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潮澤村（8）
潮澤村（8）
“嘔……”
催吐藥物進胃，沒一會便開始生效。
原本昏睡的衛衣男青年驀地喉結滑動，忍不住睜眼，歪頭朝短發女子準備好的垃圾桶內瘋狂吐出穢物。
言穎沒有潔癖，她緊盯那堆嘔吐物半晌，直到衛衣男青年吐完繼續暈厥，仍然沒發現魚卵的蹤跡。
丸子頭女人受不了房間裏散發的臭味，捂住鼻子偏過腦袋，沒去看衛衣男青年的醜狀。短發女子離污穢最近，兩道柳眉中間的皮膚禁不住擠成一團。
“沒有，魚卵沒吐出來。看來吃藥沒用，要用洗胃的方式了。但洗胃也不一定能弄出魚卵，我們現在也出不去。可能直接剖腹，做手術才能做到。”
這種結果在意料之中，言穎明白魚卵不會輕易脫離人體。她只是用衛衣男青年做試驗，想證實是否魚卵或者說已經孵化的魚完全寄生在人體內。
魚卵有可能被催吐出體外，但成形的魚卻會規避危險，躲在安全的角落。
“可能是我單方面的猜測，魚已經孵化了。它們不會随藥物作用排出體外，而是藏起來。”
聽到言穎的猜想，短發女子兩人霎時間面色凝重。
因為她們，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衛衣男青年。
“那我們能怎麽辦？就這麽讓魚卵孵化嗎？李先生，在這之後會怎麽樣？”
短發女子難受捂住臉龐，她害怕接受體內存在一個怪物的事實，恐懼這顆定時炸彈随時都會爆炸，擔心着自己的未來。
“只要撐到主線完成，到時候體內的東西會被清除。”言穎回想她刷過的論壇帖子，裏面有匿名玩家提到完成任務後，重傷也能立即痊愈，安慰無措的短發女子，“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快完成主線。”
“主線……來得及嗎？”
短發女子沒有被言穎的話安撫，反而憂心忡忡嘆道。
言穎無言打量短發女子許久，然後啓唇。
“我打算再去一趟洞穴，看看那些怪人在不在，抓個人套出信息。沒辦法就去沼澤，抓到栖息在湖中的怪物。現在雨下得很大，村民們應該都不出門，應該不會有人在附近巡邏。”
“我和你一起去，劉韻，你留在這裏照顧李先生吧。”
丸子頭女人出聲，表示要同言穎一起。
“我剛才去了隔壁，問孫醫生住處的時候，順便借了兩套潛水設備。”
原來如此，那兩個包裏裝的是潛水設備啊。
言穎回憶起裝水時，在飲水機旁邊看到的兩個行李包，淺笑揚唇。
走到客廳，丸子頭女人提起行李包放到餐桌上，拉開拉鏈，取出兩套沾有灰塵的舊式潛水服，外帶配套的氣瓶。氣瓶不大，估計只能用半個小時。
“先用幹淨的濕布擦拭一下再穿吧，說是衣服很久未用。氣瓶內的氣體不夠，如果沼澤深度不高，應該能撐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左右，從新手角度出發。如果注意到壓力表不夠支撐你繼續冒險的話，請立即游上岸。”
言穎幫助丸子頭女人擦拭自己的那套潛水服，邊輕嗯一聲表示正在傾聽對方的叮囑。
擦完潛水服後，兩人快速換上，再往最外層套了雨衣擋雨。
走出屋門，雨勢依舊沒有減緩，反而傾盆直下。言穎被斜落的水線打得臉頰微疼，連忙将雨衣兜帽再往下拉拽，企圖攔住傾斜的雨水。
積水深度越來越高，言穎剛才出門時才到膝蓋位置，這會才過一個小時，高度已漫過膝蓋以上，大腿以下，門前的臺階完全陷進水下。這樣下去，今晚可能就會淹到屋內來，雖然已經有部分水流進門邊。
“好強的雨。”
言穎伸手擋面，聽到水珠擊打雨衣的啪嗒聲響，迎着狂風艱難前進。
這些村民也真奇怪，都被水漫家中了，還守着這屋子不肯到高處避難。
半個小時後，兩人順利爬上山，來到洞穴。
可惜山洞兩條岔路口，言穎她們找遍，就是沒看到怪人的影子。無奈，兩人只能去沼澤。
由于滂沱大雨的加持，沼澤水位上漲到驚人的程度，領域也往外延伸。
瞧見幹涸的淤泥被湖水沖刷變成黏噠噠一片，垃圾也跟着漂浮晃動，言穎低眸望向已漫到腰部的湖水。雨衣被淤泥弄得極其髒亂，她也險些被水波沖走。
因為淤泥泛濫，言穎看不清水底下的景象，此時她距離沼澤還差十多米。
“言穎，還要繼續靠近嗎？”
丸子頭女人加大音量，雨聲混雜其中，顯得有些模糊。
“嗯，對……”
言穎剛說完，雙腳忽然傳來拉扯力，緊跟着，她噗通一聲跌進泥潭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言穎！你沒事吧？！你在哪？”
被濺起的水珠噴到潛水鏡，丸子頭女人見言穎沉下水裏，趕緊呼喚她的姓名。
被拖進水中的言穎沒時間回複丸子頭女人，她掃視拉住她小腿往前方游的幾只怪物，扯了扯嘴角。她用勁松開怪物們的鉗制，擡腿挨個踹了幾腳。
怪物們被踢開一段距離，很快又飛奔趕來。
言穎沒想用掉氣瓶，她保持屏息的狀态，看向包圍自己的怪物們。在其中一只怪物試圖抓住她手臂前，她先勒住對方脖頸，強行揍暈，再用剛才順路挖出來的斧子，砍向游向她的其他同類。
片刻，沼澤積水被鮮血染紅。言穎遠遠瞧見其他趕來的怪物，先把昏迷的那只拽出水面。
“快走，沈小姐。”
言穎朝不遠處的丸子頭女人大喊，随即加快腳步，扛着暈倒的一只怪物跑下山坡。丸子頭女人聽到她的叫喊，提前離開。
遠離漲水的區域，言穎摘下潛水鏡和呼吸器，關掉氣瓶開關，然後和丸子頭女人返回平房。一路上，兩人均保持沉默，她們知道敵人随時都會追上，不敢放慢腳步。
淌過屋門外的髒水，言穎兩人推開屋門，先脫掉身上被淤泥弄髒的雨衣和潛水服，挂在門邊鞋櫃旁的挂鈎上，沒有理會地上滴落的泥水。
照顧着衛衣男青年的短發女子捕捉到客廳的動靜，出門一看，發現言穎掮着一只圓腦袋，通體墨綠，腰部以下帶有綠色鱗片魚尾的恐怖生物，雙目震驚瞪圓。
“言穎姐，你……肩上的生物是？”
“嗯，辛苦抓到的樣本。”言穎毫不憐惜扔下肩膀上的怪物，雙手摁住對方雙臂，仰頭對短發女子說道，“劉小姐，能不能幫我找找看繩子？我想它等會會醒來，以防萬一還是綁了比較安全。”
“言穎姐，沈夏姐，你們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短發女子找到一段粗繩，遞給言穎。她瞧見言穎面部長發還有暴露在外的脖頸上附着的一塊塊污泥，出聲提議。
言穎捆好怪物，打成死結以确保對方不會掙脫。她摸索到它的魚尾，掀開鱗片後，看到一顆顆魚卵，明白自己發現關鍵信息。
短發女子的話響起，她停止觀察，站起身來，點頭同意，邊取下堵住耳道的耳塞。
“嗯，也是。确實有點難受，渾身上下都是沼澤裏的淤泥。”
“言穎你先去洗吧，我留在這看着。”
丸子頭女人打量躺倒在地的怪物，和言穎說道。言穎沒有拒絕，她回卧室拿上幹淨的衣服，然後進浴室沖洗身子。
花了半小時弄掉長發上沾到的泥土，言穎用毛巾裹好濕發，邊擦邊邁步走到客廳。她接替丸子頭女人的監視工作，對方則離開，去洗漱身體。
丸子頭女人還好，她沒被怪物們忽然拉進水裏，濕的地方也只有一部分劉海。
“劉小姐，李先生怎麽樣了？”
毛巾摩挲長發，按摩頭皮，言穎餘光緊盯怪物，側頭詢問身旁的短發女子。
“李先生中途醒了一次，喝了孫醫生開的藥，沒一會說很困，然後又睡着了。”
是止痛藥還是昏睡藥啊？治标不治本吧。
言穎聽完短發女子的講述，擦頭發的動作頓住，心裏默默吐槽。
說起來，她大意了。NPC對她好感為負的話，那開的催吐藥，會不會不是催吐藥？應該不會吧，當時可是有其他人在，他也不至于騙人。而且李先生也吃了，也沒死，還有他也真的吐了。
莫名有種心虛感，言穎尴尬撓撓腦袋。
“唔嗯。”
忽然，躺在地上的怪物睜開雙目，發出一道悶哼。
聞言，在場的言穎兩人，外加剛洗完澡出來的丸子頭女人視線咻咻射來。
“叽哩呱啦咕土哈嚯。”
“嗯……言穎姐，你聽得懂它在說什麽嗎？”
短發女子一臉茫然，言穎也疑惑眨眼。
“這個，我聽不懂。”
言穎是有想過怪物可能無法說人話，但還是抱着一份期望。此刻，她原本認為抓到怪物就能找到突破口的想法徹底破滅。
“看來白費功夫了。”
丸子頭女人坐在言穎身旁圓凳上，無奈打量欲掙脫束縛的怪物。
“不過，它或許聽得懂人話？”
言穎不願放棄，她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捉到獵物。她擡腿踢了踢怪物的魚尾，語氣不善問道。
“喂，能聽懂我們說的話吧？聽得懂就點兩下頭。”
怪物眼神兇狠瞪視擄獲它的言穎，猛地仰頭發出一陣清亮的叫聲。言穎見狀，快速拿起餐桌邊的抹布，直接塞到怪物嘴裏，反倒被對方的鋸齒尖牙啃成碎布。
眼見對方張嘴，又想發出聲音，言穎不滿蹙眉，掄起拳頭揍暈它。
看到倒地昏迷的怪物，言穎不悅抿唇。就在這時，屋門外傳來一陣陣重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