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安青兒背着女兒到達主任家附近的時候小豆還沒醒。

安青兒和主任家并不是很親，所以看着主任家人來人往的有些不好意思進去，便背着女兒在外面徘徊。

公社這些人都不認識安青兒，但是主任家附近不少人知道小豆這孩子，所以有人給主任家通風報信。

梅奶奶正在和國營飯店的廚師商議明天喜宴的吃食，聽到小豆就在外面，便讓兒子去外面把人接進來。

虎子一邊給前來幫忙的人遞煙，一邊跑去外面接人。

“安青兒同志，有什麽事嗎？”

“虎子哥，小豆鬧着要來這，我………”安青兒有些不好意思，主任家明顯忙着結婚辦席的事，她沒事跑來着實有些尴尬。

虎子看出了她的糾結，熱情道：“沒事沒事，你背着小豆進來吧，天太熱了，把她放竹床上好好睡一覺。”

虎子剛準備給安青兒倒兩個蛋招呼她這個客人，沒想到安青兒放下小豆後拔腿就跑，跑出了主任家。

“………這女同志，”梅奶奶哭笑不得，“還不好意思呢。”

虎子去看床上的小豆，那娃兒還沒醒。

下午兩點多，大睡一覺的小豆終于醒來，醒來時看着有些陌生的環境還懵了好一會兒。

看孩子躺在床上呆呆的，梅奶奶端着紅糖蛋進來叫她，“小豆，還不起來？”

小豆被叫回神，小手撐在床上立馬翻身起床，睡飽的她活潑勁十足。

“梅奶奶！”小豆滑下床，跑過去盯着梅奶奶手裏的糖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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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忘了自己為什麽要來梅奶奶家了，也沒有好奇媽媽去哪兒了。

等吃完糖蛋又跑去和附近的小孩子玩，小豆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幹什麽了，她跑回梅奶奶家告狀，“就是，就是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梅奶奶摘下臉上的老花鏡，心裏慌了一下。

“就是，就是我媽媽把我的小掃帚給月兒妹妹，月兒妹妹弄髒了，好髒好髒，雞屎臭。”小豆邊說邊捂着鼻子扇氣。

梅奶奶放下心來，還以為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呢，原來就這個。

“月兒妹妹比你還小呢，肯定不是故意的。”梅奶奶給她紮辮子，這孩子頭發絲細軟，紮個麻花辮很容易。

“我不想給她玩。”小豆氣鼓鼓地噘嘴。

“就是你爺爺給你做的那個小掃帚？”梅奶奶想起去世的老寒心裏哀傷了一下，“月兒妹妹把你的掃帚弄髒了是她不對，以後不給她玩了。”

小豆噘着嘴點頭，“因為小掃帚很好看，不能弄髒。”

“但是咱們也不能太小氣，你看小棗姐姐和賀柴哥哥不也經常讓着你嗎，大的讓小的，小豆是姐姐了，偶爾也要讓一回月兒妹妹。”梅奶奶又說。

小豆聽話地點頭，“是因為……因為……因為我大嘛，要對月兒妹妹好，就是她如果弄髒了我就不讓着她了。”

“對，月兒妹妹要是弄髒弄壞了你的玩具，你可以不讓她，小豆真聰明。”

“那媽媽也要幫我，媽媽不幫我我就不喜歡她。”小豆還是‘斤斤計較’着小掃帚的事。

梅奶奶聽了笑話她，“小豆，你還是在乎你媽媽的，對嗎？”

小豆不懂在乎這個詞的深層含義，但她是喜歡安青兒這個媽媽的。

“媽媽在家有沒有罵你打你？”梅奶奶問。

“沒有呀~”小豆清脆稚嫩的聲音回蕩在梅奶奶耳邊。

“沒有就好，你媽媽當年下鄉也是活潑可愛的，在生産隊上工也積極，對人和善，”梅奶奶嘆氣，“那麽積極向上的女青年，沒想到她和楊五谷後面會為了返城而抛下你。如今對你好就成，他們要是對你不好就告訴梅奶奶，梅奶奶幫你打他們。”

“不能打。”小豆趕緊搖着小手掌，很焦急。

小豆這有些護短的小模樣看得梅奶奶一怔，半晌後梅奶奶哈哈大笑。

被笑聲引過來的虎子好奇，“媽，笑什麽呢。”

“我笑咱們家小豆太乖了，這小家夥會心疼她爸爸媽媽了，”梅奶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撫摸着孩子的頭，“小豆是個好孩子，她爸爸媽媽有福。”

虎子也笑，“媽，別羨慕，我和我媳婦兒結婚了也給你生個懂事的大胖孫子讓您開心。”

梅奶奶心生期待，“好，好，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們生的孩子有小豆一半乖巧我和你爹也就心滿意足了。”

下午三點半，安青兒過來了主任家，來這裏接孩子回家去。

“先別急着走，有事囑咐你，”梅奶奶叫住安青兒，“小豆可是在我這裏說了你們不少好話，你們做大人的要懂事，別再像以前那樣抛棄孩子。”

“嬸子，我不會的，我現在都沒地方去。”

“以後有地方去了也要帶着小豆一起走，不能做那些喪良心的事，”梅奶奶問，“最近生意怎麽樣？”

“不怎麽好，”安青兒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賬本，“沒什麽人來我們這裏買東西，都去三大隊了。”

“所以小賣店這事也不靠譜，”梅奶奶安慰，“我給你找了個好事，公社車隊有個售票員懷孕了，你去頂替她幾個月，好歹能掙幾個錢。要是你幹得好表現好，我以後再去求人把你塞進去弄個長久的活幹。”

“那家裏的商櫃怎麽辦？”

“白天讓小豆看着櫃臺，你不放心的話中午休息時間也可以回家做飯。”

安青兒喜不自禁，能有這樣的好事幹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第二天虎子結婚正式開席，去吃席的安青兒和賀隊長兩口子邊走邊聊，身後五個小孩兒打打鬧鬧地跟着。

“虎子結婚的對象是縣城的職工，聽說還很漂亮，”蓮花八卦道，“這麽說算虎子高攀了。”

安青兒不知該怎麽接這個話，賀隊長覺得這話傳出去不妥，打斷自家婆娘，“虎子也是人高馬大一表人才，什麽高攀不高攀，那是門當戶對。”

賀隊長表情不對，蓮花也反應過來連忙找補，“對對對，這個虎子家也是職工家庭，他爸還是革委會主任，家裏條件可不差。”

幾人趕着去吃席，走路飛快，身後幾個孩子跟不上，集體落在了後頭。

眼看離開席時間越來越近，安青兒轉身一把抱起小豆，揍了她屁股，“剛穿的幹淨衣服又弄髒了，待會兒梅奶奶家很多客人，看你丢不丢臉。”

小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趴在媽媽肩上用小爪子捂着眼睛，想裝作什麽也聽不到的樣子。

蓮花也轉身把落後的月兒抱着，賀隊長讓星兒坐在自己肩膀上，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賀柴牽着妹妹跑着，怕跟不上大人，天氣又熱又悶，倆孩子跑得氣喘籲籲。

看着在大人身後緊趕慢趕小跑着的賀柴倆兄妹，安青兒總有一種異樣感。賀小棗渴望地看着大人的背影，是正常孩子的表現。而賀柴則是異常冷漠，沒什麽表情，偶爾會擡眼緊盯着賀隊長的後背。

這孩子………過于淡漠了，像是蓄勢待發的狼，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回頭咬上父親一口。

安青兒心下嘆了口氣，笑自己想太多，自己日子都不好過，怎麽還有心情去管別人家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