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床頭畫像
床頭畫像
男孩兒爬起身，撕掉膠帶，不敢再對方毅出言不遜，只能對着他的背影揮拳頭，然後抓過櫃子上擺放的名貴花瓶，“砰”一聲摔碎在地上，扭頭又去尋找別的東西摔打。
“砰”“砰”“砰”摔得特別響。
“不用阻止嗎？”錢語晨見狀，非常小聲地問方毅。
方毅：“別理他。”
“這位是？”錢語晨只知道方毅有個妹妹，沒聽說他有弟弟。
“表弟周皓瀾，小姨家的。”
“他住你家？”
“小姨去世了。”
“抱歉。”
“不用道歉，她去世三年了。”
這麽說，方毅的小姨去世後，表弟就一直住在方毅家了？這表弟夠嚣張的，不但明目張膽地挑釁方毅，還動不動就摔東西，簡直把方毅家當成他自己家了。
而且，看剛才的情形，方毅和這位表弟的關系并不好，甚至有點劍拔弩張，難道這就是方毅直接帶她上樓，而不是在樓下的原因？
方毅察覺到錢語晨的顧慮，叮囑道：“熊孩子，別理他。”
“哦，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對于別人的家事，錢語晨絕對不會說三道四。
方毅的卧室很大，裏面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套桌椅，其他全是書，起碼有幾千套，科學雜志，哲學宗教，政治法律，軍事經濟，文化教育，文學名着，等等，應有盡有。
三面巨大的書櫥一直從地板建到屋頂，上面的書需要踩着梯子才能夠到。
“好像圖書館啊。”錢語晨震驚地張大嘴，發出這樣的感慨。
只是，住在圖書館裏，人會開心嗎？
一般男生的房間不會是這樣的吧？根據以往了解來的信息，男生們好像更喜歡在房間裏張貼各種動漫海報，籃球明星或者美少女海報，擺放游戲機，籃球，足球等物品。沒有誰會喜歡擺放滿滿一屋子書吧？
錢語晨扭頭看向方毅，發現他看着這些書的眼神平靜無波，不自豪，不熱切。
顯然，這些書并不是根據他的意願擺放在這裏的。
“......”錢語晨明白了，一定是兩位校長的傑作。
如果兩個校長教出來的孩子是學渣，以後誰還會來他們開的高中讀書？無論如何，方毅必須優秀，而且，必須非常優秀。
錢語晨突然特別心疼方毅，從小到大，他恐怕過得并不輕松，甚至比她還累。
但他從沒跟任何人提過。
方毅的學習桌上擺放着一盆淡藍色的勿忘我，跟錢語晨經常買的那種一模一樣。
“你也喜歡勿忘我？”錢語晨扭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方毅，她真沒想到方毅會是那種喜歡勿忘我，富有浪漫情調的男生。他平時看起來總是很冷淡，很高傲。
方毅回視她，茶色眼眸透着熱切而溫暖的光，只輕聲說了三個字，“你喜歡。”
就這三個字，輕松讓錢語晨紅了臉，悄悄移開視線，繼續打量卧室。
床頭櫃上方貼着一張畫像，簡單的線條，非常形象地勾勒出了錢語晨微笑時的模樣。嘴巴很小，眼睛很大，嚴重失真，但神色到位，給這幅失真的畫像增添了靈魂，看上去栩栩如生，非常形象。
“你把我挂在床頭上？”錢語晨這麽問，并沒其他意思，只是知道方毅真心喜歡她，覺得很開心，臉頰慢慢滾燙起來，似乎更紅了。
顯然，方毅誤會了她的臉紅，罕見地急聲道：“我只看。”
錢語晨疑惑，擡頭望向他，一張畫像，當然只能看，要不然還能幹什麽？
面對錢語晨單純的目光，方毅呼吸一滞，耳根紅了，移開視線。
好像氣氛有點不對，錢語晨趕緊轉移話題，“這幅畫是你畫的嗎？”
她學過畫畫，也善于畫畫，看得出來，這幅畫像的畫法并不算高明，只是一副簡筆畫，但繪畫的人很用心，每一個細節都畫得很到位，尤其是神采飛揚的眼睛，微翹的嘴唇，迷人的酒窩，無一處不透露着強烈的個人情感。
“......嗯”方毅的臉有些紅，好像愛慕偶像的人在家私藏偶像畫像，被偶像當場抓包似的，心裏有幾分別扭，表情倒還算鎮定，“以前畫的，畫得不好。”
若說這天底下有什麽東西是方毅怎麽學都不擅長的，只有畫畫。他曾經學過幾年，奈何毫無長進，只能放棄，偶爾随手塗鴉，沒人能看懂，經常被孫澤宇稱為“靈魂畫手”。
這是他唯一的一副作品。
“畫得真好。”無論拍的照片多漂亮，自己的自畫像畫得多好看，錢語晨都覺得沒有方毅畫得這張好。
“......”方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這會兒也有了幾分尴尬，“水平有限。”
“我喜歡。”錢語晨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即便是她自己畫，也不可能畫得比這幅更生動了。
“......”方毅雖然沒開口，但眼中的神采真實表達了他的欣喜。
畫像的最下角寫了兩個字——方錢。
“方錢是什麽？”錢語晨好奇問道。
方毅遲疑片刻，才答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立馬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啊？”錢語晨有些不明所以，孩子的名字跟方錢有什麽關系？還有，誰的孩子的名字？她跟方毅的？
“我跟你的孩子的名字。”
“啊？”錢語晨的臉瞬間紅透，“我們的孩子以後叫方錢？”這是不是考慮得太，太，太早了？
“對。”方毅點頭，回答得理所當然。
錢語晨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被方毅一本正經說這麽遙遠又暧昧的話題羞的，低頭嘀咕道：“這個名字不好聽，聽着跟房錢似的。”
方毅繼續一本正經道：“不好聽沒關系，咱們以後慢慢想，你喜歡什麽名字，我都聽你的。”
“叫......”錢語晨正一臉嚴肅想名字，突然反應過來，臉更紅了，隐隐有燃燒的趨勢，嘀咕道：“方毅，你真讨厭，占我便宜。”
方毅搖頭，“沒有，我只是說實話。”
樓下傳來開門聲，方毅去看了一眼，原來是保姆阿姨帶着方妹妹回來了。
“需要下去打聲招呼嗎？”來到別人家裏，錢語晨有些不自在，總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合适。
“不用，等我爸媽來了再下去。”
很快，樓下傳來方妹妹和周皓瀾打鬧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方妹妹被欺負了，一會兒又傳來方妹妹的笑聲，應該是被周皓瀾哄好了。
錢語晨：“你妹妹和你表弟玩得挺開心。”
方毅：“嗯，他倆關系比較好。”
晚上，方校長和李副校長回來時，保姆阿姨已經把家裏打掃利落了，兩人看到花瓶消失了，一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無奈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
方毅将錢語晨帶到兩人面前，解釋了一番。
方毅的描述很簡單，只說了錢語晨無家可歸的處境，希望暫時收留她。
李副校長聽完後，看着方毅的眼神閃閃發亮，最後竟然走過來摟住他，胡亂揉搓着他的背，自豪得說道：“我兒子真的長大了，變得越發沉熟穩重，竟然會主動幫助別人了，媽媽很欣慰。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待會兒告訴劉姐加餐。”
李副校長身高只有162，長得小巧玲珑，蹭在方毅懷裏，像個撒嬌的孩子。
錢語晨很吃驚，硬生生克制住想張大的嘴巴。她怎麽都沒想到在學校精明能幹雷厲風行的李副校長在家裏會是這個樣子。
畢竟從報名到入學，她只見過李副校長三次。
第一次，錢語晨去學校面試，她并不認識李副校長，只是擦肩而過，那時，李副校長一身正裝，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在校園裏，有條不紊地向身後的助理安排工作。步伐穩健而優雅，語氣鄭重而伶俐，一看就是精英級別的女強人。
第二次，錢語晨去領校服時主動跟李副校長打招呼，李副校長向她點了點頭，笑容克制卻不顯疏離，就是師長對孩子的态度。
第三次，開學典禮上，李副校長站在方校長身旁，掃視下面的學生，一臉嚴肅，好像視察的領導，讓人望而生畏。
這短短的三次，李副校長給錢語晨的印象就是高冷範女強人，端嚴肅穆，不易親近。
她怎麽都沒想到，李副校長在丈夫和兒子面前就是個說話溫柔愛撒嬌的小女人。
方毅顯然見慣不怪，扯開李副校長的手，無奈得躲到一邊。
李副校長又過來摟住錢語晨的肩，還捏了捏她的臉，誇她長得漂亮，讓她安心住下，想住多久都可以。
方校長是個很溫和的中年男人，長得俊秀儒雅，氣度非凡，特別有知名學者的風範。他話不多，眼神溫和，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
他對錢語晨笑得和藹，“小妹，既然你今晚沒地方去，先在我家住下，等你親戚回來了我們再送你回家。”
錢語晨表現得受寵若驚，連連表達謝意，同時還不忘拐外抹角地拍兩位校長的馬屁，把兩位校長逗得呵呵直笑。
她長相本來就屬于乖巧甜美的那種，哄起人來很有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