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舊時的規矩

舊時的規矩

蘇慧拼命地向前跑，仿佛身後有魔鬼在追趕她。

終于，她再也聽不到老太太的呼喊聲。

環顧四周，她已經完全不認識自己究竟在哪。

“爸，媽！”蘇慧哭喊起來，但是四周荒無人煙。

忽然，天空裏電閃雷鳴，大雨從天而降。

蘇慧很快從頭到腳都濕透，成了徹徹底底的落湯雞。

這一刻，她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孤家寡人。

偌大的天地之間，她只感到無盡的孤獨。

她想站起來，找個地方避雨，才發現腳崴了，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棵樹下。她看着漫天大雨，眼前一片模糊。

似乎，有個聲音在叫她：“慧慧，慧慧，我來了！”

她睜大眼睛，蘇寧的身影映入眼簾。

蘇慧驚喜地抱住蘇寧，眼前一黑，暈倒在他懷裏。

當蘇慧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屋子裏。

“我，我怎麽會回到這裏？”

這時，老太太端着一碗中藥走了進來：“慧慧，來，快把藥喝了！”

蘇慧搖搖頭，見到來人不是蘇寧，倔強地別過頭去。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蘇慧的頭，出乎意料地把她擁進懷裏。

“我知道你很想你爸爸，但是，他不會下山的！”

柔情轉瞬即逝，老太太恢複了嚴肅的神情，冷漠地看着蘇慧。

蘇慧怯懦地看了看老太太，接過藥：“奶奶……”她弱弱地喊了一聲。

老太太仿佛沒有聽見：“從今以後，直到你十八歲，你一切都要聽我的，明白嗎？”

蘇慧眼中忽然滿是淚水。

老太太冷哼一聲，起身離開了蘇慧的房間。

蘇慧徹底明白了，自己以後的生活将是無盡的冰冷和黑暗。

蘇慧的燒，一連燒了好幾天，每一天老太太都按時送藥和食物。

蘇慧被動地接受着，雖然想抗拒，但卻不由自主地接受。

她必須活下去，即便是茍且偷生，她對自己說。

幸好她的燒來的也快，退的也快，喝了幾天中藥，也慢慢好轉。

一天正當她要下床，老太太帶來了兩塊白布。

“坐在床上別動！”

老太太的聲音很嚴厲。

蘇慧看見兩塊白布，瞬間明白了什麽，想要嘶吼卻發不出聲音。

“如果你再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趕出去！”

老太太聲色俱厲。

蘇慧渾身縮成一團，低低地啜泣起來，可是，她不敢再反抗。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用白布緊緊纏住她的雙足。

“好了！別哭了！到九月份，你就可以上學去了！”

老太太冷冷地說。

蘇慧忍着兩只腳的劇痛，不可思議地問：“我可以去上學？”

老太太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蘇慧眼裏忽然射出光芒——上學，究竟代表着什麽？

這時的她還不太明白，可是，她知道如果考上大學，她就可以遠離這裏，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

老太太沒有心思顧及蘇慧幼小的心靈的感受。

此刻的她，正坐在煤油燈下，一針一線地縫制着一個書包。

已經許多年，她沒有做過針線活了。

她守着這個老宅，守着這些世代相傳的規矩，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這老宅裏，任憑時光流逝，也不願離去和改變。

而如今，卻不得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