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照片
第63章 第63章 照片
溫虞的大腦陷入漫長空白,他開始懷疑這只是個玩笑。一個聽上去無傷大雅,卻足以騙到他的玩笑。畢竟江耀性格輕挑惡劣,時常喜歡捉弄他看他笑話。
但對方也有正經認真的時候,一如現在神色沉穩肅然的模樣。他的臉上沒有戲谑玩味,也沒有任何漫不經心。這讓溫虞瞬間就意識到,江耀的話并不是在開玩笑。
他開始後悔自己這樣了解江耀。如果不是日漸加深的了解,他現在就可以不用去分辨,江耀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也不用在察覺到現實真相後,倍受這句話帶給他的打擊與煎熬。
他雙腿僵硬地踩在雪上,雪中寒意穿透鞋底浸入,順着他的腳底一路延伸而上。溫虞的五官猶如被冰雪凍住,做不出任何若無其事的表情來。
江耀似乎還在等他的回答。
溫虞嘗試着張口吐氣,以此來緩解臉上的僵硬。從口中呼出的熱氣,迅速在空中凍結,冷風倒灌入嘴巴裏,他被凍得眼皮輕輕顫抖。
“很冷?”察覺到他的模樣,江耀朝他伸出手來。
以為對方是要摸他的臉,溫虞惶惶而又不知所措。但江耀只是曲起手指,動作輕微地碰了碰他鼻尖。涼意蹭上他的手指,江耀看着他微微皺眉,“出來吃飯為什麽不戴圍巾?”
“忘了。”沉默片刻後,溫虞敷衍答話。
“藥忘記擦,圍巾忘記戴,你還記得什麽?”江耀不贊同地出聲。
溫虞垂頭盯着腳尖,他還記得江耀剛才說的話。他拼命地想要忘記,但似乎越是這樣,留存在腦中的回音,就越是深刻與強烈。
“為什麽不去找他?”溫虞輕聲喃喃着脫口而出。
從空氣中捕捉到零碎字詞,江耀垂眸掃向他的臉龐問:“什麽?”
“你喜歡的人。”他努力壓下嗓音中的氣憤與難過,“既然不想被家裏人找,你為什麽不去找他?”
江耀不去找他,卻要來找自己。難道自己就該承受這些?溫虞越想越覺得凄慘,越想越覺得悲涼可笑,他約麽上輩子和江耀結了仇,這輩子才要被他這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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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江耀話裏裹着輕微笑意,視線定定落在溫虞的身上。
溫虞一雙眼眸低垂,始終對此無知無覺。
見他遲遲沒接話,男人轉開話題道:“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下午我讓人送東西來。”
“我拒絕。”藏起眼底的情緒,溫虞語氣堅決地道。
“你有那麽多地方可以住,為什麽非要住在我這裏?”他緊緊絞着眉毛,不願意再讓步。
“小少爺,”江耀面上不見任何沉色,反而輕聲啧着提醒他:“你有拒絕的餘地嗎?”
溫虞聞言,愣愣擡起頭看他。
“我們是不是還有件事沒談?”江耀神色自如地俯身,望入他漂亮幹淨的瞳孔,“別忘了你還欠我違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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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虞瞳孔輕輕收縮,氣惱得漲紅了臉,“要怎麽辦你随意,”他索性自暴自棄地撂下話,“違約金我沒錢付不起。”
因為動怒染上的紅潤,将他那張臉襯得白裏透紅,忍不住想要伸手摸的沖動,江耀意味不明地挑起唇角問:“做什麽都可以嗎?”
溫虞面容緊張慌亂地看向他,已經在為自己說出的話後悔。如果江耀讓他回去怎麽辦?他不想再和江耀繼續那樣的關系。可江耀現在有了喜歡的人,他還會再将情人留在身邊嗎?
胡思亂想之際,江耀再度開口道:“讓我暫時住在你那裏,違約的事就一筆勾銷。”
溫虞猛然回神,眼也不眨地問:“真的?”
“真的。”江耀說。
溫虞頓時死灰複燃,喜悅沖淡了剛才的傷感,他故作矜持沉思地抿唇,“就只住半個月?”
江耀點點頭,“半個月。”
溫虞止不住地心生喜意,卻又唯恐是江耀故意下套,将他的話仔細梳理了幾遍。他很快重新蹙起眉頭來,“你住在這裏,不用去公司?”
“我休年假。”江耀不慌不忙道。
“……”
溫虞有點難以置信,“今年才剛開始,你就休年假?”
江耀不置可否地揚眉,朝他攤開一只掌心道:“鑰匙。”
溫虞有點兒眼紅,但想到自己打工,而江耀是老板,心中才勉強平衡。他把出租房鑰匙給了江耀,随即和江耀分開,趕回奶茶店裏上班。
下班後他沒去周沅那裏,惦記着姜柚柚轉達的事,他随意找了家面館解決晚飯。楊景山給的鑰匙放在家裏,溫虞要先返回家中拿鑰匙。
他回去的時候,是江耀來開的門。客廳裏多了盞臺燈,江耀靠在沙發裏看書。對方起身來開門時,順手就将書蓋在了桌邊。溫虞從客廳裏過,瞄了一眼書封面。發現是看不懂的英文後,他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很快從房間中找到鑰匙,溫虞拿上鑰匙要換鞋出門,被坐在客廳裏的江耀叫住問:“去哪?”
“有點事,馬上回來。”溫虞一邊穿鞋一邊答。
江耀放下書站起來提醒:“圍巾戴上。”
“不用,”溫虞已經開門出去,“就在隔壁。”
他轉身要擡手關門,發現江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停下,“隔壁?”男人雙手抱臂懶懶倚在門邊,“誰住在隔壁?”
“姜柚柚的學長。”溫虞走到隔壁停下,掏出備用鑰匙開門。
看出他動作間的熟稔,江耀嗓音淡下來幾分:“姜柚柚學長的鑰匙,怎麽會在你這裏?”
聽出他聲音裏的變化,溫虞開門的手頓住,有點疑惑地回頭答:“他出差還沒有回來,讓我幫他去喂倉鼠。”
江耀關門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邁入門內。他停在門邊沒有進去,随意擡眸掃了眼室內,最後低頭看向旁邊鞋櫃。擺在鞋櫃上的運動鞋,鞋碼與溫虞家的拖鞋一樣。
他心底升起微妙的不快來,神情冷淡地站在門邊等溫虞。
溫虞喂完倉鼠就出來了,重新反鎖門要回去時,被江耀在走廊裏叫住,“你拿給我穿的拖鞋是他的?”
他朝江耀點了點頭。
“他在你那放拖鞋幹嘛?”江耀的語氣低沉且不善,“他經常過來找你?還是說你叫他來的?”
被他一連串的問題砸得有些懵,溫虞納悶又沒什麽耐心地反問:“你查戶口?”
察覺到自己的不冷靜,江耀很快恢複如常神色,“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以後別什麽都往家裏帶。”
“已經快要放不下了。”男人輕聲啧道。
溫虞聽得莫名而茫然,“一雙拖鞋也放不下?”
“放不下。”江耀言簡意赅。
“……”
溫虞不信邪地往出租房裏走。先前急着出門沒有留意,現在才發現門口鞋架上,憑空多出了許多雙鞋。他又打開旁邊的鞋櫃,原本空蕩蕩的鞋櫃中,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
唯獨楊景山留下的拖鞋,被可憐巴巴地擠到了牆角。
他愣愣地往客廳中走,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而已,這間原本就不大的房子中,多出了許多江耀的東西。喝水的杯子和英文小說,衛生間裏的牙刷和毛巾,還有男人常用的剃須刀。
有人送來了被子和枕頭,還有好幾套冬天的衣服。江耀從沙發上拿起衣架,問他送來的衣服挂哪裏。溫虞猶豫着沒回答,最後也只能想到,自己卧室裏的衣櫃。
那是這間出租房裏,唯一能挂衣服的地方。只是兩人衣服挂在一起,未免也太過親昵越界了點。他仍在左右搖擺踟蹰不定,江耀已經拿衣服進了卧室裏。
溫虞連忙擡腳跟上去,見江耀停在衣櫃前沒動,似乎是等他過去開櫃門。卧室衣櫃雖然不大,但他的衣服也不多。整日在店內穿工作服,更是省了他買衣服的錢。
他打開櫃門動手整理,要替江耀騰出一半空間。
“不用。”男人出聲阻止了他,在溫虞反應過來以前,直接将手中的衣服,挂在了他的衣服中間。
兩人的衣服立刻混在了一起。溫虞看得有些呆愣,半晌語氣愕然開口:“這樣容易穿錯。”
“你的衣服我穿不了。”對方似是不怎麽在意。
“我會穿錯。”溫虞表情不滿地伸手。
手指即将觸碰到衣架時,江耀的掌心握住他指尖,對方語氣簡潔地撂下話:“我不介意。”
感知到來自他掌心的溫度,溫虞的手指輕微地抖了抖,逃避般地想要将手抽出來。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念頭,江耀修長的手掌紋絲不動。
“你很冷?”察覺到他指尖冰涼,江耀将他的手握得更緊。
溫虞情緒有些消沉,輕聲嘟囔了句什麽。
江耀沒有聽清,握住他的手輕輕一拽,将人拽到自己眼皮底下,眸色認真地注視他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冬天體溫偏低。”一雙眼眸死死盯着他的手背,溫虞煎熬急躁地拔高嗓音,“你不介意,你喜歡的人也不會介意嗎?”
江耀面上頓了頓,如同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一般,唇邊揚起輕微卻明顯的弧度。他眸光微深地看着溫虞,似乎是想等溫虞發現什麽。
可溫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什麽都沒有發現,亦什麽都無從領會。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他繃着臉轉身往外走。
江耀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微不可見地蹙起眉。他不認為溫虞會傻到,徹底無知無覺的程度。他看起來也不像是裝傻。除非從最初開始起,他就已經将自己排除在外。
這似乎是最糟糕的情況。而這樣的境況,是他自己造成的。
出租屋走到底也才幾十平,他無法走得離江耀遠遠的。短時間內不想看到對方,溫虞縮在沙發裏玩手機。江耀搬了把椅子在客廳裏,打開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兩人看似互不幹涉,空氣中卻又氛圍微妙,直到電話鈴聲打破沉寂。江耀簡短地接了個電話,挂斷後從桌前起身朝他道:“我下樓一趟,很快就回來。”
溫虞故作不想搭理,拿起他的英文小說擋在臉前,徹底隔絕他投向自己的視線。
江耀見狀,輕輕笑了一聲,拿起鑰匙往外走。
溫虞後腦勺枕着沙發扶手,随意将那本書蓋在自己臉上,聽客廳外傳來大門開關的聲響。他将書從臉前拿了下來,轉頭斜斜地放回臺燈下。
有張夾在書中的薄薄紙片,從閉合的書頁中掉出一半。溫虞餘光掃到以後,伸手想将它推回去。卻發現那并非是書簽,而是一張有人像的照片。
捏上照片的指尖頓住,溫虞緊張得心跳加快起來。
他輕輕擡起掉出書頁的那一半,姜柚柚的臉從照片裏露了出來。
溫虞茫然地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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