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意外

第25章 意外

25

“謝三,你來的正好。”楊四剛磕滅一根煙,正好看見謝臻到了。

謝臻身體不适,沒有抽出精力去應他的聲,便單純用眼神示意讓他直說。楊四看不爽他這傲慢的姿态,面色不善,但還是直接開了口:“有個Omega溜了。”

“怎麽溜的。”

楊四莫名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開口:“阿東失職,起了色心,沒看住,跑了。”

阿東是在謝臻手下做事的,眼下出了事,賴在他頭上也無可厚非。謝臻頭有些痛,只能擡擡手指淡淡問道:“阿東人呢?”

“關着。”楊四翹起腿,從自己的小腿旁抽出一把軍式短刀,刀面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着冷光,他拿在手中把玩片刻,繼續道:“不管怎麽說,阿東也是你的人,我去做總歸是不合适,交給你了。”

楊四将短刀撂下,意思再明顯不過。

謝臻蹙眉,又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撿起短刀。

“麻煩……”

他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後便回來了,原本閃着銀色冷光的刀刃此時布滿了鮮血,看上去有些許紮眼。謝臻毫不客氣地将沾着血污的刀還給楊四,楊四倒也不介意,随意在褲子上擦了擦,便插回原處。

楊四冷嘲熱諷:“謝三,你這手上可是沾了不少血,洗洗幹淨再回去,別讓你那警察相好給發現了。”

謝臻懶得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腺體處的刺痛和發熱感越發明顯,他越發覺得有些異樣,他對着楊四回了句:“阿東先留着,別讓他斷了氣。”

他撂下這樣一句話後,便消失了。楊四對着他的背影惡狠狠啐了一口,對于謝臻剛剛那語氣,別提有多不痛快了!

楊四起身去查看阿東的狀況,發現阿東十根指頭的指甲都被挑了個幹淨,身上其他的傷口比起楊四罰人的時候也只重不輕,楊四稍微打消了點疑慮,吩咐手下緊緊看着阿東,別讓他過了氣。

Advertisement

回去的路上,謝臻頭越發的暈,腺體的不适感也遠遠超出了之前,甚至時間持續得有些過分長了。他覺着詭異,只能臨時讓司機掉頭去醫院。

腺體的異常讓他心跳如雷,他生怕出現什麽問題。

信息素科室很少有Beta造訪,但也并不是沒有。謝臻在一堆科室裏選擇挂號的時候,糾結了半天,也只能找到這個相對符合的科室。

醫生倒是看起來見怪不怪,謝臻簡單闡明了下自己的問題,醫生推了把眼鏡,淡定自若道:“先做個抽驗吧。”

醫生在電腦上啪啪輸入,從打印機裏抽出單子讓謝臻交錢去做抽驗,半個小時後拿着化驗單來找他。

謝臻攥着單子就去了,針管插進有些瘡痍的腺體時,他還下意識疼得抖了一下,緊緊咬着後槽牙心想這塊地方還真是多災多難,強忍着讓醫護人員抽完那一小管。

腺體抽驗和驗血也差不多,只不過腺體抽驗針對的是他們第二性別所可能發生的任何病況。謝臻臉色有些難看,他口袋裏揣着兩個手機,那個被靳時雨追蹤的手機的GPS定位已經被謝臻暫時性地關了,雖然他覺得靳時雨最近也沒有空閑關注他去哪兒。

自從有了新的聯系方式,謝臻看那臺手機的頻率便越發低了。雖然靳時雨也不常給他發信息,今天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在哪。”

謝臻掃視了下白得有些晃眼的醫院,緩緩打出幾個字:“朋友聚會。”

他還沒來得及關上手機,靳時雨便打了電話過來,語氣有些冷冰冰的質問他:“你把GPS關了?”

“不然總不能事事都讓你知道吧。”謝臻懶洋洋答道。

靳時雨:“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謝臻沉默了下,聲音沉了些許:“多了去了。”

電話那端的靳時雨聽上去有些陰晴不定,謝臻一時間也拿不住靳時雨又要罵他些什麽,誰知道靳時雨冷不丁地把電話給挂斷了。

謝臻:“……”

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靳時雨,但是謝臻能斷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估計沒有好日子可以過了,這一周的清閑時間差不多也到了頭。

謝臻這剛挨了一針的腺體又要被靳時雨咬一口,煩人。

他靜靜坐着,等待着時間流逝,差不多過去半個小時左右,謝臻去自助機器取自己的單子,上面各種專有的英文名詞,加上許多他聽過但是沒多大印象的東西彙聚在一塊兒,他也放棄了自己辨認的想法。

拽着單子又上樓去了信息素科室。

謝臻遞出單子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眉毛因此而微微蹙着,略顯不安地坐在醫生對面。

醫生快速掃了兩眼,又擡頭看了看謝臻。那一眼,謝臻就已經在腦子裏設想過了最壞的結果,誰知道醫生緊接着悠悠道:“哦,沒啥大事。”

謝臻懸在心口的石頭落了地。

可下一秒,醫生說的話卻像是一把屠宰的刀飛速向謝臻旋來,幾乎是直奔脖頸而來。

“就是懷孕了。”

謝臻全身狠狠一僵,看向醫生的眼神都充斥着難以置信。那一秒,聲音傳到他耳朵裏的那一秒,謝臻覺得腦子裏一切有邏輯的東西都變成一團漿糊,他沒辦法思考,甚至沒辦法呼吸。鼻腔湧入不了新鮮的空氣,反而像是有大股大股的海水往他鼻腔裏流動,徹底封死他呼吸的路。

謝臻張口,想要說話卻是無聲的。他依稀能看見醫生的嘴巴在動,可謝臻什麽也聽不見,耳邊是嗡嗡的鳴聲,他發痛的腺體甚至都有些要脫離自己的知覺了。謝臻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兩把,迫使自己清醒一點。

醫生看出他的異樣,委婉道:“Beta懷孕是小概率事件,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遇不上一次,如果您未來沒有打算和女性Beta或者是Omega結婚的打算,這可能是您這輩子唯一能接觸到屬于自己孩子的機會。但是這同時也要考慮到您的伴侶,也就是那位Alpha的意願,畢竟Beta和Omega不同,無法對信息素有所感知,懷孕期間每個周期都需要人工注射Alpha信息素的。”

謝臻蒼白着臉沒說話,騰然站起身,他沖着醫生點了點頭,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診斷單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科室。

醫生坐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謝臻究竟有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正巧要到下班的點,遇上要好的同事,扯飯後閑篇般地提起剛剛這個Beta得知自己懷孕後的奇怪反應。

Beta不關乎優劣,也就意味着在第二性別上,永遠平庸。優秀的Beta能夠占據的社會資源也只不過是在優質的Alpha、Omega,和正常的Alpha、Omega瓜分後的一小部分。而無論是多優秀的Beta,未來的伴侶也基本注定會是個Beta,也就意味着未來代代都會是平庸的第二性別。

但男性Beta懷孕就另當別論,這恰恰證明他的伴侶是一位相當強大且優質的Alpha,未來生出的孩子,成為Alpha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道理來說,應該高興才對。

謝臻打車回去的路上,心亂如麻。他靠在車窗邊上,看着燈紅酒綠的夜景,頭越發疼痛。他下意識去撫摸自己胸口前的彈珠,明明是冰涼的觸感,卻莫名奇妙燙得謝臻手指發麻。

他渾身上下的血幾乎都冷透了。

懷孕……懷上靳時雨的孩子。這他媽的簡直就像老天爺給他開的一個玩笑,這種小概率事件為什麽偏偏會降臨在他和靳時雨之間,為什麽要讓他們這麽糟糕的兩個人之間産生血脈的聯系?

謝臻強大的精神體系險些在這一瞬間徹底崩盤。他手指摸到彈珠上那個謝,眼前又再度浮現吳婉被氣到住進醫院前聲嘶力竭地吶喊,那撕裂的聲音和難以置信地譴責還歷歷在耳。

“你不是說他是弟弟嗎?!”

“你們在幹什麽!!!”

“謝時雨,你狼心狗肺!”

謝臻惡狠狠地閉了閉眼,眼球被風吹得幹的厲害,他顫抖着呼吸,試圖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頻率。謝臻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司機穩穩剎車,他的身子随着慣性向前傾了片刻。

單子被謝臻折得方方正正塞在口袋裏,他握拳的手依舊在抖動,他平穩着動作開門下車,步子停歇在小區門口久久不動。水泥灌鉛的雙腿走不動道,更難為他的是,他該怎麽面對靳時雨?

靳時雨今天會想要做愛嗎?他又該怎麽解釋,還是将一切都和盤托出實話實說。

謝臻從未覺得選擇有那麽難做過。

每一個選擇,似乎都象征着地獄,因為無論如何靳時雨都會知道他懷孕的這件事。除非謝臻現在就回到醫院要求流掉它,但這意味着謝臻起碼要在醫院待上一整天,也意味着靳時雨會親自找過來,并且目睹這些。

最後謝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樓,有些渾渾噩噩的。謝臻臉色實在難看,以至于打開門後對上靳時雨那難看的臉色時,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靳時雨緩緩走到他面前,仗着高他的那幾公分,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眼底透出森森寒意,他抱着臂,打量着謝臻難看的臉色。

“我不能知道什麽?不能知道你今天又去見了誰做了什麽,可能發生了什麽?”

靳時雨伸出手掰着面色灰敗的謝臻的臉,讓他的眼神直視自己:“心虛了?”

謝臻神色木然,依舊沒有想好該怎麽和靳時雨坦白,他下巴被掐的生痛,可卻懶得再對這做出什麽反應。他目光渙散,盯着靳時雨的時候,總讓靳時雨回憶起見完高浩東的那天,謝臻躺在他身下心如死灰的表情。

靳時雨光是想到,整個肺都疼得厲害。

在看見謝臻定位消失的時候,靳時雨胡思亂想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說過話,理由也很簡單,只要靳時雨不主動找謝臻說話,謝臻也不會主動向他挑起話頭。而向來作為話題主導者的靳時雨,在那天謝臻說出“不喜歡”三個字後,就莫名将自己置身于冷戰的氛圍之中,于是他們便沒有一句話可講了。

然而,看見謝臻定位消失的時候,靳時雨連最壞的結果都要想完一遍。他一邊說服自己,謝臻這只狐貍只是在故意躲着他罷了,而這種可能性确實占據了接近百分之九十九。

但只要謝臻出危險的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依舊存在,靳時雨就沒法兒徹底忽視,可他又顧及那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中的冷戰因素,如此下來終于給謝臻發了第一條破冰信息,卻被謝臻這樣冷淡回複。

他氣的要瘋了。

靳時雨拽着謝臻的手臂,發力将他帶到沙發上,他臉上的郁色不減,烏壓壓的,就像是一灘黑水,他貼近謝臻,鼻尖抵在謝臻的臉上,手掌掐着謝臻胳膊的力氣越來越大。呼吸熾熱,打在謝臻的臉上,謝臻的身體下意識一僵。

靳時雨聲音聽不出喜怒:“謝臻,從你腳傷到現在,我們才多久沒有做?”

謝臻聽明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渙散的視線也慢慢聚焦,他沉默地盯着靳時雨。靳時雨不知道為什麽眼睛紅了,像是要哭的樣子,謝臻有些晃神,微微皺了下眉毛。

謝臻預料到靳時雨要吻他,在吻即将落下的時候,他不偏不倚地偏開了頭,任由吻落在脖頸上。

作者有話說:

哎喲我天終于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