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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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殺勿論,當然是假話。

畢竟,裴寶來等人手裏拿着的刀,全都是未開刃的。

但,如果不用雷霆手段鎮壓今日這莫須有的‘天譴’言論,陳庚年這個縣令,就永遠別想消停。

一個被老天爺降下神罰的縣令!

這話要是真傳開了,以後不管江縣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都能理所當然算在他身上去!

所以今日這事兒,必須當場幹淨利落解決。

而且還得‘殺氣凜凜’的解決!

二世祖們雖然辦別的事兒不行,但打架、抓人,絕對是一把好手。

聽到陳庚年說抓人,裴寶來最先反應過來,回頭對其餘人道:“你倆,繞去後面攔截,其餘人分作兩批,左右包抄,快!”

說完後。

裴寶來手提佩刀,就這麽直接揚起來,在無數人驚懼的注視下,朝着人群直直的沖了過去:“縣衙辦案,不想死的都給老子蹲下!”

他自己知道這是未開刃的佩刀。

但民衆們不知道啊!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人們紛紛蹲下。

那個本來躲在人群裏,準備伺機逃離的男人,頓時顯露出身形。

裴寶來沖上去,一腳将人踹倒,其餘二世祖們左右包抄,幹淨利落将人拿下。

陳庚年贊許般看了一眼裴寶來,随後寒聲質問那男子:“你當衆诋毀本官,背後可有人指使?算了,有沒有人指使,本官稍後自會去嚴查,裴寶來,将這人直接殺了!”

直接……殺了?

聽到這話,縣衙門外所有人臉色驟然發白。

就連裴寶來都微微一愣。

但不得不說,在這群二世祖裏處于核心地位的裴寶來,腦子是很靈活的。放到現在,就是家長、老師嘴裏‘聰明的很但就是不學好’那種類型。

他長了個聰明腦子,可惜從來不用。

可一旦稍微轉一轉,就能有所作為。

所以,簡單的愣神過後,裴寶來在無數人驚駭的注視下,直接提刀朝着地上那男子砍過去,嘴裏還故意獰聲喊道:“殺!”

那男子被抓後,本來還一臉不在乎,硬氣的很。

可未曾想,陳庚年二話不說直接要殺他,于是徹底慌神求饒:“饒命,縣太爺饒命!是主薄邢鐵牛,邢鐵牛威脅小人散布謠言的!”

看吧,趨利避害是人性本能,為了活命,當然得全部老實交代。

陳庚年一擺手,示意裴寶來停下:“念在你肯老實交代的份上,饒你一命。暫且将此人押解在縣衙看管,裴寶來,你即刻帶人去捉拿邢鐵牛,本官還是那句話,膽敢違抗,直接格殺!”

“是!”

裴寶來應聲,帶着七八個兄弟,殺氣騰騰趕去捉拿邢鐵牛。

沒有人知道的是,他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顫抖,臉色也有種異樣的紅。

因為興奮。

就在剛才,裴寶來揚起佩刀斬向那男子的瞬間,看着對方驚恐的表情,他有種頭皮發麻般的興奮。

裴寶來等人走後。

縣衙前安靜了好久,都沒人敢吭聲。

大家看着年輕的縣太爺,眼睛裏帶着尚未消散的驚懼。

“縣太爺,發聲什麽事情了!”

“何人敢在縣衙喧嘩!”

外出辦差,收到風聲後的趙強、胡銘、李泉、牛天明四人,氣喘籲籲趕回來。

本以為縣衙此刻肯定亂成一鍋粥,可等四人趕到,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大家怎麽都……不說話啊。

“沒事,已經解決了。”

陳庚年沖他們點點頭,然後走向臺階下的老漢身前,溫聲笑道:“老漢若是信得過本官,這牛,本官幫你治。”

那老漢剛才跪在地上不停哭,一副你不管我、我就哭死在這裏的架勢,死活不肯起來。然而此刻,卻誠惶誠恐道:“草民相信,草民相信縣太爺!”

顯然,他被吓破膽了。

于是陳庚年轉身看向牛天明,說道:“天明,我家的藥材鋪你知道位置吧。去找掌櫃的,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取黃芪,金銀花兩味藥材一起搗碎,盡快帶回來。”

“是。”

牛天明領命後,匆匆離去。

現代社會,醫治牛結節病,靠的是一種叫做‘銀黃太保’的神藥。

而這種藥的主要成分,便是黃芪、金銀花。

陳庚年站在縣衙大門口,平靜看向臺下安靜的人群。

先出面安撫,再雷霆暴擊,那麽最後,就應該靠‘服衆人心’掃尾了。

只要他醫治好這病牛,謠言不攻自破。

牛天明很快帶着兩味搗碎的藥材回來。

陳庚年示意趙強去衙門取些草料,用清水、和搗碎的藥物搬運,分別喂牛。

那老漢見狀,忍不住壯着膽子說道:“縣太爺,這,草民之前喂過草料,牛根本不吃啊。”

然而這次也是神了。

那看着病恹恹、一直流淚不肯進食的牛,在嗅了嗅草料以後,還真張開嘴開始進食了。

按照最基礎的常識來看,不管是動物還是人,只要肯進食,那說明問題在好轉!

老漢激動道:“進食了,牛肯進食了!”

縣衙前。

圍觀的民衆們也都瞪大眼看着這一幕,縣太爺真的神了,他還會給牛治病呢?

“牛身上的疙瘩,估計要過些天才會消退。但流淚的問題,應該過會兒就能解決。這個是因為天氣炎熱、以及牛過度勞累疲憊,從而導致的牛結節病。”

陳庚年解釋道:“這個法子不僅對牛,包括豬、羊,都管用的。平時若是發現家裏的家畜,出現口舌生瘡、出痘、趾間裂縫潰爛等情況,都能用這兩味藥材解決。”

聽到這話,衆人将信将疑。

就這麽一個簡單方子,能治這麽多的病?

還沒等大家疑惑發問呢。

裴寶來等人押解着衣衫不整,不停咒罵的邢鐵牛,回到縣衙。

瞧見縣衙這裏如此熱鬧,邢鐵牛眼睛裏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

随後他看向陳庚年,高聲挑釁道:“縣太爺,不知下官犯了何罪,你要無故将下官緝拿。今日如果不給出一個理由,想來縣太爺無法服衆吧?”

但邢鐵牛沒發現的是。

當他這話說完以後,周圍人都悄悄往後挪,盡力距離這人遠一些,免得待會兒被殃及。

陳庚年并不想給這垃圾任何眼神。

他是縣令,是一把手,是一方父母官。

在這個皇權不下縣的年代,破家縣令滅門府尹,可不是說着玩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整個江縣,只有陳庚年一人是官,其餘皆是微末小吏,是去是留,全憑他一句話的事兒。

他憑什麽要給一個主薄理由?

“打!”

所以,陳庚年簡單利落下命令。

裴寶來也不含糊,取出腰間的打棍,一棍子狠狠砸到邢鐵牛身上。

邢鐵牛被打的痛呼出聲:“縣太爺!為何無故打下官!”

“繼續打。”

砰!

裴寶來又是一棍子!

接連被狠打了兩棍,邢鐵牛終于怒了,厲聲道:“縣太爺!下官犯了何罪!若是這事兒讓鄭爺知道了……”

好一個鄭爺。

陳庚年冷笑道:“區區微末不入流小吏,也敢稱爺,他配嗎?還有你,邢鐵牛,本官前些日子,已經将你逐出縣衙,見了本官,為何還敢自稱下官,你算哪門子官,笑話。給本官繼續打!”

砰!

又是一棍子砸落。

先被棍打,又被當衆羞辱,邢鐵牛終于破防,仗着有鄭文峰做靠山,開始口不擇言:“你這狗官!買官上任,瞞上欺下,動用酷刑,治理無方,致使江縣遭來天譴神罰,耕牛落淚便是上天給出的明示!”

好一套胡攪蠻纏、又詭異邏輯自洽的神經病理論。

若是今日陳庚年治不好那病牛,或許還真管不住這流言蜚語,堵不住悠悠衆口。

可惜——

就在邢鐵牛話音落下後。

縣衙前。

老漢突然紅着眼眶大喜道:“不流淚了,果然不流淚了!感謝縣太爺,感謝縣太爺啊!”

“真的好了!”

“縣太爺真乃神人,竟然還懂醫術。”

“我家的牛好像最近也有些不對勁,回家試試縣太爺的藥方。”

牛不流淚了?

聽到這話,邢鐵牛微微一愣,随後臉色大變。

顯然,冷靜過後的他,回想起自己剛才破防時候口不擇言的話,開始後悔不安。

“按照你們的說法,耕牛流淚,便是我陳庚年作惡導致江縣遭天譴。那你們用着我研發的耕犁,省了力氣。用着我研發的耧車,省了糧食,怎麽不說是我陳庚年讓你們遭天譴了!今日之事,本官不予追究,但以後有人若再敢聽風便是雨,故意使壞散播謠言,邢鐵牛便是下場!”

陳庚年站在衙門口臺階上,黝黑的目光掃視衆人,見大家紛紛低頭避開,這才繼續寒聲道:“刁民邢鐵牛,惡意诋毀朝廷命官在先,假借縣衙主薄身份耀武揚威在後,本官決議,将其發配涼州苦役場!”

聽到這個懲罰,衆人臉色發白。

邢鐵牛大聲反抗道:“我不服,我要見鄭爺,鄭爺救我——”

砰!

沒等他喊完,裴寶來又是一棍子砸下,邢鐵牛未喊完的話變成了慘叫。

陳庚年神情冰冷的看着邢鐵牛:“再敢喧嘩擾亂官府辦案,以嘩亂罪,直接杖殺!”

邢鐵牛被這殺氣所震懾,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終于開始怕了。

怎麽會這樣?

他難道真的要被流放涼州苦役場了嗎,那還不如直接去死呢!

-

鄭家。

屬下驚慌來報信:“不好了,鄭爺。陳庚年醫治好了病牛,将天譴言論扼殺,并且緝拿了邢鐵牛,把他發配涼州苦役場了。”

鄭文峰聞言,氣的将手中的茶碗摔碎,獰聲道:“我的人都敢發配,看來老子不露面這段時間,這些人都忘了江縣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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