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友情建議
友情建議
方菲下班回到家就洗澡換衣服,而後在家裏逛一圈,确認沒有東西需要整理,也沒有家務需要她親自做,便會關燈關門,去到覃明赫的家。
覃明赫一般都坐在客廳裏等她,方菲總覺得他那神情很像蹲在盤子邊上急切等着主人喂食的狗狗。
方菲走過去,摸摸覃明赫的腦袋,随口誇道:“乖了。”
覃明赫:“……”
方菲越來越不會睡到手機鬧鈴響起的時間,提前十多分鐘就醒,甚至有幾天醒得比覃明赫還早,這是從前很少出現的狀況。方菲都要疑心是不是覃明赫把失眠傳染給她了,覃明赫是重度患者,沒辦法入睡,她剛剛被傳染,只有較輕的症狀,睡眠時間被縮短。
方菲坐在床上發呆,待覃明赫醒來了,神清氣爽地去洗漱了,她才心生煩躁,掀開被子跳下床,拿起手機往外走。
覃明赫正在廚房煮面,見方菲走出來便問她:“你要吃面嗎?我多煮一包。”
方菲皺着眉,一臉不耐,語氣也沒多好:“不用了,吃不下,我回去喝杯咖啡就好。”
方菲說話時腳步不停,話音一落,開門關門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動靜挺大的,反過來顯得沒有了她的屋子十分孤寂。
咕嚕咕嚕冒泡的沸水和翻滾的水蒸氣之上,是一塊懸空的面餅。
覃明赫嘆了嘆,收回手,将方菲不肯要的面餅放回袋子裏。
失眠不知道會不會傳染,但壞心情是肯定會傳染的,覃明赫心情低落,神情落寞,任由一小鍋面煮成糊糊。
他剛才還想問方菲以後要不要在他這邊吃早餐,反正他都要準備的,多備她的一份不礙事。
完全沒有機會問出口,以後大概也問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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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方菲到他家裏休息,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他看出來了,卻不敢問,不敢說。他怕方菲想收回承諾,不再陪着他。珍貴的東西為自己所擁有,必定會患得患失,覃明赫很害怕,任何動作都小心翼翼。
覃明赫對着一鍋沸騰且粘稠的面湯問:“你怎麽了……”
方菲喝了杯咖啡提提神,回到工作室,整個人定在了大門口前。
今天的大門口經過精心布置,圍了一圈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邊上有一個紅玫瑰為主體的花籃,牆上貼着四個圓滾滾的大字,“喜結良緣”。
秦禾悠那位浮誇的男朋友裴希又來了,笑眯眯地雙手給方菲遞上請柬。
方菲眼皮一跳,心一慌,以為是他倆結婚的請柬,忙接過來打開看了眼,才發現正在慶祝的是他們戀愛三個月的紀念日。
方菲無奈地閉了閉眼,有将請柬甩到裴希臉上的沖動。
裴希還在積極邀約她:“今晚六點半,我來接你們,希望你們一起見證我和悠悠的幸福瞬間。”
方菲:“……好,同福,同福。”
辦公室裏也經過了布置,每張辦公桌周圍都有粉紅色氣球,屋頂上還有愛心形狀的氫氣球,茶水間擺着粉紅色的飲料和甜品,秦禾悠辦公室的門上挂着一個半扇門大小的、由紅玫瑰組成的紅心。
方菲:“……”
方菲賴得招呼自來熟的裴希,敲門走進秦禾悠房間,秦禾悠正在和客戶講電話,并準備外出見客戶,方菲抱臂站着等了秦禾悠兩分鐘。
秦禾悠将手機塞進包包裏,豎起一根食指阻止了方菲的問責,說:“我知道你要罵我,但你先別罵,我和裴希這麽做也是為了工作室着想,你最近和我還有費娜開小會的時候不是說過要對員工好一點嗎?現在我積極響應你的號召了,我要帶整個工作室的員工吃飯團建,好得很。”
秦禾悠和裴希真是天生絕配,方菲腹诽道,同樣都有能耐讓她啞口無言。
秦禾悠摟着方菲的肩往外走,問方菲:“你今晚一定會出席的吧?與衆同樂一下嘛。如果你想帶上你的覃律師過來,我非常歡迎。”
“……不用歡迎了,我一個人去。”
“好好好,你一個人出席。就這麽說定了,我要出去幹活了,放心,我會把裴希也帶走,不煩着你。”
方菲幹笑一聲,虛僞道:“謝謝你哦,你真貼心。”
下午六點半,裴希派了一輛加長商務車過來,将工作室裏沒有車的員工們一并載到聚會現場,方菲開車在後面跟着去。
地點又是裴希開的餐廳,在某大廈頂樓,四面夜景,花園環繞。裴希為了舉辦戀愛三個月的紀念派對,謝絕了今晚所有預約,将整個場地空出來,并在花園裏添了大量玫瑰,各種顏色都有,還特意給秦禾悠搭建了一個臨時舞臺。
這下大家都能領略到秦禾悠的歌聲有多可怕了,秦禾悠已然飽餐一頓,又喝了不少酒,力氣和興致都足,可以一口氣唱倆小時不帶歇的。
唯有裴希一個似聾未聾的滿分男友在舞臺下仰慕地看着秦禾悠,全程合着拍子給秦禾悠鼓掌,一曲唱畢他還要鼓動在場的觀衆們歡呼,給足秦禾悠繼續唱下一首的動力。
觀衆們全頂着一張苦瓜臉,坐豪車、包下死貴死貴的餐廳、吃大餐、喝好酒、享受無敵夜景的快樂已經被秦禾悠的歌聲撕碎。免費的東西是最貴的,不用錢支付,就要用別的東西支付,涉世未深的小設計師總算是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方菲坐在最邊上的位置,自斟自飲,喝了大半瓶紅酒,面前的餐食卻沒怎麽動過。她保持着半失聰的狀态,面無表情看着夜空聽噪音。
費娜心細,察覺到方菲的不對勁,端着酒将方菲拉到一邊,遠離秦禾悠的噪音騷擾,她想和方菲好好說說話。
方菲并不是今晚才表現出壞心情的模樣,她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對勁,重新回到工作室之後就開始不對勁,總是發呆,沒有笑容,反應遲鈍,工作不積極,給員工們漏了好幾個熟客的訂單,一副要幹完手裏的活就跑路的模樣。
費娜問方菲:“怎麽了嗎?最近幾天都無精打采的,臉色也不好,脾氣也一般般,身體不舒服?還是你和那位覃律師鬧矛盾了?”
方菲神情恹恹,被酒意染得微紅的臉頰不添風采,反添愁緒,她只簡單回答:“沒有。”
在方菲離開工作室去別處上班的兩個多月裏,費娜和秦禾悠多管齊下引誘方菲說實話,方菲便向費娜和秦禾悠透露了一半她和覃明赫之間的糾葛,但只說了覃明赫是走得比較近的朋友,沒說兩人是病友,隐瞞了夢游和失眠的部分。
“那你為什麽回來之後一直沒有好臉色?”
方菲輕輕對着夜色嘆氣,沉默半晌才說:“因為想要辦的事沒有辦好。”
“什麽部分不好?你之前說去幫覃律師整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整理得不好嗎?”
“不是這方面的事。我覺得我好像沒有從根源上徹底解決問題。我想幫他減輕工作壓力,試了不少辦法,費了不少心思,然而在似乎真的減輕了的如今,卻突然發現做得不夠,治标不治本,他依舊是壓力過大。或許工作只是他身體不舒服的其中一部分,并非全部,又或許,他生來就是一個會被壓力纏身的敏感的人,世上根本沒有治本的辦法。”
費娜不知道覃明赫有失眠症,怪道:“誰都要壓力啊,消除壓力是這麽要緊的事嗎?他到底哪裏不舒服啊?情緒不好嗎?”
“差不多吧。總之就是因為扛不住壓力而影響了身體,也影響了正常生活。”
“他現在還是不舒服?”
“嗯,稍不注意就會不舒服,算不得康複。”
費娜借着不算明亮的燈光端詳了方菲好一會兒,意識到此時的談話還沒有談到她心裏去,繼而問道:“還有呢?與覃律師無關,與你自己有關的原因是什麽?你還在煩惱着什麽?”
方菲皺眉笑了一下,反問:“很明顯嗎?”
費娜用手比劃着說:“你都把‘我很煩’三個字寫額頭上了。”
方菲嘆道:“我近來睡得不是太安穩,真的,人只要一睡不好,哪哪都不會好。我媽媽以前跟我說過一個人只要吃好睡好就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敗,我現在相當于有一半的我是不夠好的。
“而且我覺得挺迷茫,不知道怎樣的生活才是對的。我去覃明赫的辦公室裏見識過,然後回到我們工作室也見識了,我好像看到了每個人身上的壓力,看到了每個人忙碌背後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壓力在我眼前具象化了,像一個兇獸那樣立在人的肩上頭上,啃咬着人的生命。很明顯,這種東西會将每一個人毀掉。”
費娜認同地輕輕點頭,說:“你太累了,你所能看得見的大家也都太累了。但每個人都不得不投入到這樣的生活裏。
“忙碌、疲倦、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你不覺得很像牢籠嗎?光是想想就很可怕,一個人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間裏,都是被圍困的。忙碌和疲倦無法避免,因為它們很多時候不是自找的,而是被強行加諸到身上,很難反抗,這個世界就是要大家通過如此的忙碌和疲倦才可以得到心中所求。
“自救的可能,只在希望之上,如果能在生活中盡量找到某種希望,大概可以好受一些。”
方菲又是一嘆:“莫說尋找到什麽,光是尋找這個動作,都是極其艱難的。要尋找,首先必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可是周圍的各種意見和觀點,甚至是提倡都過于多了,耳邊充斥着無數聲音,反而讓我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無度的忙碌和疲倦,就是奪取希望的罪魁禍首,它們會最大程度地消耗精神力量。我想,我是不是在過于繁忙的生活中失去了自己,我是不是沒有精神力量擁有我自己了,如果可以,我想先将我自己看清楚,問問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然後我才能下定決心去追尋些可以讓我得到希望的東西。”
費娜想都不想就給出了建議:“這個好辦,去旅行一趟就行。離開此刻的生活環境,脫離忙碌和疲倦,去到遠處,好好呼吸,好好生活,曬曬太陽,看看天空,有時候靈感會在某一個閑暇的瞬間降臨到你心上。”
方菲張嘴想調侃費娜心裏只有旅行這一件事,又猛地把話咽了下去,沒說出口。
其實她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幫助覃明赫對抗失眠症。抱着她入睡算什麽治愈病症,唯有覃明赫可以在不吃藥的情況下獨自進入睡眠,這件事才是了結了。現在此事不上不下卡在她心裏,很難受。
而費娜歪打正着,說出一個非常好的方法——徹底離開自己的現實生活。
說不定讓覃明赫徹底離開工作,他就可以恢複到被壓力壓垮之前的、沒有失眠的狀态。
費娜瞧着方菲沒反應,又強調一遍:“去旅行吧,我是真心提出的建議,不是在開玩笑。你不怎麽出門,可能會一下子不習慣遠行,但那只是過程而已,多給自己一些時間,或許你就愛上旅行這件事了。”
“不過,”方菲遲疑着說,“我去旅行了,你也三不五時去旅行,我們的工作室別幹了是嗎?事情全交給秦禾悠絕對會亂套,她什麽規定都不想遵守,工作室好不容易擁有了順暢的運行,要是不進反退怎麽辦?”
費娜拍拍方菲的肩,頗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工作室倒不了的,菲,我們從公司出來開工作室不就是為了要有某種程度上的自由嗎?如果十天半個月的閑暇時間都無法擁有,那我們這個工作室有什麽存在的價值呢?
“而且你這種什麽都要管的個性真的太不潇灑了,你這樣怎麽可能不累呢?原本可以不要的繁忙全被你攬上身。
“這麽多年交情,你別太小看秦禾悠,她就是長得有點林妹妹那意思,又不是真的美人燈,不會風一吹就倒,也不是打定主意什麽都不管一問三不知的寶姐姐,平日裏亂來也是有分寸的,工作室讓她打理十天半個月根本不是問題。”
不遠處舞臺上的秦禾悠飙了一個九曲十八彎的高音,費娜抖了一下,補充道,“就是對唱歌這一件事完全沒有分寸。”
方菲的憂心緩和許多,半真半假開玩笑:“我們不是為了自由才不給別人打工的,我們是為了掙更多的錢啊。”
費娜轉身依靠着露臺的圍欄,望着終于肯從舞臺走下的秦禾悠,以及準備進入跳舞環節的衆人,說:“我不否認像我們這些毫無背景和資本的平頭百姓,在人生的某個階段要拼了命掙錢,要為自己找尋在世上的立足之地,但是在稍有成績之後,我們的人生就不應該只為了掙錢而存在。
“如果你終生都只能背負着一個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那錢對你的作用是什麽?你現在沒有背房貸車貸,又不用守着老人家,也不用帶小孩,手裏還有一點錢,為什麽不選擇讓自己自由地擁有些許快樂呢?
“你并沒有被任何一條繩索捆綁着。你也知道你其實不是野心大的人,不會将事業視作最大追求,不會像大多數成功人士那樣停不下來。和覃律師去旅行吧,散散心,釋放釋放壓力,感受感受自然,這樣活着才不至于淪為一臺無情的掙錢機器。”
方菲聽着費娜的勸言,望着蒼茫夜空,暗道以前的她其實被夢游這一根粗繩綁得死死的。方菲問:“你經常去旅行就是因為這種想法?”
費娜答道:“之前沒想這麽清楚,只是覺得老待在同一個地方會喘不過氣,受不了,必須外出走走。但是最近想清楚了,我們都這麽努力了,所以我們的人生更加不應該被任何東西禁锢住。”
方菲幽幽地嘆道:“覃明赫也很忙。”
“是嗎?”
“嗯,他比我還忙,要看的資料堆成一座山,他就是坐在辦公桌前的愚公。”
費娜扭頭看着方菲,嘴角含笑地問:“幹嘛跟我說這些?心疼他呀?”
“不是,什麽心疼,我和他還沒發展到那種關系。”方菲有一瞬慌亂,平靜下來後賭氣地輕撞了一下費娜的肩,說,“我是覺得有時候看覃明赫這麽活着,就像是用旁觀者的角度看向我自己的生活,挺沒意思的。因此我才會越來越懷疑我們過的這種日子到底是不是正确。”
“讓我們都這麽疲倦的日子不可能正确,雖然大家都在這麽過日子。”費娜頓了兩秒,用親身經歷舉例,“就像婚姻一樣。”
方菲笑笑,順着說:“嗯,這麽多人結婚,可不代表這件事是絕對正确的。”
費娜說:“我們改變不了世界的規則,不知道如何糾正某些巨大的錯誤,可是我們必須明智自省,讓我們的人生行進在一條值得的道路上,不要虛度了一生。忙忙碌碌地走到人生盡頭,回過頭來才發現這輩子毫無樂趣,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了。”
方菲徹底被費娜說服了,應道:“好吧,我會去跟覃明赫說,讓他和我出去走走。”
仿佛是方案被通過,費娜挺高興,熱情地建議:“要不我幫你們規劃路線吧?我保證做得比你花錢請的導游更好。”
方菲不推脫:“拜托你了。”
費娜問:“想去哪裏?”
方菲只稍微一想即将踏入的旅途就不禁要動心,她沒有去過多遠的地方,她對大多數去處都感到好奇。如果有覃明赫在她身邊的話,她可以不擔心自己的夢游症,那她就是一個相對自由的、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人了。
方菲滿懷憧憬,同費娜說:“我還沒有出過國,想出國,不知道簽證好不好辦。如果可以的話,去歐洲吧,最好是西歐,我要去參觀各種教堂,看看實物和網上的照片有沒有巨大差異,我都對着它們的照片多少年了。”
費娜失笑道:“去玩還想着工作啊?”
方菲擺擺手說:“設計之魂已經深入骨髓了,沒辦法。”
費娜:“……”
當晚方菲就去游說覃明赫和她踏上清除壓力之旅。
“去多久?”覃明赫問。
“十天半個月。”方菲答。
覃明赫當即表示不可能:“我不可能離開十天半個月,手裏的案子怎麽辦?辦公室的工作怎麽辦?辦公室裏一堆人,誰看着他們呀?”
方菲勸道:“那就協調嘛,總能協調出十天半個月的,你手裏的案子是多,可又不是排着隊要開庭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裏的案子絕大多數都是在等開庭,不需要你天天跟着。辦公室那些人的工作也都早安排好大部分了,他們看着辦就行,哪用得着你盯着?”
覃明赫為難道:“不好的,才搬到現在這間辦公室沒多久,有些人可能還不太習慣,如果我再走掉,他們的心散了怎麽辦?”
“他們是一群成年的、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的人了,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你有什麽不放心的?他們難道還不知道要按時上下班嗎?”
見覃明赫還是不樂意,方菲說:“就十天,包括坐飛機來回的時間,我們能夠用來玩的也就七八天,一周,這時間一點都不長啊。要是你實在不放心,就從律所借一個行政人員過來辦公室守着,有人看着你那堆小朋友幹活了,這總行了吧?”
覃明赫皺眉道:“那借人的時候我怎麽說?說我要出去玩幾天,讓他過來幫我當幾天老板?這樣做不好,即便是要找人看着辦公室的情況,也是在辦公室裏找,但他們都還年輕,我不放心。”
方菲雖然很不希望用這個方法,但現在是不得不用了,她威脅覃明赫:“你不陪我去的話我就不來你家睡覺了。”
覃明赫:“……”
“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現在就回家了。”方菲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覃明赫唯有妥協:“……去。”
方菲坐回沙發上,抿嘴壓制着自己臉上得逞的笑,比較認真地同覃明赫說:“我們再試一下好嗎?徹底遠離工作,遠離所謂的正經事,看看這樣能不能将你身上的工作壓力丢掉,讓你恢複過去能夠睡覺的狀态,或者,重新養成自主入睡的習慣。”
知曉自己的壓力并非來自工作的覃明赫低聲說:“我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
方菲仍堅持自己的觀點:“你不要太悲觀,我覺得這個方法肯定是有用的。陷入過度的看不見盡頭的忙碌裏,要麽像你這樣失去掌控自己精神世界的自由,要麽像我這樣,對一切都産生迷茫之感。所以我們都要暫時脫離身處的環境,你和我,都需要。”
覃明赫興致不高地應道:“好吧,我試試。”
方菲瞧覃明赫那不積極響應她的模樣,繼續勸道:“現實世界的事必須要考慮,但不能只考慮這些。我們也算是在事業中獲得了那麽一丁點小成就,掙到那麽一丁點小錢,也是時候要稍微放松一下了,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會被現實燒死。”
“嗯?”
“你沒有聽過那句呼喚嗎?‘不要燒死我,現實媽媽。’我覺得這句話很震撼。其實我們都是劫後餘生的人。還能像現在這樣讨論放松的事,說明我們的心還沒有徹底化成灰燼。”
覃明赫輕輕笑了一下,說:“現在聽過了。謝謝你這麽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