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一

二一

九月初秋，學校開學了。

方寂昀挑了個工作日，自己開車去了雁栖，老劉說小宇的學校在鎮上，他準備去碰碰運氣。

運氣果然是不錯，聽着學校的下課鈴，他看見門口那輛年久掉色的黃色校車發動起來，不一會兒，校門口一窩蜂湧出來一群小學生們，拉拉扯扯地排隊上車，小宇果然落在很後面。看來之前他那樣子只是短暫的暑期邋遢症，現在的他規規矩矩穿着藍色校服，身上還挺整潔。

校車出發，方寂昀也就發動車子準備跟上，想着方便的話就跟去看看小宇住的地方，然而還沒打方向盤，副駕邊的窗玻璃忽然被人敲了兩下，他一眼看去，不禁呆了。

居然是她。

陳黎元的臉色和那天比蒼白得不相上下，因為略彎着腰的緣故，她肩上的頭發滑落在耳邊，随着風輕輕飄動。

看着這一幕，方寂昀腦子裏冷不丁冒出了‘雪膚烏發’四個字，不過下一刻他就被自己矯情得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後知後覺地說：“陳小姐？”正說話間，校車已經走了，方寂昀瞥了一眼，不假思索地俯身過去開車門，“上車吧，路上說。”

陳黎元竟然也沒猶豫，直接上了車。

校車得時不時停下，後面跟着的也就進程緩慢，車裏兩人氣氛漸漸尴尬，方寂昀觑着她表情，說：“陳小姐，你今天這是？”

陳黎元卻反問他：“方隊長的傷好了？”

“哦，嗐，”方寂昀笑了一笑，“早好了。”他看陳黎元臉上似乎有點輕松的意思，估計她今天心情還行，于是主動又說：“我吧，一直想着過來看看小宇家，陳小姐就當我多事，回頭看完我就走。”

陳黎元淡淡說道：“方隊長不僅關心小動物，對人也是很關心的。”

“別叫這個了，”方寂昀套近乎，“別的朋友都叫我老方，年紀大的也叫小方，對了陳小姐，還沒問過，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陳黎元沒立刻接話。

她和方寂昀以前接觸過的任何女孩子都不同，仿佛有非常多神秘的色彩在身上，一直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樣子，可方寂昀不是那種言語機鋒變着法兒試探的人，得不到正面回答或反饋也無所謂，見她不準備回答，就識趣地笑了兩下，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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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黎明的黎，”陳黎元開口回回都是出其不意，讓方寂昀愣了一下，“黎明的黎，元氣的元。”她接着說。

方寂昀張了張嘴，想起了那被他亂劃的紙，心頭一陣劇烈的異樣感，半天才勉強冷靜下來，笑說：“真是好寓意的名字。”

這就是一句很平常的客套話，可陳黎元卻猛地睜大了眼睛，這種程度的表情波動發生在她臉上是頂少見的了，方寂昀被她的反應驚訝到，問：“怎麽了？”

陳黎元立刻移開視線，“沒什麽。”她往窗外看，剛好看見遠處的校車停在那兒，小宇正垂着腦袋下車了，“我們到了。”

方寂昀順着望過去，發現那一片的村屋雖然有些陳舊，門前都還幹淨，他有意想把剛才的插曲混過去，就順口說：“看樣子小宇現在過得應該還行，我之前看他的個子，還以為他就十歲出頭，八成是小時候營養沒跟上。”

陳黎元說：“我不知道。”

方寂昀正在打方向盤，聞言一頓：“什麽？”

“我認識他也不久，”陳黎元輕聲說着，看向了他，“比你早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