯,講講故事,順便談論下魔生哲學。

有兩個小妖輪流看管她,與其說看管,不如說是給她做向導,陪她四處溜達,自從上次陪吃後,鳴離就沒再禁她的足。

鳴離也不怕她能逃出浮玉山,當然楚菲羽也不知道關她的地方是整個浮玉山風水最好的谪仙洞府。

皎皎月光,微風徐徐,楚菲羽在谪仙洞外欣賞夜景,忽然聽到一陣婉轉悠揚的歌聲,她聞聲尋找,只見離洞府不遠處的清漳河邊站着一名身着水綠色裙衫的女子。

楚菲羽走上前看她面對着河水,纖秀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姐姐,你唱得可真好聽。”楚菲羽對她的歌聲贊不絕口:“只是這大半夜的,姐姐為何在河邊歌唱?”

誰知那女子轉過身來卻是淚流滿面,楚菲羽看到她的臉頓時驚訝的嘴巴張成了O型。這不是鳴離身邊的舞姬嗎,第一次給她送飯的小蛇妖金嫣兒。

金嫣兒一看是楚菲羽哭的更厲害了:“我哪裏是唱歌,我明明是在哭,咿咿呀呀……”

楚菲羽感嘆這妖怪的哭聲果然不同凡響,像是在哼唱歌曲一樣,還那麽悠揚動聽。

“嫣兒姐姐,你哭什麽啊?”楚菲羽看她嬌美的臉龐梨花帶雨,自己同樣是女人看了都覺得心疼她。

金嫣兒擦了擦眼淚說道:“尊上今天說我舞跳的不好,像蛇一樣,咿......”

楚菲羽無言以對,你不就是一條蛇嗎。

“還說我,就算修出了人形,習性也是改不了的,永遠都是扭扭捏捏,沒有一點人間女子該有的樣子......”金嫣兒說着說着又哭了。

楚菲羽在心裏把鳴離罵了一頓,這人,啊不,這魔真是不知道好歹,什麽叫扭扭捏捏,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女孩子該是什麽樣子?這麽漂亮的小姐姐在你身邊伺候着,還惡語相向,是日子過得太舒坦想回鎖妖樓了麽?

楚菲羽安慰道:“嫣兒姐姐,你別聽你們尊上胡說八道,他懂音律嗎?懂舞蹈嗎?他就是個串兒純粹是嫉妒你們純妖血統。”

金嫣兒否認,“不可能的,尊上一直都不喜歡我們妖類,說我們沒有悟性,還沉溺在喝血吃肉的低級階段,可我......可我不是壞妖,我從來沒傷害過你們人類,你不知道,我們蛇見了你們人都是要躲着走的。”

聽金嫣兒這麽說,看來鳴離的确對妖類沒什麽好感,真是奇了怪了,自己本身就是半個妖族卻看不起妖,難道是他那青鸾鳥爹小時候虐待過他?不是為了救他連內丹都給他了麽?

楚菲羽安慰完金嫣兒,看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想不到做人難,做只妖也那麽難,妖魔修煉成人形,開了心智又有什麽用,還不是整日裏為一些瑣事傷心煩惱,還不如就做個動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是吃得太飽了才想着修行成人去受紅塵的苦楚。

金嫣兒哭完,用衣袖擦了擦鼻涕,這不是挺像人的嗎,誰小時候還沒用袖子擦過鼻涕了,“小道姑,你有什麽辦法能讓我變得像你們人間的女子嗎?讓尊上喜歡我。”

“什麽叫像人間的女子,誰給我們女人臉譜化,打了标簽,做女人可以婉約,可以傲骨,當然也可以像宋朝柳氏一樣,河東獅吼一下,你不能為了區區男人就改變自己,委屈自己。”

“可是尊上不是區區男人,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

你是油鹽不進啊,活脫脫個戀愛腦。楚菲羽心裏吐槽道。

楚菲羽不願放棄繼續念叨:“你看啊,這男人要是對你不感興趣,你就算再傾國傾城,婀娜多姿,他也覺得你只是個異性而已,倘若真的喜歡你,別說你是蛇了,就算你是個蛋,他也覺得你好,愛你疼你。”

“你怎麽還罵人呢?”

“你是個人嗎?”

……

金嫣兒被楚菲羽說得一愣一愣的,一會兒覺得她說得在理,一會兒又覺得她在胡說八道,這男女之事,她個小丫頭懂嗎?況且他們魔界老大也不是旁人所能揣測,不按常理出牌,你怎麽就知道尊上不喜歡了,也許尊上只是單純得覺得她走路不好看呢。

金嫣兒自我洗腦成功,覺得自己又行了,開心得現出真身,一條金色小蛇,扭來扭去走遠了。

入夜,楚菲羽正睡的朦朦胧胧,突然感覺眼前有個人影,鮮紅的頭發垂到她臉上來,卻看不清這人的臉。

她感覺到這人壓在了自己身上,在她耳邊細聲細語的說着什麽,可是一句也聽不清楚,她想動卻發現自己動不了,想說話也開不了口,只能任他随意擺弄自己。

那人從她耳邊離開後,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自己額頭上,緊接着自己的衣衫被他輕輕扯開,一只炙熱的手從她胸前慢慢往下游走。

楚菲羽猛得清醒過來,發現身邊并沒有什麽人,原來是一場夢。

紅頭發的除了鳴離還會有誰?楚菲羽羞憤難耐,雖說穿書前自己失戀已久,但是每天工作忙得要死要活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戀愛這些,沒想到穿書後竟然做起了春/夢,對象竟還是那魔頭,太詭異了。

楚菲羽一想到鳴離那張妖冶的臉就渾身煩躁起來,趕緊起身跑到洞口外,縱身一躍跳進清漳河裏讓自己冷靜冷靜。

深夜的河水确實透心涼,她猛吸一口氣把頭埋進水裏,直到覺得呼吸困難的時候才從水裏出來大口喘着氣。

楚菲羽剛感覺自己稍微平靜了一些,一只手就從她後背穿過把她整個人扛了起來,慢慢往岸邊走。

菲羽看到此人垂到後腰的紅發濕了一片頓時想到剛才那羞憤難耐的夢,于是一邊掙紮一邊說道:“你放我下來。”

到岸上後,鳴離把楚菲羽放了下來,看着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輕缦薄紗緊貼着若隐若現的肌膚,顯得身材凹凸有致,心道到底是長大了。

鳴離眼神從她身上離開說道:“你這是做什麽?我還沒對你怎麽樣,你就要自尋短見?”

什麽?他竟然以為我要自殺?楚菲羽一時無語,對着他解釋了半天說自己是太熱了,出來洗個涼水澡。

鳴離并不相信她的話:“太熱?按人界的時令現在已是入秋,況且浮玉山終年寒濕,哪裏有熱一說,莫不是你自己做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夢,擾了心境?”

這魔物真是能看透人心,楚菲羽被她說中,臉羞得更紅了,一想到夢中他對自己做的事,氣憤道:“魔君三更半夜不睡覺,到處巡邏解救失足落水女子,真是一片好心啊。”

“那是自然,我浮玉山的人不能出一點差池。”鳴離說着走到楚菲羽面前,臉就快貼到她鼻子上了,邪笑着:“下回再燥熱不要跳河了,不如我們換一種方式解決,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菲羽覺得鳴離在恥笑她,還是光明正大的恥笑,她看着鳴離恣意離開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第二天,楚菲羽眼睛就瞎了,白虎告訴她是因為清漳河水有瘴毒,并且只毒凡人,她現在後悔自己昨夜的莽撞,更後悔自己跳河就算了,不該把頭埋進去,讓水進了自己的眼睛。

昨晚鳴離怎麽沒告訴她河水有毒,小說裏也沒說這河水有毒啊,她再次确認自己穿進來的是本盜版書了,不會就這麽一直瞎着吧。

既然在魔界地盤,肯定有解藥,楚菲羽問了白虎,說解藥只有魔君才有,住在這裏的都是些妖魔邪物,從沒有誰被毒到,當然除了自己這個倒黴鬼。

“白虎小哥哥,你看我這走路也不方便,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向魔君要解藥啊?”楚菲羽讨好道。

“我已經把你眼睛瞎了的事告訴魔君了,嗯......不過魔君說讓你親自去找他。”白虎說着變回原來的虎頭模樣,對她張牙舞爪,反正她也看不到。

親自去找他?這麽遠,還山路崎岖,讓我一個瞎子去找他,還沒有沒心了,哦,他是魔,沒有心。

罷了,為了自己早日重見光明,去就去吧。

“那麻煩你帶路了。”楚菲羽連小哥哥都不叫了。

楚菲羽一只手牽着白虎,一只手拄着拐棍,一路上磕磕絆絆終于到了鳴離的寝殿。

平時莺莺燕燕的大殿卻不見鳴離的人影。

“到了嗎?怎麽不走了?”楚菲羽覺得四周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聲音。

“尊上不在這裏,或許在石脆峰。”白虎看了一圈大殿說道。

楚菲羽一聽鳴離在石脆峰頭都大了,那是浮玉山的主峰,峰頂常年積雪,并且山峰筆直陡峭,凡人上去都很困難,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個瞎子,爬上去更不可能了。

白虎說的是或許,指不定鳴離這會兒在哪個溫柔鄉呢。

“你先在這呆着,我去石脆峰看看尊上在不在,你這樣子爬上去太艱難了。”

“要多久?”楚菲羽不知道白虎說完早就化成一陣風消失了,問了半天沒人回答她。

周圍無聲,眼前漆黑,時間仿佛靜止,楚菲羽開始抱怨自己沒确定鳴離到底在哪就跟着白虎瞎跑,這下人都走了,自己一個睜眼瞎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住着拐杖在大殿裏摸索着,不知不覺往偏殿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竟聞到了一股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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