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朋友
第73章 第73章 朋友
溫虞沒有再去上班,打電話請了三天病假,就繼續躺回了床上。早上量體溫還是低燒,到中午就變成了高燒,江耀叫了醫生來看,只說他發燒的症狀,比起感冒更像是流感。
而與之徹底相反的是,江耀的感冒完全好了,他身上不再有任何症狀,也沒有要發燒的跡象。溫虞得的這場流感,更像是出門被傳染的。
他心中很不平衡,嘴上不斷地念叨,是江耀傳染給自己。但與江耀共處一室時,他還是乖乖戴上了口罩。
江耀笑他戴口罩的行為,“現在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點?”
溫虞聞言,輕輕哼了一聲,語氣憐憫地道:“你就自求多福吧。”
江耀不予置評地揚揚眉,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心上,他問溫虞晚上想吃什麽。
溫虞坐在沙發裏,情緒不高地擡頭。醫生離開後沒多久,體溫就降回了低燒。在床上躺得全身痛,他起床來沙發裏坐。客廳裏開着熱空調,但他仍舊覺得身上冷,索性從頭到腳裹上毛毯,只将自己的臉露在外面。
他砸吧砸吧嘴唇,感受到舌尖苦澀,興致缺缺地開口:“随便。”
江耀拿起手機過來坐下,打開林助理發給他的菜單,“那就喝粥好了。”
溫虞背着毛毯瞄了他一眼,發現并非附近外賣,而是餐廳裏的菜單,轉而又有些心動。他嘴上說着不關心的話,裹在厚毛毯裏的身體,卻悄悄挪向江耀身側。
直到能完全看清楚,對方手機屏幕上的字,他才若無其事地停下來。江耀舉着手機轉頭,饒有興致地笑着問:“想看?”
溫虞背脊微僵,将臉埋進毯子裏,含糊不清地否認:“不想。”
江耀沒有再多問,視線重新落回手機上,似專心致志地看起來。溫虞的臉龐一點一點,慢吞吞地從毛毯裏擡起,露出兩只明亮的眼睛來,似暗中窺探的小貓那樣,目光直勾勾地投向他手機。
但江耀的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擋住了屏幕上他這側的方向。溫虞有點着急地抿唇,只差沒有真的像貓那樣,急得抓耳撓腮喵喵叫喚。
江耀沒有回頭看他,而是開口報起了菜名:“生滾魚片、皮蛋瘦肉、幹貝蟹肉、菌菇雜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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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虞時而滿意點頭,時而皺眉搖頭,卻聽對方話音戛然而止,轉而盯着手機陷入沉思。
他心中稍感奇怪與困惑,努力睜大眼眸伸長脖頸,肩膀朝江耀的方向傾斜,想要去看江耀在看什麽。後者冷不丁地朝後微仰,溫虞肩頭落了個空,身體歪倒在江耀懷裏。
江耀的嗓音愉悅上揚:“這麽黏人?”
“……”
溫虞努力地要從他懷中爬起。
江耀伸長一雙手臂,将他連人帶毛毯一起,牢牢鎖在自己懷抱中。下巴隔着毛毯抵在他頭頂,男人将手機屏幕直立起來,“以上那些通通沒有,”他言簡意赅地總結,“你喝白粥。”
“……”
溫虞憤怒地從他懷裏爬開,裹着毛毯挪去沙發角落,垂頭抱住膝蓋拱起背脊,背對他蹲坐在角落裏,周身散發出對他的抗議。
江耀伸手去拍他的背,溫虞就似圓滾滾縮成團的貓般,拱了拱後背不滿地将他的手彈開。江耀看得有趣,起身走過去,像端盤子那樣,直接将他整個人,從沙發裏端了起來。
身體驟然失去重心,溫虞手忙腳亂地抱住他,鼻尖隔着臉前的口罩,撞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江耀擡起下巴來,親了親他的口罩。
溫虞臊得飛快眨動眼睛,藏在口罩下的臉紅起來,瞬間忘了白粥不白粥的事。
半小時後粥送到了,他才後知後覺想起這茬,躺在沙發裏一動不動,半點也提不起吃飯的興趣。
直到江耀端粥過來催促,他才不情不願地坐起來,後背抵着沙發靠背,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似真似假地抱怨:“我不想吃。”
江耀表現得不為所動,彎腰在沙發裏坐下,将勺子遞向他面前。溫虞目光落在勺子上,眼珠子緩慢轉了轉,語氣虛弱地小聲開口:“沒力氣……”
男人面露若有所思,收回手舀了一勺粥,重新送向他嘴巴邊。
溫虞微微愣神,下意識張口問:“這是——”
江耀踩着他的話音揚眉,“下次想要我喂,可以直接說。”
溫虞徹底呆住,喃喃着解釋:“我沒有——”
“口罩拿下來,寶貝。”江耀神色自若地補充。
溫虞一張臉燒得滾燙,嘴巴僵硬地張張合合,只聽到牙齒在輕輕磕碰,卻半天沒能擠出一個字來。
不等他慢慢消化,江耀先放下勺子,扯下了他的口罩。燥熱的臉龐暴露在空氣中,接收到對方投來的注視,他震驚又慌張地嘴硬掩飾:“臉、臉熱是因為發燒。”
江耀眼中隐有笑意劃過,“溫度又升上來了?我現在去拿體溫計。”
說完以後,他一本正經作勢要起身,腰間衣服被溫虞緊緊抓住了。
他抓着江耀沉默幾秒,紅着臉艱難憋出話道:“……先吃飯。”
江耀眼神詫異地看他,“不是不想吃?”
“……想吃。”溫虞從牙縫間擠出字音。
“手沒力氣?”男人問。
“……有。”溫虞垂頭喪氣,不情不願地答。
江耀看着他笑起來,重新拿起勺子要喂他。溫虞看得有幾分錯愕,從頭到腳渾身不自在,“不是說了我——”
“張嘴。”江耀低聲提醒。
被他那雙黑眸注視,溫虞漸漸就不再堅持,無意識地張開了嘴巴。白粥吃到嘴裏以後,并不像記憶中那樣寡淡,溫虞心髒怦怦跳動,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吃完了一整份粥。
吃完飯二十分鐘以後,他臉上的熱意依舊未退。記憶中上次這樣的經歷,還是小時候不懂事的年紀。可是現在他都已經成年,愈發覺得羞恥和不好意思,溫虞蜷縮在毯子裏看手機。
可到底看了些什麽,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直到周沅發消息過來。好些天沒有去他那裏,周沅叫他明天過去吃飯。
溫虞說自己得了流感,請病假在家裏待着。周沅關切地問了他幾句,主動提出要過來探望他。警惕于流感的傳染速度,溫虞沒多想就拒絕了他。
周沅也沒有再堅持,囑咐他好好休息,生病少看手機後,就和他結束了對話。
但他沒想到周沅還是來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溫虞就徹底退燒了。他給周沅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退燒。但他仍舊沒有出門,和江耀待在出租房裏。只是突然想起前天晚上,那只被困在店裏的流浪貓,還提出想過去看一看。
“我讓江熾去看過了,老板今天會回來。”江耀說。
他剛剛結束視頻會議,起身拿被子去倒水喝。水壺裏的水還在燒,男人停在桌邊等了等,聽見有人在外頭敲門。
那聲音不大不小斯斯文文,混在壺中水翻滾沸騰的動靜裏,江耀聽到第二次才擡起頭來,“有人敲門,我去看看。”
聽到他的話,溫虞也并未多想,朝他點了點頭,就收回目光來。
周沅拎着大包小包的慰問品,耐心地站在門外等人來開門。溫虞去他家的次數多,他知道溫虞的地址,可正兒八經地上門,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眼前的門很快開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兩只手裏都拎着東西,眼鏡架已經滑下鼻梁,搖搖欲墜地挂在鼻尖,來不及騰出手扶眼鏡,周沅的視線越過鏡片,茫然地望向他的臉——
是雖然模糊不清,但卻不認識的輪廓。
他再次困惑地左右看了看,随即語氣禮貌地朝對方道歉:“對不起,我好像走錯了。”
說完以後,他拎着手中東西後退,轉身去看隔壁門牌號。
“周沅?”江耀停在門口沒動,忽地出聲叫住他問。
周沅擡頭的動作頓住,循着聲音詫異地轉頭,“你認識我?”
“半年前在夜市,我見過你一次。”江耀放開門把手後退,“你來找溫虞?”
聽他這麽一說,周沅彎腰放下東西,伸手扶高鼻尖上的眼鏡,“你是……”認出江耀優越的長相,“溫虞那個買衣服的朋友?”
“朋友?”轉身看向背着毛毯走近的溫虞,江耀微微眯眸壓低嗓音朝他開口,“不是堂哥,就是朋友?”
伸手按住滿臉茫然的溫虞,背對門口借由身體遮擋視線,在門外周沅看不到的角度裏,江耀的手伸入毛毯裏面,抓住他的指尖輕輕捏了捏,壓低的聲線含着濃濃不滿:“溫虞,在你認識的人面前,我就這麽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