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婚？
離婚？
狄宣走進房門，就見溫暖背對着他的方向蜷縮着身子側躺在床上。
狄宣爬上床，自然地從背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暖和的肩頸處，他柔聲細語問，“姐姐，你情緒還好嗎？”
“我看見了。”她說。
“什麽？”狄宣身子一僵，磨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溫暖語氣平淡，動作依舊沒變，“我最後還是違規了，我下午上了網。我看見你好好運營了五年多的賬號就這麽放棄了，是為了我嗎？那放棄讀書也是為了我嗎？”
她的聲音好輕，卻重重敲擊着狄宣的心髒，他說不出話來。人好似被點了穴，他一動不動，只呆呆維持着現在的動作。
“狄宣，離婚吧。”她聲音微顫，沉默半饷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狄宣笑得很勉強，他艱難開口，“姐姐，這是什麽網絡新梗嗎？”
“你今晚先去樓上住吧，行李我會幫你裝好放在門口。既然陽陽是你帶來的，以後也交給你養育吧。”她沒接腔，做着兩人最後的決斷。
狄宣想看看她的臉卻沒了勇氣，他就這麽沉默又無力地貼在溫暖背後沒發出一個音節。
溫暖也沒有催促，兩人都默不作聲享受着這最後的溫存，直到她的脖子上滴下來兩顆豆大的滾燙的淚珠，刺得她皮膚好似在灼燒。溫暖聽到狄宣起了身、出了門，最後房間又恢複了平靜。
狄宣一只手抱着貓，一只手抱着小羊玩偶，邁着沉重的步子回了三樓角落的房間。
他沒開燈，只有幾縷月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偷偷溜進房間，灑在平坦整潔的床鋪上。他站着呆呆看了一會兒才将手上的小羊的放坐在床的邊緣，他就坐在它面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淚水肆意流下，打濕了他整張臉，他舉起小貓瞧着它，聲音輕不可聞，“陽陽，媽媽不要爸爸了怎麽辦？”
小貓聽不懂他的話，但看得懂他的情緒，它伸出小小的爪子小心翼翼擦拭着他接連不斷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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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父在樓下瞧着上樓的狄宣，主動上樓來看情況。他推開房間門，發現房間裏一片昏暗，于是順手按下了門邊的開關。
恢複光亮的房間更顯寂寥，溫父側頭看見了滿臉淚水的狄宣，他微微慌神又收起情緒假裝調侃，“怎麽一個大男人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和小暖吵架了？”
“她要跟我離婚。”他帶着哭腔的聲音沙啞。
溫父聽完突然不知道手該如何放置，他僵站了一會兒才擡起手不熟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說：“我姑娘從小就好強，也很有主見，做出的決定沒那麽容易改變。我剛剛在樓下聽你爸媽說了個大概，我自己孩子我清楚，她肯定料到你很大程度是為了她放棄了學業也放棄了愛好，我不知道你在網上到底有多出名，但堅持了這麽久肯定是很喜歡的，就這麽輕易放棄她當然會有壓力。她從小就明白愛是相互的，她不喜歡單方面的付出，這于她而言有些沉重，讓她不敢坦然接受。”
溫父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巾胡亂替他擦了擦眼淚又繼續開口，“雖然我平常對你罵罵咧咧的，但你知道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也是真心拿你當兒子疼的。從我的角度來看，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的女兒付出這麽多，說實話我會很開心。但感情畢竟是你們自己的事，你一味的付出或許沒有考慮到她的承受能力，讓她負荷不了。我覺得你們兩個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不如你這段時間就先回去想想，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很快回來的。”
“我知道了，謝謝您。”狄宣起身抱了抱他，他帶着鼻音開口，“您讓媽媽去看看溫暖吧。”
溫父拍拍他，“已經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別胡思亂想了。”
待溫父離開，狄宣閉着眼睛坐在沙發上意識混沌。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決定遲早會被溫暖發現，他也知道溫暖會因此不快，但他依舊選擇了隐瞞，他始終抱着僥幸心理，覺得拉長時間線就能增加她的接受程度。
如今看來，到底是他錯了。
溫母摟住溫暖搖了搖，她柔聲道：“我知道你很有壓力，擔心自己拖他後腿，成為他的絆腳石，這都是很正常的。說實在的，他爸媽工作這麽忙，狄宣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在缺乏關愛的生活裏長大的，他在漠然的環境下長大能懂愛已經很不容易了。或許在他的認知範圍內，覺得咱們小暖就是他心中最愛，他只想把一切都送給你，自然也願意為你付出一切，這也是正常的。你們兩個都沒有錯，但他不懂得收斂的愛太滿，你裝不下溢了出來，雖說他不在意但你卻滿是愧疚，最後導致了這個地步。媽媽不反對你的決定，我想你們兩個确實需要時間好好思考如何愛與被愛，我相信答案很快就會給出。”
溫母将溫暖哄睡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她推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外的狄宣。
“媽媽，我能進去看看她嗎？”他小心翼翼問道。
溫母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去吧，回頭把自己臉也擦一擦，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嗯。”狄宣悶悶應了一聲輕輕推開房門邁進了屋。
床頭開着一盞昏黃的小兔子燈，那是他們在情人節的夜晚在路邊攤子上套圈套中的，溫暖說剛好可以解救她夜晚不敢一個人入睡的毛病，以為一輩子都用不到的東西在此刻用上了。
光線下的溫暖睡得還并不踏實，時不時會有幾絲淚水從緊閉的眼眶裏滑落下來，她的睫毛已經濕透了。狄宣蹲在床邊，輕輕親了親她有些顫抖的眼皮，女孩似乎感知到情緒，很快平息了下來。
等她整個人安然入睡時，狄宣用溫水打濕了毛巾，将她柔嫩的臉龐擦拭了一遍，後又一動不動蹲在床邊看她熟睡的模樣。直到天空微微泛起魚肚白，他空着雙手邁出了家門，又在片刻後返回。
他将手中的物置放好，背着一貓一羊，拖着溫暖早早準備好的行李一步三回頭離了家。
第二天清晨，溫暖從紛亂繁雜的夢境中醒來，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有些恍惚，等思緒漸漸适應，她終于動起身開始洗漱。
打開房間門，門口地面上放着一束鮮花，叫勿忘我，還帶着清晨的露珠無比清香。
請不要忘記我，請想念我，我會再次回來帶給你幸福。
這是誰留下的誓言？
溫暖拾起花束小心翼翼插進了卧室裏書桌上那只小小的花瓶，那是張婧送給她和狄宣的新婚禮物。
狄父狄母昨晚關心過溫暖情緒後也返回了市中心的房子，飯桌上只有一家三口，誰都沒有提起座位上缺失的那個人。
飯桌太過沉默，溫父突然開口，“小暖，今天我送你去上班。”
“好。”她沒拒絕。
趕到學校，保安大哥看到回歸上班的溫暖特別激動，“溫老師回來上班了啊？我一直都知道您是個好老師的！”
溫暖溫和笑笑，“謝謝您的信任。”
“您來的真是時候，十分鐘前這裏還擠了好多記者，不知道哪個好心人報警說他們影響學生正常出入校門，然後他們就統統被轟走了。”保安接着說。
溫暖點點頭，思緒萬千，心裏卻有了答案。
回辦公室的路上，遇到一衆熟悉或者陌生的學生，他們都鼓起勇氣向溫暖問好，“溫老師，早上好！”
她怎麽想？覺得堕落消沉的情緒又悄無聲息往上浮起，像度過寒冬迎來陽春的嫩芽探出尖尖，未來充滿希望不是嗎？
回到辦公室，張婧像這段時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她依舊熱情打着招呼，“早啊，美女老師，今晚是否可以賞臉陪我吃個晚飯？”
“好啊。”溫暖彎彎眼睛笑笑。
答應下來沒一會兒，手機裏又傳來宋珂妍的同樣邀請。正在溫暖考慮怎麽說明拒絕時，張婧突然提議，“不如我們三個一起去啊，你問問她同不同意，正好介紹我認識認識新朋友。”
宋珂妍沒帶絲毫猶豫應了下來。
晚上大家都沒有安排，三個人就着四月的晚風坐在露天的燒烤攤外閑聊。
酒一杯杯下肚，溫暖意識還是很清楚，她思慮了良久才說：“我跟狄宣要離婚了。”
宋珂妍震驚，“你家那小狗樣的老公能舍得你？”
張婧表情跟她也沒什麽分別，“就是，你倆不至于吧？”
兩人說完面面相觑，确定過眼神，今天都是狄宣拜托過來開解心情的人。
溫暖勾起嘴角笑，又是一杯酒下肚才講話，“他為了我放棄讀博，也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事業，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阻礙他的發展。我希望他能成為更好的自己，我不想成為這條路上的絆腳石。”
“愛情就是要付出的嘛，況且他願意就不算什麽事啊。”宋珂妍勸道。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付出那一方呢？”溫暖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了事業，放棄了未來，你會支持我嗎？”
當然不會，宋珂妍沉默了。她正是因為自己站在姐妹的角度，才能坦然接受一切好意的投遞，可若是對她不利，她又怎麽忍心勸她入苦海呢？
“我知道了，是我考慮太過淺顯，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她緩和情緒繼續說。
張婧也跟着說：“是的，感情這事真是來之不易，咱們慢慢想想吧。”
“不過我們會支持你最後的任何決定。”兩人又異口同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