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封情書

第十七封情書

事實證明,唐棠膽大包天。

宋遠輯說的沒錯,男生宿舍果然管得沒那麽嚴,等守門的阿姨去上廁所的時候,宋遠輯把校服外套往唐棠頭上一套,攬着唐棠佯裝好兄弟,故作說笑地邁進了宿舍。

與唐棠寝室不同,宋遠輯的寝室在最高層6樓。當他們走到5樓上6樓的樓梯拐角時,宋遠輯像是想起什麽事,突然頓住了腳步:“等一下。”

唐棠頭上還套着校服外套,怕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于是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

宋遠輯神情微妙:“你在這裏等着,我先上去跟室友打個招呼。”

唐棠道:“沒事,我去吧,是我有求于人。”

“不許去!”宋遠輯的語氣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阻止了她,“我先上去,你現在這裏等着,有人跟你搭話你也不要理。”

唐棠只有答應道:“噢……”

只見宋遠輯快步邁上樓梯,消失在了轉角。

接着唐棠隐約聽到了開門聲和關門聲,以及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十分鐘後,宋遠輯下來了:“好了,過來吧。”

原來宋遠輯的寝室就是最靠近樓梯口的那一間,站在門前,宋遠輯先重重地清咳了兩聲,然後再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就見宋遠輯的室友正在掃地,所有人都還穿着校服衣褲,整整齊齊。

唐棠把門關上後,朝他們鞠了一躬:“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打擾了,借你們寝室睡一晚。”

都是班上的同學,彼此都認識,又因為宋遠輯的關系,所以還算熟絡。正在掃地的男生叫陳正陽,戴着一個黑框眼鏡,笑眯眯道:“哪裏哪裏,宋哥跟我們說了,只要不被阿姨發現就行,還怕你嫌棄我們男生宿舍呢。”

其他幾個也分別跟唐棠打招呼,态度都很熱情,表示歡迎。

唐棠不敢打量得太明顯,只就目之所及的區域誇贊道:“都說男生宿舍髒亂差,但我看你們寝室還好啊?挺整潔的。”

郭子驕接茬道:“是吧,我也覺得我們寝室都能去評文明宿舍了。”

他這剛說完,陳正陽掃地不知道碰到哪兒了,兩床之間的縫隙突然掉下來一個大環保袋,由于沒有系緊,裏面塞滿的舊衣襪都散出來了一些。

另一個室友沈志業趕忙把東西重新塞回去,然後環保袋藏好,幹笑道:“還沒來得及洗,最近不都忙着月考嘛,換平常早就洗了。”

誰知他一腳又不小心踹翻了放在桌下隐蔽位置的垃圾桶,一時間垃圾桶內的易拉罐都丁零當啷地滾了出來,可樂、雪碧、芬達……各種空飲料包裝應有盡有。

坐在旁邊李銘立馬蹲下來撿垃圾,尴尬道:“啊,好幾天沒扔垃圾了,上次扔垃圾輪到誰來着?”

所有人:“……”鬼知道,他們根本沒有輪流扔垃圾的制度。

唐棠對他們的心理活動一概不知,也沒覺得有什麽,轉而問道:“你們都還沒洗漱嗎?怎麽還穿着校服?”

“洗完了啊,但……”王聰看了宋遠輯一眼,“不穿校服不好吧?”

唐棠奇怪道:“有什麽不好的?校服當然只是上學時穿啊。”

王聰松了口氣:“那我……”

誰料宋遠輯喝道:“別脫!”

這把王聰和唐棠都吓了一跳。

唐棠道:“你幹什麽啊?”

宋遠輯把她拉到一邊,恨恨道:“他們沒有睡衣,不穿校服的話你想看他們光膀子?”

“……”唐棠呆了以下,“你的室友們都這麽開放,裸睡?”

宋遠輯:“……”

陳正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笑呵呵道:“唐棠一看就沒經驗,我們也不至于裸睡,但男生嘛,在寝室都不怎麽好好穿衣服褲子,宋哥怕吓到你,剛才特意過來讓我們把衣服都穿好。”

唐棠聽了解釋後,也不好意思了,臉紅道:“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為了回報他們,唐棠接手了陳正陽的任務,把寝室都打掃了一遍,還把剛才買來本來想分給室友的高樂高卷分給了他們。

今晚她只有暫且不洗澡了,用剛才在小賣部買的牙刷牙膏刷了牙。

很快就十二點了,宿舍燈已經熄了,但寝室裏的人都還沒睡。

宋遠輯的床在上鋪,唐棠剛爬上去,就聽宋遠輯在下面道:“今晚我和李銘在下鋪擠一擠,你可別流口水在我枕頭上啊。”

唐棠從上鋪探出頭望下去:“你們兩個男生擠一張床睡得下嗎?”

宋遠輯道:“睡不下也得睡啊。”

唐棠拍了拍床板:“別客氣,我不會擠到你的。”

“……”宋遠輯皮笑肉不笑道,“我怕太重,床榻了,壓死李銘。”

已經躺在裏側的李銘發出一聲悶笑。

沈志業在隔壁上鋪,此時已經在床上躺平了,心平氣和道:“唐棠,你別再刺激宋哥了,不然他要睡不着了。”

王聰啧道:“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陳正陽幹脆唱起來:“我不該在車裏,我該在車底。”

宋遠輯兇巴巴地警告了一句:“閉嘴,睡覺。”

頓時沒人說話了。

唐棠蓋着宋遠輯的被子,心想:怎麽宋遠輯在寝室那麽有威信,而她反而被室友們聯合趕出來了?

是她的問題還是室友的問題?

宋遠輯的被子和枕頭都散發出她熟悉的味道,印象裏宋媽媽對這個牌子這個味道的洗衣粉情有獨鐘,還幾次推薦給她姥姥。

在熟悉氣味的萦繞下,唐棠意外地很快入睡了,而且睡得很熟。

第二天,唐棠特意起得很早,趁男生們還沒起床的時候就洗漱好了。

因此,宋遠輯一睜眼,就看到唐棠正背對着他,坐在長條桌前,用手當梳子梳理頭發。

晨曦從陽臺透進來,為少女的頭發鍍上一層溫暖的淺金,女孩的背影清瘦,撩起短發時偶爾露出白皙的脖頸和小巧精致的耳朵。

聽到身後有動靜,唐棠回頭,用氣音小聲道:“你醒了?要不趁還沒多少人起床,你再把我偷偷掩護出去?”

宋遠輯:“……”

唐棠起身,蹲到了他床頭:“怎麽了?睡傻了?”

宋遠輯居然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她,還是不吭聲。

唐棠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怎麽不說話啊你。”

誰知她這一拍,宋遠輯跟觸電一樣,炸毛道:“別碰我!”

唐棠愣了下,她做什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宋遠輯的聲音有點啞,比平時要低沉。

“你不會是感冒了吧?”唐棠反應過來,指了指上鋪,小聲道,“你的床我騰出來了,不舒服的話別擠着李銘睡了,上床睡吧?”

宋遠輯仍是背對着他,嚴嚴實實地蓋着被子,把李銘的被子都快搶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棠的錯覺,總感覺他耳朵很紅,聲音悶悶的:“你先出去。”

唐棠無奈道:“我怎麽出去,走廊萬一有人路過呢?”

宋遠輯沒好氣道:“那你待陽臺上去。”

唐棠:“啊?”

宋遠輯催促道:“快去!”

“哦哦哦。”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要她去陽臺,但唐棠聽宋遠輯的語氣都急了,趕忙跑到了陽臺,為了不被宿舍外的人看到,她只有蹲下來。

唐棠心想:這就是寄人籬下,有求于人吧。

她剛一蹲下,就聽到了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起床聲,以及一聲關廁所門的聲音。

唐棠又心想:尿急就直說嘛,她又不會占着廁所。

之後,其他室友的鬧鐘也陸陸續續響了,紛紛起床。

因為唐棠沒能在大家都還沒醒來的時候成功溜走,所以只有在住校生跑早操的時候,趁人多擁擠的時候出去了。

于是,出門的時候她頂着校服外套,前後左右被六個男生緊緊包圍着,就像夾心餅幹一樣下了宿舍樓。

樓道人多,他們這個陣型要保持不變,走起路實在不方便,唐棠下樓梯時就差點被絆倒。

“小心。”随着一聲低低的叮囑,宋遠輯握住了她的手。

唐棠也怕摔倒,到時事情敗露還要連累陳正陽他們,于是也緊緊地回握宋遠輯。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

等到一行人順利出了宿舍,陣型散開,唐棠松開宋遠輯的手,對他們所有人感激道:“真是太謝謝你們了!中午我請你們喝奶茶!”

陳正陽不客氣道:“好說好說,我要一杯黑鑽。”

“我也要!”

“那我要一杯絲襪。”

“我就要一杯珍珠奶茶不加珍珠。”

“燒仙草可以吧?”

宋遠輯唇角一勾:“一杯奶茶就把你們收買了?”

王聰擠眉弄眼道:“沒被收買啊,要是收買了的話,那咱們就得叫唐棠……哎喲!”

宋遠輯踩了一下他的腳,微笑道:“哎呀,不小心踩到了。”

王聰:“……”

“唐棠!”

聽到這個聲音,唐棠臉上的笑容一僵。

回過頭,果然是王小麗她們。

王小麗一看她像衆星捧月一般被男生們包圍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臉上卻是一臉擔憂,她上前道:“你一晚上沒回來,去哪兒了?可擔心死我們了。”

唐棠昨晚就驚于她态度較于平時的轉變,現在又再次驚了一下。

怎麽回事?她這語氣好像昨天那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的其他室友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本來就以為你出去一會兒,結果早上也沒見你人。”

“你沒事吧?昨晚在哪兒睡的啊?”

“我們都擔心得睡不好覺,以為要報警找你了呢。”

“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唐棠:“……”

這時,宋遠輯微笑着開口了:“唐棠,昨晚你有接到電話或短信嗎?”

唐棠道:“沒有……”

“噢,沒有啊。”宋遠輯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着王小麗她們,“既然這麽擔心,那為什麽連一通電話和一條消息都沒有呢?”

那幾個女生的神色頓時尴尬起來。

陳正陽也在旁邊道:“就是啊,都擔心得睡不着覺了,怎麽不找宿管阿姨幫忙找人呢?這光擔心,人也不會回來啊。”

雖然他們都慶幸這些女生沒通報宿管,不然查到唐棠去了男生寝室,可就麻煩了。

但李銘還是接力道:“不過要是找了宿管阿姨,阿姨肯定會先問為什麽唐棠沒回寝室吧?”

沈志業繼續接力:“而且也會先調樓道監控看看吧。”

聞言,女生們的臉色更難看了。

王小麗憋了半天,伸手握住唐棠的手,還是一臉擔憂道:“唐棠,昨晚你到底去哪兒了呀?”

唐棠注視着她,笑了下,語氣卻是冰冷的:“你是關心我,還是滿足好奇心?”

王小麗怔了怔:“啊?”

唐棠把手從她手中抽走,淡淡道:“早操要開始了,遲到會被罰的。”

幾個女生都愣了。

從認識以來,唐棠對她們一直和顏悅色,從不說重話,也很會察言觀色給人臺階下,從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她們說話。

轉身跟着人流走近操場後,王聰悄悄比了個贊:“帥啊,唐姐。”

唐棠笑了:“誰是你堂姐?少占我便宜。”

宋遠輯道:“你就是對你室友太好了,她們無法無天,以為能騎到你頭上。”

唐棠哼道:“本來想着高中新開始,做一個溫柔的人,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宋遠輯“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挑眉道:“溫柔?有嗎?”

“我從不對我的敵人溫柔。”唐棠看了他一眼,宣戰道,“這次月考是失誤,下次你這個第一可就守不住了。”

陳正陽道:“兩位學霸請注意啊,你們的對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我們的心。”

唐棠道:“沒事,沒什麽是一杯奶茶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能的話,就請兩杯。”

那個周末之後,唐棠就不住校了,開始了早晚坐40多分鐘公交車上學的生活。

後來也忘記是為什麽了,宋遠輯也沒住校了,和她一起趕公交,直到高三的時候,考慮要上第四節晚自習,放學時已經沒有公交車了,唐棠和宋遠輯還有幾個住在那一片區的一中學生包了一輛面包車,接送上下學。

分科後,唐棠徹底沒和高中室友有聯系了,也不知道她們最後高考都去了哪兒。

但時隔多年,她的信,卻再次把她和王小麗聯系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