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所以，您才讓桃仙幫我們保留記憶，最後還滞留人間幫我們？”錢語晨問道。
“哈哈，咳咳......”劉姥姥想大笑，卻劇咳不止，“不，你把我想得太好了。當初，是桃仙自己想幫你們，不是我安排的......你忘了，他是虎仙最好的朋友......他怕你們被貶下凡後，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天帝派人滅口，保留記憶，好歹能警戒着，不會輕易被害。”
“至于我滞留人間……機遇巧合吧，人民信仰缺失，不再信仙拜佛，天界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天界系統慢慢垮塌，諸神各奔東西，最後慢慢變了......有的找個清靜的地方繼續清修，最後老死......有的化身凡人，跟凡人結合，一代代繁衍......我也來了凡間，一直生存到現在……”
“您沒嫁過人？”就這麽一個人生活了一千年？
“……沒有，嫁人有什麽好，還不如一個人自由自在。”
“劉姥姥，靈尊杯為何在你手裏？缺失的部分呢？”方毅問道。他記得，當初被貶下凡時，他将靈尊杯交給了桃仙。
劉姥姥深吸一口氣，回答道：“……靈尊杯是我從桃仙那裏偷來的。當初，你們被貶下凡前，你親手将靈尊杯交給桃仙保管的時候，被我看到了。我本來想借助靈尊杯的靈力尋找......算了......”
尋找什麽？尋找虎仙的轉世？錢語晨心想：沒想到這位魔族公主還挺深情。
“靈尊杯裏蘊含着你們十二生肖的靈力，無論在天界還是人間，都是好東西。我帶着它下凡後，很快被魔教的人盯上了......後來，我跟魔教教主打了一架，把靈尊杯打破了，如今只剩下這一部分，叫做定魂環。”
“我離開天界，又不能回魔界，在人間待久了，慢慢變得和凡人一樣脆弱易老，我只能借助定魂環的靈力，保持年輕美貌，若非如此，我早已經化為黃土，不複存在了。”
“幸好您還在，否則，沒人告訴我們靈尊杯的事。”田可欣幫劉姥姥倒了一杯水，讓她休息一下再說。
“你是想謝我，還是想諷刺我？”劉姥姥自嘲地笑了，“如果不是我偷走靈尊杯，桃仙肯定一早就還給你們了。說不定你們十二生肖早就......”
“我們十二生肖？我也是嗎？”田可欣擡手指着自己，又是期待，又是興奮。
劉姥姥點頭，“你也是。”
田可欣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摟着錢語晨的脖子晃悠，“語晨，你聽見了嗎，我也是十二生肖中的一員哎，難怪我會這麽喜歡你，原來咱們千年前就是好朋友了。劉姥姥，我是什麽？”
錢語晨也很高興，心裏默默想田可欣是十二生肖中的什麽。
劉姥姥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田可欣：“好，我不着急，只要知道我是就行了。”
等田可欣平靜下來，劉姥姥繼續說道：“我本來可以早點幫你們回到過去，消除詛咒，但是我猶豫了，因為我不想失去定魂環的靈力。桃仙本想阻止我，可惜，他已經快沒有靈力了，很快就會消失，根本沒辦法阻止......所以，我見你們投胎一世又一世後記憶受損，想不起天界的事，想不起靈尊杯的作用，就起了貪念，想獨占定魂環，永遠活着，永遠年輕美貌………你們現在應該很恨我吧？”
錢語晨遲疑，“應該恨的吧？”
靈尊杯本來就是他們十二生肖的，如果有了它，她和方毅，趙毓峰就不會遭受一世世的苦難，她應該恨劉姥姥的。
但眼下，找齊靈尊杯，回到過去，解除詛咒，跟方毅好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恨意反而不是很濃烈。
劉姥姥嘆息道：“我沒想到你們會來找我，看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該物歸原主了。但我沒有，我還是很貪心，見你沒有想起，我便繼續占用定魂環的靈力。”
錢語晨無語：難怪她剛搬來時，劉姥姥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在試探她。
劉姥姥：“如果不是你的小蛇死死守着定魂環，我很可能會帶上它逃跑，跑到你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惜，有你那條小蛇在，我根本沒辦法拿走它。我每天晚上去借用定魂環，你家的小蛇都會守在石室外，寸步不離，就怕我拿跑了。用完必須趕緊還回去，否則，它一定會吃了我。”
守在石室外？錢語晨恍然大悟，難怪她每晚都能看到山頂有銀蛇飛舞，原來是小蛇在守着石室。
劉姥姥：“後來，虎仙還是認出了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我才不得不帶你們回到過去，告訴你們靈尊杯的存在......”
錢語晨：“劉姥姥，靈尊杯的另外兩部分去了哪裏？”
劉姥姥： “我也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定魂環遇到其他兩部分會發光發亮，産生感應。”
“找齊那兩部分後怎麽修複？壞了的靈尊杯還能幫我們回到千年前嗎？”
“壞了的不能，必須先找齊聖器，然後再找齊十二生肖，運用十二生肖的靈力，将聖器合三為一，才能回到千年前。”
“怎麽尋找十二生肖？”
“只要拿着定魂環去尋找就好，若發現十二生肖，定魂環也會發光發亮。”
一直沒出聲的方毅突然問道：“劉姥姥，用了回緣臺和流光掌的人怎樣才能回到現在？”
錢語晨三人驚訝，方毅怎麽知道有人用了回緣臺或流光掌？一般來說，沒人會知道回緣臺和流光掌的用處吧？
還是說，他只是想提前知道方法，以便遇到這種情況時能幫助使用者回來？
劉姥姥想擡眼看他，卻覺得眼皮異常沉重，怎麽都擡不起，她僅能看到方毅堅毅的下巴。她放棄了，嘆息道：“必須使用完整的靈尊杯才有可能回到現在。”
見劉姥姥眼睛半睜半閉，呼吸微弱，錢語晨湊到她面前，擔憂地問道：“劉姥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劉姥姥勉強擡了擡眼皮，聲音很微弱，充滿嘆息和不舍，“活了幾千年，總感覺，還沒活夠。”
“......對不起。”
“......謝謝您。”
面對奄奄一息的劉姥姥，錢語晨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兩句話。
劉姥姥艱難地搖了搖頭，“不，應該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一定要珍惜時光，真愛生命，想做的事盡情做，想愛的人盡情愛，別等老了才發現，自己還沒活夠，還有很多事沒做。”
這話剛說完，她的身體開始一點點消失。
院子裏突然出現了桃仙人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虛無，透明。
他一步步來到劉姥姥對面，向她伸出一只手。
劉姥姥費了很大力氣才擡起手臂，卻無法碰到桃仙人的手，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你來接我了，謝謝你，等我這些年。”
桃仙人沒開口，只淺淺一笑，還沒來得及碰觸到劉姥姥幹枯的手，劉姥姥的手便一點點消失了。
随着劉姥姥的一點點消失，桃仙人的手指慢慢握起，好像已經抓住了劉姥姥的手。
劉姥姥的身體徹底消失後，桃仙人仰頭望了望天空，送給錢語晨幾人一個清淺得恍若幻覺的笑，也慢慢消失了。
空中傳來一句缥缈的話，“這座宅子送給你們了，照顧好這裏的生靈。”
不知為何，錢語晨落淚了，莫名的，不受控制的，也不知道是為了劉姥姥的消散，還是為了桃仙對劉姥姥的愛情。
田可欣也淚眼汪汪，走過來抱住了錢語晨。
桃仙人消失後，再也沒出現過，連同他身邊那些張牙舞爪的小妖怪也一起消失了。
不知他和劉姥姥是否去輪回轉世了。
這一天，田可欣和趙毓峰都沒有離開，留下來幫方毅和錢語晨處理劉姥姥的身後事。
收拾劉姥姥的遺物時，錢語晨發現抽屜裏有一份遺囑。
打開一看，遺囑裏寫道：“......名下所有財産贈予方毅和錢語晨……”
除此之外，她還交代了一些善後事宜，并留下了一些人的聯系電話，方便方毅和錢語晨辦理遺産接收事宜。
錢語晨和方毅搬來好幾天，竟然沒發現劉姥姥在一樓的房間裏藏了一口大棺材。
劉姥姥沒有留下骸骨，根據她的遺囑，錢語晨和田可欣把劉姥姥最喜歡的幾件衣服和首飾放在棺材裏。
方毅和趙毓峰從城中村外面找來一些人，把劉姥姥埋在她事先買好的墓地裏。
遺囑，棺材，墓地......看來，劉姥姥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錢語晨打開一樓所有房間的門和窗，讓陽光照射進來，驅散房裏沉悶壓抑的氣息。
然後，着手收拾劉姥姥的遺物。一樓有五間房，她從最左邊那間開始收拾。
只把壞掉的或者容易腐爛的東西搬出去，其他東西基本維持原樣。
劉姥姥家裏的很多擺設都很古老，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特別像古董店裏擺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
那個能讓方毅和錢語晨的靈識回到過去的那個足球大小的水晶球也留下了。錢語晨隔着黑布撫摸着它，心裏亂糟糟一團。
閉上眼，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事好像一種幻覺，而劉姥姥這個人從沒出現過。但睜開眼，一切又那麽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