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李多司在今天見到了常長上将,對于昨天尤尼西爾越俎代庖的行為,對方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給了他一個臨時證件。

這樣他每天進出仍舊要經過嚴格的審查,但在限定的範圍內,他可以自由出入。

尤尼西爾大喇喇地坐在常長對面的椅子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

眼尖的常長一眼就看到了尤尼西爾唇上的傷口,紅潤飽滿的唇昭示着極大的存在感。

他冷淡地一瞥,轉而看向李多司。

“今天剩下的科研人員都會過來,你可以和他們見一面,接下來的日子你們會成為夥伴,希望你們能達成友好的合作。”

常長說話十分公事公辦,連語調都透着骨子裏的冷。

他的冷淡和李多司不同,李多司只是性格上過于孤僻,更專注于自身,冷淡中又帶着一點特有的幹淨和斯文。

而常長的冷則是由內至外,眼中不含一絲雜質,仿佛他天生如此,誰也不會放在眼裏。

“我會的,謝謝上将。”

說完,他看了眼尤尼西爾,轉身出了門。

“別看了,把你拟好的報告給我……”

“着什麽急,你那天的相親宴怎麽樣,有沒有看上的對象……”

“最多限你一天之內把報告拟好,我會聯系……發布通告……”

身後的聲音逐漸離自己遠去,他推了推眼鏡,神色平淡地走過寬闊的長廊。

……

他來的很早,可有人比他來的更早。

那是一個有些佝偻的背影,人看起來比特裏多還要嬌小,同尺寸的白色大褂幾乎快要落在地上。

“你好。”

他出聲打了聲招呼,對方沒有動,他擡腳走進去,再次說了句,“你好,我是李多司。”

佝偻着腰的人這才轉頭看向他,而他的視線也從俯視逐漸變成了仰視。

原來,對方剛剛是蹲在地上。

李多司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高已經不算低,可對方接近兩米的體形還是形成了一定的壓迫感。

而剛剛拖地的白大褂此時也只到對方大腿的位置。

“你好,我叫木駱。”

對方是個又高又壯笑起來非常陽光的青年,但最顯眼的還是那個锃亮的光頭。

“李多司,我知道你,你是特裏多的學弟,歡迎你的加入,小弟弟。”

小弟弟……

李多司面無表情地扶了下眼鏡。

“謝謝。”

他轉身走進消毒室換好衣服,潔白的口罩擋住了他半張臉,出來卻看到對方正拿着他的試劑。

“效用只有百分之三十,雖然已經很不錯了,但完全不夠。”

李多司完全沒有被冒犯的想法,他對于問題的求知欲會大于浪費精力的好勝心。

“可毒氣的活性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它的效用基本到達了合格的水準。”

木駱低頭看向他,“你上一次檢測毒氣是在什麽時候。”

“兩年前。”

那是通過教授的幫助得到的數據。

而在教授他們進行檢測的時候,那個時候毒氣的活性還只有百分之十。

木駱搖了搖頭,“現在毒氣的活性已經擴張到百分之四十了。”

他瞳孔一震,這麽快。

“很不可思議對吧,這也是為什麽帝國會耗費大量資源将邊境星封鎖的原因,因為毒氣會不停的發酵擴散,在空氣中傳播,同時在人體也有極大的侵.入性。”

對方知道的顯然比他更多。

教授從不會主動跟他說起邊境星的情況,因為尤尼西爾身份的特殊性,他也從沒有主動向他問過。

“可中間只過了兩年的時間。”他的聲音有些發啞。

“是啊,兩年。”對方十分平淡地看着手裏的試劑。

李多司心一沉,如果是這樣的話,增長的越來越快的毒氣活性,代表着被封鎖的邊境星始終在走向滅亡。

他們無法從那個充滿毒氣的地方出來,侵入身體的毒氣也讓他們無法結合孕育。

所以現在被封鎖在那裏的人全都是十多年前被戰争遺留的人。

李多司手一抖,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

“你怎麽了。”

木駱疑惑地看向他。

“沒事。”他抿了下唇,迅速收斂好心神,只是有一種無形的壓抑變成了分秒必争的緊迫感。

突然有一個莽莽撞撞的人撞上他的後背,他向前避開,回頭看向眼神狂熱的特裏多。

對方一頭卷毛淩亂地搭在腦袋上,一雙眼睛灼灼地看着他,眼下帶着黑眼圈,很難不去想對方是不是一個晚上沒有睡。

“李多司……簽……簽名……”

看着對方這幅模樣,他神色平淡,緩慢地擡起自己的手。

特裏多一雙眼睛像快要燒起來的火,急切地盯着他的動作。

他撈起衣袖,攤開自己的手。

在他細膩蒼白的手腕處寫下了尤尼西爾的名字。

銳利張揚的筆鋒,大刀闊斧的氣場,如尤尼西爾本人一樣。

“簽名……”特裏多喃喃自語,眼神迷離。

他面無表情地避開了對方要撲過來的動作,手腕一翻,簽名藏在了衣袖下。

特裏多一個踉跄,盯着他手腕的眼睛像餓了好幾天的狼。

“不對,我的簽名呢,這就是你幫我要來的簽名?”

“嗯。”

他淡然地轉過身,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特裏多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焦躁地說:“不對!”

“你只說簽名,難道這不是簽名嗎。”

他頭也沒回的淡淡出聲。

“……”特裏多一噎,被堵的說不出話。

“哈哈哈哈哈,說得對,這怎麽不算簽名呢。”

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他回過頭,一個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

對方一頭黑色的直發,身量勻稱,狹長的狐貍眼精致又銳利。

“特裏多,你真該收斂一下你變.态的行為,這可不是好說話的查格先生,而是尤尼西爾上将的丈夫。”

當然,好說話的查格也并沒有将尤尼西爾的簽名帶給他。

“而且,第一軍團上将的簽名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送出去的。”

李多司這才看到對方胸口的星章。

對方和查格一樣有軍銜,她是隸屬于軍團的人。

特裏多推開了女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充滿渴望地看向李多司。

“我能再看一眼嗎。”

李多司沒有拒絕,攤開了自己的手腕。

其實這個簽名是他早上來到軍部之後才想起來的,昨天晚上尤尼西爾把他的精神全都攪亂了。

當時他希望尤尼西爾能送一個簽名給他,尤尼西爾什麽也沒問,只是抽出了自己口袋裏的筆。

“你想簽在哪裏。”

那雙藍色的眼睛帶着暧昧的暗潮。

簽在哪裏,他随身帶了紙筆,可要拿出來的那刻,不知道為什麽猶豫了一下。

也就是這猶豫的一秒,尤尼西爾抓住了他,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腕。

“就簽在這裏吧。”

那時的他沒有拒絕。

他輕輕地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皮膚,筆尖落下來的時候,又酥又癢,還帶着細細麻麻的疼,沿着他的脈絡一路往他的身體裏鑽。

原來,處在尤尼西爾的那個位置,不可以随随便便把簽名送出去。

在特裏多将要摸上來的時候,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特裏多臉上一陣失落,但好在沒有繼續糾纏。

“你好,小弟弟,我是妮可妮。”

女人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小弟弟……

“你好,我是李多司。”

他取下手套和對方握了握手。

……

經過合作,他才知道他們的能力有多強,其中以特裏多最出衆,他做出的試劑效用性能高達百分之五十五。

只是揮發性卻比李多司一秒不足的試劑還要低。

他們面臨的問題也是他們的老師曾經面臨過的問題。

那就是如何讓試劑更加長效的發揮作用,以更持久和頑強的特性抵抗毒氣。

“咳咳……”

李多司咳了幾聲,正在做實驗的其他人立馬将視線看向了他。

他抿了下唇,眼睑微垂地走了出去。

天氣轉冷,驟然的換季帶來了溫度的差異。

李多司感受了發熱的頭腦,他有些感冒了。

“你才十八歲吧,但你的狀态看起來比我們還要差,不過聽說你是從兩年前才開始做實驗,那也是個天才了。”

妮可妮遞了只煙給他,他拒絕了,對方沒有強求,也沒有抽,只是夾在手上。

作為一個醫護人員和絕對富有資歷和專業度的科研人員,妮可妮一眼就能看出李多司的白發和蒼白的皮膚是受到實驗的影響。

如果對方真的是在兩年前才正式開始接觸實驗的話,那時候對方才十六歲,還沒有成年。

與有毒物質的實驗無論是法律還是道德層面都不會接受未成年進行實驗研究,哪怕他是個天才。

“你是怎麽讓教授同意你進行實驗的。”

妮可妮很好奇,她不認為教授會糊塗到這個程度。

李多司抿着唇沉默了片刻。

“你說錯了,我不是只有兩年實驗經驗,在遇到教授的時候,我已經能夠獨立做出一管具有活性的試劑。”

他擡眼看向對方,平靜淡漠的眉眼讓妮可妮夾煙的手一顫。

“我也不是天才,我只是通過很多種方式做出了很多努力而已。”

他重新戴上口罩,轉身走進了實驗室。

妮可妮站在原地,許久之後,她眉尾一挑,将未點燃的煙抿在了嘴裏。

“真是個瘋子。”

如果在這之前就已經開始進行實驗,那麽只能通過地下的某些黑色産業鏈。

教授接受未成年的他并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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