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十四

無論是十幾年前還是現在，這片地方對小齒貍的官方表述都是‘可能滅絕’。

所以，這籮筐的小可憐要真是小齒貍……

方寂昀仿佛懷抱了個祖傳下來沉甸甸的水晶玻璃疙瘩，簡直大氣都不敢出，把對剛才那句‘方隊長’的疑惑也囫囵忘了。“确定？”他直着眼睛，“它怎麽會在這裏？”

陳黎元看了看小男孩：“是他養的，這只小齒貍大概十歲，你看見了，病得很重。”

可能是靠着火源太熱了，方寂昀頭上直冒汗，他當即說：“陳小姐，借你的手機給我，我得聯系人過來，獸醫和……”

“我沒手機。”

方寂昀就像被打了一悶棍：“什麽？”

“他也沒有，”陳黎元平靜地說，“等天亮了，我們就出去找你的同事。”

方寂昀馬上要發瘋：“還等什麽天亮？現在就……”他再一次試圖站起來，腳底下虛虛兩步勉強站穩，這下好了，眼前都是層層重影，愣是把旁邊兩個人看成了四個。

這回無論如何也剎不住嘴，他低聲咒罵一句：“靠！”

“你還是坐下吧。”陳黎元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差這一晚上。”

小男孩聽着這話，麻利地過來把他人連帶筐帶小齒貍一道扶着坐下來，他看着瘦，其實胳膊力氣不小，兩只手上有很多細小的傷痕。

方寂昀認命地嘆了口氣。人鎮定下來，理智也跟着回來，他想想，輕手輕腳地把籮筐放下，但擰着眉思考了一會兒，怎麽都不敢輕易下手檢查這疑似小齒貍的動物的身體。他有基礎的獸醫知識，平常緊急處理一些受傷的飛禽走獸不是什麽難題，但這可是小齒貍啊，也許整個國內就這麽一只了，誰他媽敢亂動！

“他，我是說這孩子，叫什麽名字？”方寂昀想起來問。

陳黎元：“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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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寂昀于是面向小男孩，态度盡可能表現得友好：“小宇，這是你既然養的，它有名字嗎？”

小宇搖搖頭，表示沒有。

方寂昀又說：“好，那，你養了它多長時間了？五年，七年，十年？”

這幾個數字也不是随便說的，說到‘七年’的時候，小宇點了頭，方寂昀就明白了，“就是那年山上着火之後，你開始養它的，對吧？”

小宇又點頭。

和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子能正常溝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方寂昀的本事了，但這還沒完，他又放慢語速，說：“小宇，你聽我說，如果這個真的是小齒貍，那就是我們國家可能已經滅絕了的動物，特別特別珍貴，但它現在老了，而且病了，你故意引我過來，就是想給它治病，是嗎？”

小宇立馬抓住了他的手腕，連連點頭，嘴裏焦急地發出了一些幹澀的音節。

方寂昀的手腕都差點要給他抓破，但他面不改色，安撫性地摸了摸小宇的頭：“好，我知道，我知道。”等孩子冷靜了，他又認真地說：“但我得告訴你，要是想救它，不管怎麽樣以後你都不能再把它留在你身邊養着了，你明白嗎？”

小宇一雙眼睛立刻黯淡下來，好半天，他委屈地，又慎重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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