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面具

第33章 面具

江耀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将捏在指尖的米飯給他看,“你臉上沾了飯粒。”

溫虞頓時臊得臉輕微發紅,輕咳一聲飛快扭開臉去,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看。

“你照什麽,已經沒有了。”抽出紙巾擦手,江耀輕輕哼笑道。

心說他的話向來不可信,溫虞并未表現在臉上,而是眉眼鎮定地撥弄頭發道:“整理儀容不行嗎?”

江耀見狀,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尖,“已經很好看了,不需要再整理了。”

溫虞差點被他哄得找不着北,餘光掃到對面的沈一鳴時,才察覺出他是在轉移話題,當即微微氣惱地放下手機問:“你們在說我什麽?”

江耀聞言,收起臉上逗弄的表情,擺出談正事的神色淡聲道:“想讓你去當誘餌,你去不去?”

溫虞面上一愣,“什麽誘餌?”

“誘秦成冠上鈎的餌。”江耀說。

提及秦成冠的名字,那晚留在心底的陰影,又被完完整整挖了出來,溫虞不由得心生畏懼,但還是略微猶豫地問:“……要做什麽?”

“要和秦成冠去酒店。”江耀言簡意赅。

溫虞心髒惴惴跳動起來,大腦也跟着空白起來,但還是下意識機械地張口:“這樣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理論上你得不到任何好處。”江耀故意将嗓音壓得微沉,“你簽了那份合約,現在就是我的人。我讓你做任何事,你都沒有拒絕的權力。”

溫虞臉色微微一變,惶恐不安地眨着眼睛問:“不、不是只用履行情人義務就行了嗎?”

回想起自己簽字那天,似乎沒有仔細看合同,在逐漸喪失的底氣中,他的聲音愈發低了起來。

好似看穿他心中所想,江耀眼眸輕眯低聲嘆道:“你好像沒有看過合同。”

溫虞的臉色徹底變白了,但此時悔恨早已來不及,他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問:“只要去酒店就行了嗎?”

“不是。可能還避免不了,會和他有肢體接觸。”江耀意味深長地接話。

溫虞登時面如死灰,“什、什麽程度的肢體接觸?”

江耀看着他笑而不語,掌心卻無聲無息貼上他腰椎,沿着他衣擺緩緩游走了進去。

溫虞吓得渾身汗毛直立,明明坐在冷氣充足的包廂內,額角與手心卻冒出輕微汗意來。

将他的表現看在眼裏,江耀興味十足地勾唇,“不過——”他話語輕頓,視線輕飄飄落向溫虞的臉,“今天沒有讓你吃到法餐,作為對這頓飯的補償,你現在可以自己選,是去還是不去。”

溫虞睜圓了烏溜溜的雙眸,那張慘白的精致面龐上,散發出死灰複燃的光彩來,“我——”

那晚的陰影還在,他當然是不想去。可話到了嘴邊,溫虞又想起他們的目的。沈一鳴給秦成冠下套,是為了替沈淩然出頭。同樣作為秦成冠事件的受害者,他也想看秦成冠付出代價。

撇開各自的初衷不談,他與沈一鳴的目的不謀而合。猶記得自己在秦成冠那裏,栽過多大的跟頭,他很快又改變主意,硬着頭皮咬牙答應下來:“——我去。”

江耀眸中掠過淡淡意外,但也什麽話都沒有再說,而是默認了他做出的選擇。

對面的沈一鳴點點頭,“有關這件事的具體安排,過兩天我會告訴江耀,到時再讓他轉達給你。”

吃過飯以後,江耀開車帶溫虞離開。這晚他将溫虞送回去,沒有在他住的地方留宿。将車停在車庫的過道旁,餘光掃見溫虞低頭摸安全帶,江耀欺身靠近過去,替他解開了安全帶。

溫虞循聲擡起頭來,近距離撞入他那雙黑眸。見江耀雖然解開安全帶,卻沒有要松手的打算,不由得有些忐忑地問:“怎麽了?”

他吃飯時喝了兩杯果酒,現在停在他臉前聽他說話,還能聞到淡淡的白桃酒香味。酒精味混雜着白桃甜味,就連溫虞說話的聲音,也跟着變得甜了起來。

江耀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我不打算下車,你似乎很高興?”

溫虞若無其事地搖頭,“沒有,你看錯了。”

殊不知他的演技太拙劣,眼底的喜悅怎麽都藏不住。

江耀語氣不明地啧一聲,“你晚上喝了酒?”

話題轉得太快,溫虞錯愕眨眼答:“喝了果酒。”

“好喝嗎?”男人滿條裏斯問。

溫虞面上有少許遲疑,但還是老老實實告訴他:“……還行。”

他每張唇吐出一個字,空氣中的白桃酒味就濃郁一分。嗅着萦繞在鼻尖的淡甜,江耀面不改色地出聲:“什麽味的?”

溫虞張口要回答,卻又被江耀搶先道:“我來猜猜好了。”

“青梅?”他語調懶懶。

“不是。”溫虞說。

“那是蔓越莓?”江耀聲線裏含笑。

溫虞依舊是搖頭。

“猜不出了。”江耀略嫌麻煩地啧了一聲,“這可怎麽辦才好?”

溫虞一臉莫名地看着他,眼中滿是對他的疑問。卻見面前的人松開安全帶,掌心托住他的後腦勺按向前方,“既然猜不出來,那就只能親自嘗了。”

在窗外掃射過來的白色車燈裏,江耀傾身過來吻住他微張的嘴唇。

溫虞猝不及防地仰頭,在刺眼光線中被迫閉上雙眼。唇齒交纏的水聲落入耳中,想到或許窗外會有人看見,他兩只耳朵都燒了起來。

但江耀好似真的就打算淺嘗,舔到他舌尖的淺淡酒香後,江耀低聲笑着松開了他,“是白桃味的。”

溫虞面色發紅眼神慌亂,呼吸微喘說不出話來,但沒有忘記轉身去開車門。目睹他像只慌不擇路的兔子,匆匆忙忙推開車門下車,江耀坐在車內好整以暇地叫住他:“溫虞。”

車門邊的背影明顯一滞,溫虞目光警惕地回過頭來,“你還有事?”

“不如我今晚留下好了,酒後駕車是違規行為。”江耀輕聲笑道。

溫虞瞬間好似全身毛都炸起來,語速飛快地盯着他那張臉反駁:“你又沒喝酒。”

“怎麽沒喝酒?”江耀唇邊笑意逐漸擴大,“我剛才喝的,難道不是酒嗎?”

溫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頂着又羞又惱的緋紅面容,他轉身氣急敗壞地摔上車門。

江耀只是單純戲弄他,并沒有真的停車下來。溫虞上樓進後沒多久,收到對方發來的信息。明天起到這周末,江耀都會在國外,至于沈一鳴那邊的事,他會讓林助理幫忙跟進。

溫虞回複完,心情立刻由陰轉晴。

這條短息以後,江耀果真沒再聯系過他。直到周六那天晚上,林助理開車來接他,說沈一鳴想和他見面。

溫虞上了林助理的車,被他送去一家會員制酒吧。路上他順口問起江耀行程,得知江耀還沒回國,他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

家裏還沒破産的時候,溫虞也曾是這家酒吧的會員。最初帶他來的人是方越,因而下車後走進熟悉的大門,連帶着溫虞的心情也不好起來。

沈一鳴在二樓首間包廂裏等他。包廂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茶幾上卻擺了兩杯酒,煙灰缸中也有兩枚煙頭。

溫虞雖然留意到,卻也沒有多問,在林助理的陪同下,與沈一鳴進行溝通。按照沈一鳴的意思,明晚秦成冠會去上次的酒吧,而溫虞需要裝作孤身一人,以借錢的名義接近秦成冠。

但考慮到秦成冠近來多疑,沈一鳴會提前給他安排,酒吧送酒服務生的身份。溫虞從小到大生活優渥,即便是家中出事後的現在,也沒有接觸過酒吧的工作。

所以沈一鳴今晚提前叫他來,是想找人給他做臨時培訓,并讓他先換上酒吧制服,模拟一遍明天的送酒工作。

見沈一鳴這樣嚴肅對待,溫虞心中不免有些猶豫,甚至隐隐想要打退堂鼓。但想到是自己親口應下,也再也沒了任何反悔餘地。酒吧經理出現以後,他起身跟上對方離開了。

林助理留在包廂內沒走,待門關上以後才轉過頭問:“沈先生,我需要提前向您确認,安排給溫先生的客人有哪些?”

沈一鳴将這層包廂內的客人身份告訴他。整個二樓并未坐滿,溫虞只需要去三個包廂。前兩個包廂內都是他的合作方,至于第三個包廂,沈一鳴伸出指尖碰了碰,擺在自己旁邊的那杯酒,“我和程家老三一起來的,我讓他臨時過去充個數。”

林助理将他說的話依次記下來。

溫虞跟經理去換了衣服,臨時聽對方進行了半小時教學。半個小時後,借由沈一鳴贈酒的名義,他端着托盤回到二樓,輪流敲響了隔壁三間包廂的門。

前兩間包廂裏坐了不止一人,都是衣冠楚楚談生意的老板,舉手投足間還算斯文正派,包廂內也沒有點陪酒的人,溫虞的送酒流程走得很順利。

唯獨盡頭最後那間包廂,坐在裏面的人讓他微微發悚。包廂內既沒有明亮燈光,也沒有朗聲健談的客人,只有搭着腿坐在昏暗光線裏,臉上戴狐貍面具的年輕男人。

即便心中清楚,人是沈一鳴安排的,不會出什麽意外狀況,但當對上那雙古怪的狐貍眼眸,他還是猶如雙腿被釘在原地,心髒止不住地怦怦急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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