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是親生母親
不是親生母親
夜晚，豐盛的晚宴上鐘晴默默坐在以利亞和路恒中間，吃着黛麗莎為她夾來的飯菜，時不時和她聊幾句。
晚宴後，女仆們将餐具撤下去，黛麗莎優雅的擦拭着嘴角說道：“小亞，我記得你旁邊的房間是空着的吧？”
“嗯，我出發之前已經派人收拾過了，小晴可以直接入住。”
“你這小子，還挺機靈。”黛麗莎見鐘情格外的拘謹，主動上前親昵地拉住她的手說道：“丫頭，你別看他舉止略為輕浮，其實啊，可是頭一次對女孩子上心。”
“他一直都很貼心。”鐘晴明白她的意思，見路恒正用那雙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自己，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阿恒的住所安排在何處？”
注意到以利亞聽到這句後不悅的神情，黛麗莎漂亮的貓眼微微轉動着問道：“冒昧地問一下，鐘晴小姐和路恒先生是愛人關系嗎？”
鐘晴還沒有說話伊利亞先激動了起來，大聲嚷嚷道：“怎麽可能？”
黛麗莎伸手敲了一下以利亞的頭，神色不悅的說：“我和鐘晴小姐說話你插什麽嘴。”
以利亞癟了癟嘴不再說話，鐘晴連忙擺了擺手說：“并沒有，只是與阿恒認識的時間比較長，所以稱呼會比較親膩一些。”
“是嗎？不過現在你都來了家裏了，與小亞的稱呼也應該改改了。”
鐘晴神色不由得一僵，以利亞也聽出了黛麗莎的強勢态度，本來還有些吃味的表情瞬間變得慌亂，連忙拉着鐘晴說要帶她去看房間，便匆匆與黛麗莎告別離開。
路恒并沒有緊跟着一起離開，他規規矩矩的坐在餐椅上，看向這位曾經在星際間留下無數傳說的黛麗莎夫人。
“你有話想對我說？”黛麗莎看着路恒說，女仆立刻搬來一個椅子放到了她的身後。
路恒起身對她微微鞠躬，柔聲說道：“黛麗莎夫人的強硬手段星際間無人不知，只是經商的手段用在感情上似乎頗有不妥，我想這點以利亞先生之後會找你詳談的。”
“哦？看起來你留在代利公館為小亞治療的那幾天，把我這兒子的性格摸的比我這個母親還要清楚了？”
聽出黛麗莎口中的嘲諷，路恒也并不生氣，他收回鞠躬的姿勢挺直腰板，向下俯瞰着坐在椅子上的黛麗莎。
“以利亞先生的性格我并不了解，但如果他還想擁有和我競争的資格，那麽他必然會找你詳談。”
黛麗莎捏緊了椅子把手，剛剛有那麽一瞬，她覺得自己被沉入了深不見光的海底，壓力從四面八方朝她碾壓過來。
“那麽告辭，黛麗莎夫人，我想以利亞先生在為我準備房間了。”路恒說完優雅地轉身離去，許久之後，黛麗莎坐在椅子上深呼吸着，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事實上以利亞并沒有那麽好心的為路恒打點房間，他直接把這件事交給了手下人去辦，自己則帶着鐘晴去了玉湖星上那個無人問津的古塔。
微涼的風從遠處刮來，鐘晴和以利亞坐在古塔的塔頂，望着視線範圍內一個接一個亮起的燈火。
“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小時候我就喜歡坐在這裏，看着這一片燈，期待着有一天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盞。”
鐘晴看着以利亞沒有說話，盡管身形是大了許多，但以利亞的那雙眼睛卻始終如同初生的小貓，靈動純潔，只是此刻又多了些憂傷。
以利亞低下頭，輕聲說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
“你母親說的話嗎？”鐘晴平靜說道，“你并不需要道歉，這事的确是我的不對。”
“你不用勉強自己，按你自己的節奏走。”以利亞神情複雜的揉了揉鐘晴的頭，“其實，她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鐘晴詫異的看着以利亞，黛麗莎對他的在乎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但以利亞卻說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母親大人前半生都獻給了代利公館，後半生都給了我。”以利亞躺在塔頂上看着瑰麗的星辰緩緩說道，“我是被她在這個古塔上撿到的。”
“但看得出來黛麗莎夫人很愛你。”鐘晴微微側身朝他看去，“你也已經把她當作親生母親了。”
“是的，就是因為她把我當做親生兒子對待，所以今天才會說那些話，母親大人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她的愛難免會帶有打點商業時所練就的強勢。”
“是嗎？”鐘晴的睫毛微顫，緩緩垂下了眼眸。
“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她難免對我的事情過于着急，不過我會和她說清楚，以後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
以利亞說完坐起身，伸手拉過鐘晴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清澈的瞳孔中映出鐘晴的容顏。
“我想告訴你，即使是面對我的母親，你也只要做自己就好，這世上并總有人喜愛那些特殊的人，比如我。”
鐘晴感覺到手下劇烈的跳動，以利亞快速的心跳證明着他的心動，長長的睫毛快速扇動着，她淡淡露出一個微笑，并沒有說話。
“塔上風景雖然漂亮，但入夜的風太涼，很容易傷到身體。”路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鐘晴輕輕扯了扯自己被握住的手。
以利亞放開鐘晴的雙手，看向站在他們身後的路恒，神情很快沉了下去。
他最讨厭路恒的一點就是他的眼神，無論他與鐘晴表現的多親膩，路恒始終都不會在意，他的眼神永遠都只會在鐘晴一個人身上。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不管怎樣提防，決定權都在鐘晴手裏，但以利亞做不到，他接受不了別人與鐘晴走太近。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上來把我們拉開。”以利亞站起身，并将鐘晴也拉起來。
路恒伸手想要去抱鐘晴，以利亞卻先他一步将鐘晴抱起朝塔下躍下。
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路恒藍色的眼睛在斑斓燈光和黑夜的映照下變得深沉許多。
他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将精神力釋放開後鎖定了一個方向，輕輕躍下。
玉湖星身為代利公館的大本營，是商業最發達的星球，即使是夜晚也依舊的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路恒順着自己精神力鎖定的位置前進，很快便到了一個雜貨店裏，他輕輕叩了叩門，門打開後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你，你是路恒大人吧？”男子很快認出了路恒，他過于驚訝以至于忘記了請他進去。
“你好，我想在你的店鋪中買些東西，現在還營業嗎？”路恒和善地微笑着朝男人問道。
“當然可以，快請進。”男人說着讓出路，将路恒引到自己賣的商品面前，“我這裏賣的都是些舊東西，現在用到的很少，大家買回去也都是收藏用的。”
路恒朝商品看去，的确如男子所說，這些東西早在星際剛剛發展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很少有人用到了。
“那一套工具和那些彩色小瓶子你一直有進貨嗎？”路恒指着畫油畫的一堆東西問道，“我需要的量可能會比較多。”
“你說這個呀，有的，雖然現在科技發達，大部分人畫畫都不需要這些了，但還是有人喜歡在紙上塗塗畫畫，我有幾個大客戶是固定會要這東西的。”
“那之後你的固定客戶可以再加上一個我了。”路恒說着伸手拿出自己的銀行卡，朝男人示意道。
“大人要是需要啊，我可以給你免費送，只要求醫的時候，能有個優先權就好。”
男人聽此連忙說道，伸手就将一整套的顏料，畫筆和配套的紙等東西打包好，遞到了路恒手中。
“生命是平等的，并沒有優先權之說，這些東西我會付錢購買，但為了答謝你的幫助，如果日後你遇到了普通牧師束手無措的疾病，我可以親自治療一次。”
“這，這真是太榮幸了。”男人被路恒的話驚到，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如此的好事。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路恒已經拿着他包裝好的東西離開了，而櫃臺則顯示剛剛到賬了三萬元。
鐘晴在自己房間裏打開了以利亞給她配置的電腦，搜索着星際間油畫作品相關的信息，發現星際現在很少有紙上的油畫作品，
而現在的人對油畫作品的關注度也非常低，只有個別見過以前油畫作品真跡的人還會偶爾在網上交流自己的震撼，也會自己畫一些東西。
躺在床上命令電腦關閉後，鐘晴看着頭頂一層層的淺藍色紗簾發起了呆，回想起伊利亞在塔頂和她說的話，這世界上總有人喜歡那些特殊的人嗎？
不想說話，不想理會任何人，只想安靜地畫畫，這樣的人也會有人喜歡嗎？
她可以順從自己的本心嗎？可是師父說，如果不融入社會，努力體驗人生，她的作品很難提升。
一連串的叩門聲打斷了鐘晴的思緒，她起身看向房門揚聲問道：“是誰？”
“已顯示敲門人容貌。”機械的女聲傳來，顯示屏上映出路恒的樣子，鐘晴皺了皺眉頭，命令房門将門鎖打開。
“他們給你安排好了住處嗎？”
“嗯，代利公館的待客之道還是很有的。”路恒進入後将門虛掩，走到她房間裏的桌子旁将手裏的東西放在了上面。
“這些是？”鐘晴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亮光，她快步走上前将東西從包裝中一件件擺在桌子上，越發感到驚喜。
她搜油畫發展情況的時候也順道搜了這些東西，結果發現因為畫油畫的人過于稀少，要買這些不但渠道難找，價格也很高。
“喜歡嗎？”路恒勾起嘴角，站在她身後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伸手從鐘晴手中拿走那些各不相同的畫筆。
鐘晴順着望去，才發現他正緊挨着自己，自己只要稍微一動就能碰到他，不由地身體微微僵硬。
路恒卻像沒發現一樣，看着手裏的畫筆問道：“它們為什麽要分成這麽多不同的大小？”
鐘晴見到他眼中真切的好奇，放松下來，輕笑着說：“人因不同而獨特，筆刷也一樣，大小各不相同才能組合出更多的可能。”
“那這個木板是做什麽用的？”
“這是調色板，把要用到的放上面方便蘸取，也可以将不同顏色按照自己的需求調和在一起，這樣就能得到新的顏色。”
“我能試試看嗎？”
“好啊，我教你。”
以利亞在門外從縫隙處看着鐘晴從僵硬躲開到自然倚靠在路恒懷裏，心中若被針紮一般刺痛。
屋裏的兩人已經開始調起了顏色，他轉身朝黛麗莎的房間走去，他需要找母親聊聊鐘晴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