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潮澤村（6）
潮澤村（6）
一覺睡到天亮，言穎收拾好帳篷，便與丸子頭女人一同回潮澤村。
回去的路上，天空陰雲密布，烈日被厚重的烏雲遮擋，看起來像要下雨。
萬一今晚下雨的話，她就沒得在外露宿了，只能睡在平房。
想起第一晚經歷的驚險暗殺，言穎惆悵嘆氣。她在心裏默默祈禱事情順遂，這種糟糕的天氣很快就會過去。
踏在潮澤村村內的水泥路上，言穎環顧四周，驚訝地發現無人在村中走動，平時裹挾殺意緊盯她的那些視線，今天完全沒有撞見。就連田地裏，也未看到有村民勞作。
倒是稀奇，是因為要下雨才居家休息嗎？可這也還沒到下雨的時候。
帶着一絲不解，言穎兩人抵達借住的平房，推門後，她們看到坐在圓桌前的短發女子兩人。
“言穎姐，沈夏姐，你們回來啦。”
短發女子聽見開門聲，當即扭頭望向門外。看到言穎兩人後她瞬間露出笑臉，和兩人打招呼。
“奇怪，張先生怎麽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衛衣男青年發覺少了個人，疑惑詢問言穎。
言穎提着行李包回卧室，放好後才回到客廳，向兩人彙報兩發色男人命喪沼澤的噩耗。
“什麽……張先生他……”
短發女子驚恐瞪圓雙目，雙手不禁捏成拳頭。
“那個沼澤住着一群怪物，就是張先生在祠堂看到的那只雞蛋頭臉型，魚尾的畸形種。還有，這個是我從張先生身上取出來的東西，可能是魚卵。沈小姐說，之前你們吃過這種。”
言穎将裝有魚卵的空礦泉水瓶擱置餐桌中間，讓短發女子兩人看。她們往前伸脖子，打量魚卵半晌，随後齊齊臉色煞白。
“真的，就是我們吃過的那種魚卵！那該死的村民，還說這種魚卵很有營養，也很美味，讓我們吃了三頓！雖然确實有點好吃……”
衛衣男青年在記憶倉庫翻找，确實和先前村民端來的飯菜一致，頓時面色陰沉怒錘桌面。短發女子難受捂住喉嚨，聯想到兩發色兩人的死狀，胃部開始不适。
“對不起，我去趟衛生間。”
瞧見短發女子急匆匆跑開的背影，言穎捂嘴打了個呵欠。昨晚她只休息了三個小時，睡眠嚴重不足。
“言穎，你先去補覺吧。剩下的事，我會告訴她們。”
丸子頭女人瞄向言穎，見她一臉困倦，好心提議。言穎淺笑道謝，起身回房睡覺。
啪嗒，水珠拍打玻璃窗戶的輕響格外吵雜。言穎被雨聲驚醒，側頭望向窗外，瞧見勢頭迅猛的大雨，坐起身來，整理睡亂的長發，用發圈綁成高馬尾。
“這雨下得好兇。”
腹部發出一陣咕嚕叫，言穎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她掏出行李包內的存糧，先填飽肚子，然後才出房門。
“言穎姐，你晚上要在外面睡嗎？外面還下着雨，估計今晚不會停。”
短發女子看向推門出來的言穎，擔憂問道。
“再看看情況吧，不行的話，我今晚會在這裏睡。”
言穎走到餐桌前坐下，視線掃向桌上的礦泉水瓶，察覺到大半魚卵由最初的健康粉色變成萦繞死氣的蒼白。
丸子頭女人注意到言穎的眼神，解釋說魚卵中午那陣就已經變成這幅狀态，大概是離水太久壞死。
“和我猜測的差不多，看來它們确實脫水會死，這點和正常的魚一樣。”
言穎本來就沒打算孵化魚卵，她只是單純的想實驗魚卵離水能不能存活。而且萬一孵化出來的是怪物，後果不是她們能承擔的。
“不過這裏面有一兩只好像有即将孵化的趨勢，我拿去廚房解剖看看。”
言穎捧起空礦泉水瓶，朝廚房方向走去。她用比較髒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切開魚卵，一堆惡心的粘液滲出。
清洗掉污濁，言穎掰開後，果真瞧見裏面的小魚，模樣和之前她在沼澤裏瞥見的熒光綠魚，以及洞穴壁畫裏的畫面吻合。
沒來得及孵化成功的還未完全成形，但外表近乎相似。
假設魚卵能在人體內孵化，那倒時會是怎麽一副景象？魚會啃食器官，人體成為溫床，培養它們？
想到這種畫面，言穎頓時一陣心悸。
她繼續切開剩下的所有魚卵，目前只有一兩只孵化成半成品。她用手機拍下魚卵和死去的幼魚，然後把魚屍體丢進礦泉水瓶，帶出廚房。
“我要告訴各位一個不幸的消息，這魚卵孵化出來的魚，和我先前在沼澤湖裏撞見的是同類品種，而且還是壁畫裏的怪物分支。我見到的那種魚，會散發詭異的墨綠色幽光。
起初我以為只是水面在單純發光，後來細想，覺得水發光很奇怪，現在看到未完全成型的小魚，我才意識到這點，原來光源是來自當時在沼澤下游動的魚。”
言穎思量再三，還是分享一部分情報。主要是這條線索明顯指向丸子頭女人三人的性命，她知道她們體內的魚卵對自身有威脅，卻隐瞞不說，在道德方面會過意不去。
丸子頭女子三人聽完言穎的講述，視線均看向礦泉水瓶裏發着淺淡綠光的魚屍，臉色難看。
“言穎姐的意思，是說我們體內的魚卵，它們也會孵化對嗎？這些魚卵，其實是來自那片沼澤，我們吃的都是異常魚卵。”
短發女子說完，忍不住伸手捂住唇部。她克制住幹嘔的欲/望，包住左手的右手五指捏緊。
“假設你說的是事實，張先生前幾天吃的魚卵，到昨天都沒能消化，而且裏面還有快孵化成功的魚卵。如果時間再久點，可能就會成型。
不過也別太擔心，因為我是在張先生受傷的部位挖出來的，也許是當時他落水後，魚卵不小心流進他體內。”
衛衣男青年被言穎最後的猜測勸服，又或許是他根本不想思考另一種更可怖的分析，忙點頭說道。
“我認可言穎小姐說的第二種可能性。魚卵怎麽可能在人體內孵化呢？我覺得是那群怪物為了恐吓我們，故意将魚卵塞進張先生屍體裏面。
以及，最重要的，就是當時我們吃的那種魚，和怪魚根本不一樣，就是特別正常的鲫魚。也許只是魚卵長得像，是言穎小姐誤會了。”
“也，也對……”
短發女子勉強勾起一抹苦笑，附和衛衣男青年的話。
只有丸子頭女人保持沉默，她垂下眼簾，神情複雜。
言穎點開方舟計劃APP，看了眼進度條，完成度驚人，已經達到80%。
還差一點線索，應該是那些殘缺看不清內容的壁畫，還有眼冒綠光的怪人們身份。她要搞清村民與他們之間到底有哪種聯系，才能順利結束這次的副本。
咚咚，屋門外傳來一陣敲打聲。
“我們來送晚餐。”
是隔壁那位烏大叔的聲音。
言穎辨認出來人身份，起身先回卧室。通過窗戶望向屋外，她發現村中小路格外冷寂，沒有行人，只有漫天雨幕，洗刷着水泥路和每座房屋，村裏安靜得只能聽見水聲。
房門外，隔壁大叔和丸子頭女子她們的談話聲十分真切。
“這場雨下得好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下，再繼續下去，這裏地勢低，還位于山腳下，很容易會積水，或者出現山體滑坡吧。”
“不太可能會停，這幾天都是持續下雨。你們這幾天別出門，積水也許會淹到你們的大腿處。”
“這麽嚴重的嗎？那為什麽不立馬搬走？萬一變成澇災就麻煩了。”
“不會那麽誇張，我先走了。”
等大叔擺放完飯菜離開，言穎才重新出門。
言穎掃視一桌豐盛的菜肴，看向推開盤子，往桌上堆積零食飲料的短發女子，詢問對方當她問到為什麽不即刻搬走時，隔壁大叔的反應。
“看上去很害怕，像是不搬走是迫不得已。”
“這麽說，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會發生嗎？也許只是單純舍不得這個家吧，又沒錢重新蓋一棟屋子。”
衛衣男青年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是屋子重要還是命重要？我覺得有隐情。”
丸子頭女人忽然出聲。
“那我們要離開村子嗎？”短發女子問道。
“還沒到要離開的地步吧，說不定明早就沒雨了。而且我們能去哪？”
衛衣男青年話落，短發女子瞬間語塞。
這時，言穎低頭在備忘錄裏編輯文字，然後翻過手機，屏幕給丸子頭女子三人查看。
【我打算再探一次後山洞穴，之前我只去過左邊岔路。沈小姐，你們要去嗎？】
看完，短發女子擔憂蹙眉：“會不會太冒險了，要是有人守着怎麽辦？”
【你們不去也沒關系，當然，如果我找到線索，也不會告訴你們。】
“我，我跟你一起。”
衛衣男青年率先舉手。
“我也一起。”丸子頭女人附和。
短發女子見兩人都同意跟随言穎去洞穴探索，猶豫抿唇，只好也點頭答應。
“那我也跟大家一塊吧。”
确認全員共同去後山洞穴，言穎決定淩晨兩點出發，期間衆人先回房睡覺。
時間來到淩晨兩點。此時，村裏一片寧靜，言穎四人穿上雨衣，小心翼翼出門，往後山方向趕去。
和她預料的一樣，村民沒在附近巡邏。因此一行四人，一路順利來到洞穴內。
來的路上，言穎曾經提醒過衛衣男青年三人，千萬不要發出任何聲響，以防被躲在洞裏的怪人察覺到。同時，言穎還提議分組，讓打算去左側通道探索的人組隊，剩下的和她去右側岔路。
她不會和丸子頭女子三人分享辛苦得到的情報，她們想知道更多不知道的細節，只能自行探索。其他人能理解言穎的做法，換做她們，也不願意給外人白嫖勞動成果。
最終，言穎和短發女子一組，前往右邊洞口探察，丸子頭女子則和衛衣男青年負責到深坑處摸索主線線索。
右側通道沒有壁畫，言穎舉起調低亮度的手機觀察，沒發現任何和主線有關的信息。短發女子心慌抱住胳膊，視線不安環顧，警惕身後可能會出現的敵人。
步行十分鐘後，通道逐漸寬敞。言穎瞧見不遠處堆積如山的垃圾，快步上前查看。
都是一些行李和日用品，有些已經沾染上歲月的痕跡，有一部分還很嶄新，看上去是近期才丢棄的東西。其中就有一只藍色的行李箱，明顯是剛買不久。
嗯？這麽新的行李箱都要扔掉嗎？
言穎皺眉，抓起拉杆，提起行李箱放置身前。有密碼鎖，她只能先放着，等離開山洞再想方法破壞。
短發女子也學言穎翻看垃圾堆，裏面有各種年齡段的物品，明顯不是同一個主人。
言穎比劃手勢，示意短發女子留在這裏檢查物品，她再往內深入，探探其他區域。
短發女子颔首表示答應，言穎這才擡腿，朝前方繼續走去。
沒多久，她來到通道盡頭，但什麽也沒有發現。
這條路只是單純的垃圾處理地嗎？
言穎無法理解，她彎腰察看地面，然後幸運地撿到一些遺留下來的發絲。
也許有一群人在這裏生活過，難道是之前在房間窗戶看到的怪人們嗎？
這些怪人又去了哪裏？會不會是發現她們要過來，提前藏起來了？
遺憾返回，言穎和短發女子彙合，然後私信聯系丸子頭女子，詢問對方是否有看到過活物。對方應該是在看手機，所以很快秒回。
【沒有，就只有我和李先生兩人。】
【嗯，我們這邊也沒發現，我打算先回平房，你們可以嗎？】
【沒事，只發現一具沒有手臂的屍體。你們回吧，我們探索完畢就會回去。】
退出聊天窗口，言穎看向短發女子，伸手指向洞口，對方會意，輕點腦袋。
提起行李箱，言穎兩人離開後山，返回平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