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熟
第11章 不熟
第二天睡醒以後,房子裏只剩下他一個人。江耀早上出門以前,并沒有過來叫醒他。路過書房的時候,他發現對方似乎走得很急,連書房門都沒有完全關緊。
溫虞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微信上除了方越叫他出去玩的消息,還有一條新出現的好友申請。溫虞順手點了通過,回複方越去哪裏。
方越和朋友在高爾夫球場,叫他一起過去打球。溫虞手受傷打不了球,但也沒有別的地方去,最後還是決定去找方越。
臨出門以前,他接到了江耀的電話。他有份文件落在家裏,想讓溫虞幫忙帶出門。溫虞嫌麻煩張口拒絕:“我和方越約好了,你找個人回來拿。”
“約在哪裏?”江耀問。
“城東的高爾夫俱樂部。”溫虞握着手機停在玄關。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條件?”江耀慢悠悠提醒他。
“什麽條件?”短時間內沒想起來,溫虞有點敷衍地接話。
“釣魚踢到石頭掉進溪裏,讓我保守秘密的交換條件。”江耀說。
溫虞立馬臉色微變,悔不當初地開口:“你有什麽條件?”
“幫我把文件帶去俱樂部,我下午過來拿。”江耀交代他。
“成交。”詫異于條件這麽簡單,唯恐對方會反悔,溫虞飛快應了下來。
他按照江耀的指示,在書房裏找到了文件,然後帶上文件去找方越。到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他把文件存放在保險櫃裏,先和方越他們去吃午飯。
期間方越問起他手受傷的事,溫虞也只說是和人起了沖突。正午後太陽有點曬,他們坐在室內沒出去,臨時組了個牌局玩。
溫虞獨自躺在沙發裏聽歌,餘光掃見旁邊的落地窗外,穿俱樂部制服的服務生,領着兩位客人從窗前走過,其中就有穿運動套裝的江耀。
他連忙從沙發裏爬起,擡手敲了敲落地窗的玻璃。江耀似乎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走遠了。反倒裏面打牌的幾人,紛紛聞聲擡起頭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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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走過去的,是江家的繼承人吧?”牌桌上有人率先發話。
“是他沒錯。”另一人緊跟着問,“溫少認識他?”
“看起來不像是認識,”坐方越對面的生面孔開口,“人家連頭都沒有回。”
對方這話是笑着說的,往好了說是開玩笑,往差了就是故意奚落,聽得另兩人都沒敢搭腔。溫虞這才正眼去看他們,發現除了生面孔以外,剩下都是常與方越玩的人。
他戴着耳機躺回沙發裏,權當作沒有聽見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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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單純地吹噓與炫耀,生面孔很快又出聲:“不過我爸帶我和江耀吃過飯,那天沈家的沈一鳴也在。”
另兩人跟着吹捧幾句,追問起其他吃飯的細節來。他們的對話主題逐漸偏離,整個牌桌上,似乎只有方越在專注打牌。
溫虞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摘掉耳機起身,坐到方越旁邊問:“什麽時候有空去打網球?”
“怎麽突然想打網球?”方越語氣困惑。
“太久沒摸球拍有點手癢,”溫虞放慢語速咬字清晰,“畢竟上一次打,還是半個月前和江耀。”
他這邊話音剛落,其他人的耳朵就豎了起來。
“和江家繼承人嗎?”有人問。
“前兩天他還約我去打球,只是我沒空拒絕了他。”溫虞故意真話混假話。
“江家繼承人被你拒絕了?”說話人語氣有些吃驚。
就連專心打牌的方越,也神情微愣地擡起頭來看他。轉過臉朝方越使了個眼色,瞥見生面孔捏牌的手指收緊,溫虞挑高嘴角沒有接話。
不料對方出完手裏的牌,開始不冷不熱地拆臺:“江耀剛才好像都沒理你。”
溫虞嘴角笑意一頓,強忍心中的不快反駁:“他沒看到我。”
“當事人不在這裏,你怎麽說都行。”生面孔語氣不以為然,“除非你現在把人叫過來。”
溫虞氣得拿手機給江耀發信息,叫他現在來休息室找自己拿文件。對方回複的速度很快,內容卻是暫時有事來不了。他只得強迫自己咽下心裏那口氣,裝作沒有聽到生面孔剛才那句話。
早上加他的人發來消息,號主是昨晚被救的女孩,作為感謝想約他出來吃飯。溫虞想回複她不用,卻被方越的話臨時打斷,很快将回複的事忘到腦後。
幾人又想出去打高爾夫,方越問溫虞要不要一起。溫虞戴上帽子和他們出去,方越故意拉着他走在最後,與前面三人漸漸拉開距離後,他立馬壓低聲音向溫虞打聽:“你說江耀約你打球,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溫虞回答得毫不猶豫,“我騙他們的。前面那個生面孔,”他朝那人擡了擡下巴,“你在哪認識的?我不喜歡他。”
“你說陳星粥?”方越摸摸下巴,露出點無奈的神情,“陳家的獨子。最近我哥在和陳家談生意,讓我帶他一起玩。”
溫虞沒有再說什麽,但心中依舊對他喜歡不起來。
方越去打高爾夫的時候,溫虞就躺在遮陽棚下喝東西。
距離昨晚才幾個小時的間隔,舅舅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問那個女孩今天有沒有找他。溫虞這才記起來忘了回複,将對方約他吃飯的事告訴舅舅。
舅舅似乎心情不錯,變着法子哄他去赴約。溫虞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在舅舅的反複哄勸下,最終同意了去吃那頓飯。
電話挂斷以後,他常用的銀行賬戶上,立刻打進來一筆零花錢。溫虞看着餘額算了算日子,還沒到每個月領零花錢的時候。
但吃個飯就有零花錢拿,算來算去他都不會虧,溫虞打開微信回複消息。
等他忙完手頭的事擡起頭,就看見了遠處江耀拎球杆的背影。與江耀一同過來的客人,單獨跟着球童離開了,留下江耀站在原地沒動,似乎突然被人出聲叫住了。
陳星粥走在幾人前面,迎上江耀目光向他問好。認出他和方越兩人來,江耀朝他們淡淡點頭,而後朝幾人中間掃了一眼。
沒有看到溫虞身影,他拎着球杆轉身往回走,很快留意到了遮陽棚下的身影。江耀朝遮陽棚走去,身後幾人紛紛跟上他。
方越是要去找溫虞,陳星粥卻是想和江耀搭話。因而隔着大老遠的距離,溫虞就看見兩人在交談。本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念頭,他将頭頂的帽檐用力往下壓了壓。
但随着腳步聲的越來越近,兩人的對話聲也愈發清晰,溫虞從口袋裏摸出耳機盒。
陳星粥眼尖地瞥見他的舉動,直接開口阻止了他戴耳機:“江先生,溫虞剛才還和我們說起你。”
聽到自己的名字,溫虞面無表情地擡頭。
江耀停在他眼前,面露幾分興致問:“說我什麽了?”
“說您網球打得很好。”陳星粥笑容滿面地恭維。
聽得溫虞直在心中冷哼,他可沒說過這種明顯的奉承話,即便陳星粥歪打誤撞地說了實話。
江耀更是懷疑地挑眉,一臉意味深長地看向溫虞。
“……”
直覺江耀在看自己笑話,溫虞看他的目光暗含警告。
然而陳星粥接下來的話,才讓溫虞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句話,也不全是為了恭維,更多地是為了引出下文。
“對了,溫虞還說了您約他打網球的事。”陳星粥語氣困惑又向往,“原來江先生和溫虞認識很久了嗎?”
“約他打網球?”江耀回憶了兩秒,“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對方話音未落,溫虞的身體就先僵住。意識到謊言即将穿幫,自己很快就要顏面掃地,頂着隐隐燒起來的面龐,他拼命地朝江耀使眼色。
“聽溫虞說,應該是前兩天。”陳星粥眉眼間暗藏得意,“江先生不記得了嗎?”
始終在旁邊插不上嘴的方越,聽到這裏也意識到了不妙,連忙擠入兩人對話有意圓場:“江先生工作太忙,記不住也很正常,你們要喝點什麽嗎?我叫——”
沒有看溫虞的小動作,也沒有讓方越把話說完,江耀面色如常地打斷他開口:“我沒有約溫虞打網球。”
溫虞藏在棒球帽下的面頰滾燙,難堪與羞恥的情緒争相着湧上心頭。但想到是自己當衆撒謊在先,他只能咬牙将後果往肚子裏吞。
隔着帽檐感知到所有人投來的視線,溫虞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般煎熬。但陳星粥還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原來江先生和溫虞不怎麽熟嗎?那還真是——”
“不過,”仿佛看穿溫虞心底的難堪,江耀笑意漫不經心地補充,“溫虞早上才從我家離開。”
“昨晚他的手受傷,也是我和他一起去的醫院。”
“至于打網球這件事,只要溫虞想,我随時都可以約。”
“我什麽時候說過,和他不熟了?”江耀收起笑意淡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