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面母親

直面母親

回家的路不遠，心裏卻不是滋味。江楠再也沒心思上班了，在冷風中站久了，鼻涕都快出來了。她把手伸到包裏，想掏出紙巾擰擰。微微紙巾紙老實的呆在袋裏，暗紅色的存折卡隐隐像在嘲笑，21380的餘額，非常刺眼。

江楠回想起，每個月從牙縫裏出來的一塊兩塊，每次去菜市場都忘情的裝得很老道的讨價還價，賣土豆的老王頭到現在還時常打趣，一開始以為是個斯文丫頭，戴個眼鏡，挺像老師，到付錢的時候那還價的功夫，比賣豆腐的董大媽還厲害。

哎，誰還不是為了生活而生活呢？

想當年也風華正茂，剛畢業那會，走哪也算一道亮麗的風景，飄逸的長頭發，加上不到100斤纖細勻稱的身材，剛剛好惹得毛頭小夥子回頭多看幾眼。

顧不得多想，江楠趕緊抽了紙巾擰了擰，焦急的跑到對面站臺等車。大口嘆口氣，給董姐打了個電話請教，電話接通的那刻，江楠的心不在焉還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的請着假。好在董姐心情很好，帶着欣賞的語氣安慰道“沒事，你上周把工作細節處理的很到位，解決了策劃部的一個大麻煩，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不舒服就先休息，我會盯着後面的進程”。

江楠一陣真誠的道謝後，挂斷了電話。

娘家不遠，江楠還沒把最近家長裏短的事情理清楚，已經到了。剛到小區門口，正好和一樓李嬸家的兒子和媳婦打了個照面，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見門背後保安大聲說道：那瘋婆子又來了啊，誰家的親戚？誰？誰？王老師？王老師的親家？江楠和這小兩口聽得個正好，江楠那句去哪還沒說出口，那小兩口趕忙躲開，尴尬的笑笑，小跑着走了。

咬了咬牙，江楠兩部并作一步，着急往三樓走去。

胡亂的翻着鑰匙，門卻一下子打開了。

“媽”

江楠擡起頭，王老師面部崩的很緊，兩個黑眼圈和大眼袋挂在臉上，充分說明了沒好好休息。

“媽”，江楠把媽媽扶進屋。王老師坐在沙發墊上，後背微微靠着靠背，胸口起伏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江楠猶豫着怎麽開口更合适，媽媽已經擡起眼睛，眼神帶着憂傷，頭上飄着幾根白發，起皮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