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十一

靠着半間相當有年頭的木屋——另外半間已經坍塌了——黑夜當中燃着一小簇柴火堆，正在發出搖曳的光亮。

方寂昀是被痛醒的，他在迷迷糊糊當中皺着一張臉伸手摸頭上的痛處，然而不幸用了那只舊傷未愈的手，于是，他就一下子醒得不能再醒了。

雙重鈍痛疊加，方寂昀脫口罵道：“我C……”

只飙出來半句，睜開眼的瞬間看見了遠遠縮那兒坐着的小男孩，他硬生生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

腦子一陣暈眩，媽的，他想，八成是裂開了。

以前的方寂昀鐵打似的上山下河，現在明顯不行了，光是坐起來等這陣眩暈過去就花了估計得有半分鐘。這半分鐘裏，他對面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聲不吭。

“我說，”方寂昀龇牙咧嘴，喪着臉開口，“你是……我去！”

不怪他一驚一乍，他這時候才發現旁邊居然還坐着個人。

這人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穿着黑衣服，兩側的頭發垂着遮擋住了臉，顯得格外瘆人。

“你醒了。”

她的聲音有點低沉，轉過頭來的時候，方寂昀借着火光看清了她的樣子——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皮膚蒼白，眼珠漆黑，五官就好像是畫上去那樣完美無缺。

是個人類，方寂昀重重吐出了一口氣，心髒怦怦亂跳，他意識到現在竟然已經是夜裏，往四周這麽一打量，眉頭擰到了一起：“我們這是在哪兒？”

“山裏。”

對方回答，說着撿了根木枝丢進了火堆。

方寂昀一摸身上，他還穿着自己的T恤，胸前蓋着件沖鋒衣，都是幹而溫暖的，因為靠近火源，褲子和襪子也烤幹了大半，只有些許的潮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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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沖鋒衣：“這衣服……”

“我的，将就一下吧。”

方寂昀張了張嘴：“我這，是你們把我，撈上來的？”

“嗯。”

“其他人呢？”

“還有其他人？”

方寂昀想想站起來：“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但天都黑了，我同事找不着我得鬧翻天，咱們還是……嘶……”話沒說完，他腳下一軟，人直往前栽，控都控不住。

小男孩見狀飛快爬了起來，沖到他邊上扶人。

方寂昀則被自己這菜雞樣驚到了，靠着小男孩細瘦的肩膀，他愣愣說：“什麽情況這是？”

“你在水底的石頭上撞到了頭，”女孩無聲地來到他身邊接替了小男孩，“先別動了。”

方寂昀可算明白什麽叫馬失前蹄，下水專門是為了救人加教訓人，現在倒好，把自己整廢了。

可是，當時那湖看着可不大，他下去半天不上來，小柔他們不可能不管，再說那地圖再怎麽不靠譜，也不至于把眼下這麽大個別有洞天全漏掉吧？

他想不明白，腦子稍微用一用就暈，可能真的腦震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