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四周吵吵鬧鬧的,這一次熱鬧沒打起來,也就沒發生人群後退時,不小心被人踩幾腳這種事情。

雙方當事人都走開了,說是要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明天就去領證。

有些鄉親還沒走,就站那跟人叽裏呱啦,讨論屠夫那一家每年到底能吃多少肉,以及孫知青以後估計沒好日子過了,大小夥子不好好勞動,就想着偷奸耍滑,真是要不得。

農活有什麽幹不了的,他們都幹一輩子了。

要不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呢,一些老一輩的人确實看得比較清,得罪了老丈人一家的倒插門,哪是小年輕一張巧嘴能哄回來的。

大部分人還是一邊說着一邊往家裏走,大下午的,正是第二頓飯的飯點,好些人家鍋裏都還煮着飯呢。

熱鬧看個熱乎的,飯也得吃個熱乎的。

祝安安腳步也準備往回邁,家裏四個小孩已經先一步跑回去了,天天在外面跑的小孩子就是這樣,有路不好好走,喜歡你追我趕,覺得好玩。

腳步最終沒有邁開,祝安安視線停留在了秦雙和幾個知青身上。

秦雙其實長得也是挺好看的,一家子祖傳的高鼻梁,皮膚雖然沒有那麽白,但是五官組合得恰到好處。

如果不笑的話,在後世就是妥妥的禦姐臉,冷臉的時候看着有點不好接近,跟秦岙一樣。

但是她很愛笑,平時表情也很是豐富,讓人一點也沒有距離感。

十八歲的小姑娘笑起來很是陽光燦爛,城裏來的知青溫文儒雅,也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看着挺美好的一副畫面。

她跟人相處這幾個月,早就發現了,秦雙是有點顏控屬性在身上的,現在沒有這個說法,但是人喜歡往好看的人跟前湊是真的。

祝安安眼神不自覺地盯着項明遠看了幾眼,這項知青長得真是十裏八鄉的好看。

而且據她偶爾跟大嬸子們唠嗑聽來的八卦來看,這項知青不怎麽愛說話,不像那孫厚似的,長得一張巧嘴喜歡哄人小姑娘東西吃。

溫文爾雅的長相加上不愛說話的屬性,再穿上白襯衫的話,隔幾十年後,就是妥妥的憂郁校草。

祝安安想了挺多,但其實也就過了一會兒。

秦岙等了片刻,見自己媳婦兒盯着知青看,出聲喊人,“走了。”

祝安安下巴示意了一下秦雙的位置,“等小雙一起呗。”

秦岙視線也落在了跟知青聊得火熱的自家妹妹身上,“走了十幾年的路,丢不了。”

也行吧,她正想跟人說會兒話呢。

祝安安挨得秦岙近了一點,小聲問道:“你說,小雙以後會不會找個知青對象啊?”

從第一批知青下鄉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年了,在當地成家的不少。

有些人可能是真的遇到了合适的,也有一些純純就是日子過不下去,堅持不住了,所以在當地成了個家。

畢竟,現在在知青的眼裏,回城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不是誰都有那個毅力能堅持這麽些年。

等到七九年左右,知青大批量回城,抛妻棄子,抛夫棄子的可不在少數。

秦岙低頭看了自己媳婦兒一眼,“剛剛你就在看這個?”

祝安安側目,“不然你以為我在看啥?”

祝安安說完,秦岙不說話了。

祝安安盯着人側臉看了好幾秒鐘,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超小聲的說道,“都說了,人沒你看好。”

雖然有些人可能會覺得秦岙長得有點兇,但她是真真兒很吃這一款。

秦岙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那丫頭還是個小孩子樣,都沒長大,這種問題考慮得太早了。”

話落,祝安安還沒說話呢,身後傳來秦雙由遠及近的喊聲,“哥!嫂子!等等我呀!!你們居然不等我就走了!”

一邊喊着一邊人已經跑到了祝安安跟前。

祝安安右邊胳膊被秦雙挽着,用不着她說話,秦雙就開始叽裏呱啦,“嫂子你知道我剛剛從蕭知青那聽到了什麽嗎?”

“他說,那屠夫一家來的時候,孫知青正在吃飯呢,那女同志的大哥直接就把人拎起來了。”

“像拎小雞仔一樣,拎着人後背衣領還在空中轉了個圈。”

“哈哈哈哈哈怎麽會有人被拎起來還轉個圈,又不是小孩子。”

“可惜我去晚了沒有看到,孫知青也不矮呀,那女同志大哥力氣得多大,說不定比我大哥力氣都大呢。”

“哦對對對,還有,他們剛沖進去的時候還認錯人了呢,光看背影差點把項知青認成了孫知青。”

“說是認錯了還給人賠不是了,這麽看那家人還挺講道理的嘛。”

秦雙噼裏啪啦一頓說,祝安安都插不上話,等人好不容易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祝安安才問,“你就去打聽這些了?”

秦雙笑得格外燦爛,“對啊,知青肯定知道的多嘛,他們可是一直看着呢。”

秦雙滿臉都是看了一手熱鬧的興奮,像小孩子一樣。

祝安安頭轉到另一邊跟秦岙對視一眼,那雙跟秦雙極其相似的眼睛裏,滿滿的都寫着‘看我說什麽來着’。

祝安安回了一個‘不愧是親兄妹’的眼神。

秦雙也把腦袋探了過來,“你倆幹啥呢?當着我的面就眼神交流上了,我多餘了是不是?就這麽一點點路也要我回避啊?”

秦岙沉聲,“你要是不介意明天被人說腦袋有問題,也可以表演一個系空氣。”

秦雙翻了個白眼,“呵,我系空氣是為了誰?”

秦岙也斜了自己妹妹一眼,“那雙皮鞋喂狗了?”

像是才想起來自己還得了一雙皮鞋似的,秦雙一秒變臉,笑得格外谄媚,“所以我現在再表演一個,可以再得一雙靴子嗎?”

她其實有一雙了,她親嫂子給她買的,前幾天擺酒的時候剛穿過。

但是新衣服新鞋子嘛,哪個女同志會嫌這種東西多?

秦岙:“想得還挺美。”

秦雙在旁邊做了個鬼臉,略略略了好幾下。

祝安安夾在兩人中間,莫名感覺體會到了,自己婆婆當大家長是種什麽樣的感受。

說着說着,三人就到家了。

阮新燕已經把飯擺出來了,看着進來的三人,招呼道:“怎麽走得比幾個小孩還慢?快坐下來吃。”

小豆子拿着個筷子,顯然是已經在等着開飯了,沒能吃上小嘴就叭叭的,“她們這叫吃飯都趕不上熱乎的。”

秦雙rua了自己弟弟腦袋幾下,“就你話多!”

小豆子撇着嘴:“因為要餓扁了,話才多。”

阮新燕坐下了,“行了,別扯了,趕緊吃吧。”

說着夾了一塊臘肉到祝安安碗裏,“小安多吃點。”

祝安安笑了笑,“謝謝媽。”

阮新燕也笑:“客氣啥,都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

本來前面就該吃飯了,跑去看了個熱鬧回來,都餓得不行。

秦雙很豪邁,直接挖了一大勺土豆粉條在自己碗裏,“這是我炖的,我要多吃點。”

還舀了點給幾個小孩後,又問祝安安,“嫂子要不要?”

祝安安把碗遞了過去,“來一點。”

秦雙這個舀一舀那個挖一挖,輪到給自己大哥打的時候,她手一頓,“我怎麽像個上菜小妹?”

阮新燕笑着拍了拍人,“知道你還不坐下吃?一會兒肉沒了。”

那怎麽行!

秦雙把大勺子往秦岙那邊一扔,“哥你自己舀吧。”

說着扒拉了一大口自己的碗。

一頓晚飯在歡聲笑語中吃完,當天晚上祝安安睡了一個好覺。

結果一覺醒來,院子裏面白茫茫一片,昨天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一場大雪,氣溫驟降。

祝安安胳膊剛伸出去,就被冷空氣掃得縮了回來。

秦岙抱着人,“冷就再睡會兒。”

祝安安扒拉了一下在自己腰間的胳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臨近過年事情是真的不少,昨天晚上又下了那麽大的雪。

秦岙忙着給院子還有房頂掃雪,祝安安忙屋裏的活,倆小孩就東蹿蹿西蹿蹿地幫忙。

又一天過去,大年二十九,雪也沒停,就是下得小了一點,外面依舊很熱。

這年頭要說年味兒其實也沒那麽濃,起碼外面沒有那麽熱鬧,畢竟這麽冷的天,誰也不會在外面閑逛,出門的都是有事兒。

再一個,物資也不夠豐富,有些去公社晚了的,鞭炮都買不上。

祝安安在擺酒的時候就把過年的鞭炮買上了,一同買的還有貼對聯的紅紙,這年頭對聯大部分還都是手寫的。

祝安安毛筆字還可以,都是以前跟着爺爺奶奶練的,在腦子裏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寫出來一個迎豐收的。

忙忙碌碌,轉眼間,就到了大年三十。

昨天晾幹的對聯,被秦岙拿出去貼在了院子大門口。

祝安安就在屋裏忙着包餃子,包好拿去秦家,今天年夜飯也在那邊吃。

包到一半秦雙過來了,土蛋豆子這次倒是沒有跟着。

三個大人包起來還是挺快的,路不是很遠,祝安安鎖好所有門後,端着放着餃子的竹蒸籠就出門了。

外面飄着小雪,都窩在家裏準備過年,她們一路都沒碰到什麽人,就只看到了幾個不怕冷的小孩在外面跑。

秦家。

一看人進來,小豆子就興奮了起來,“喔喔!下餃子吃了!!”

祝然然小丫頭直來直去,“你怎麽不過來幫忙包?”

小豆子:“我媽讓我們留家裏幫忙呢,要削洋芋洗白菜泡木耳削地瓜……我們幹了可多活了!”

小石頭插話進來,“我也幹活了,裏面有一二三……六個是我包的。”

小土蛋看着這小小的人,小小的手,“那我可不要吃到你包的。”

小石頭不服氣,“為啥?我包得也好吃。”

小土蛋:“你包的小。”

小石頭可可愛愛的,“我人小,我自己吃。”

伴随着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餃子也煮好了。

沒有全煮,還留了晚上的。

自己家做的餃子,肉餡很多,幾個小孩吃得都沒擡過頭。

吃完,小孩們聽收音機的功夫,大人們就說說閑話,做做年夜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她們飯還沒做好呢,旁邊已經有鄰居開始放炮了,放完炮就該吃飯了。

秦雙翻了翻鍋裏的小雞炖蘑菇,腦袋朝着外面伸了伸,“誰家呀?這麽早?”

小土蛋溜達了進來,接話道:“梁嬸子家。”

阮新燕還在把土豆切塊,“她家今年還挺早。”

另外三個小孩也溜達了進來,小豆子看看這看看那,“我們什麽時候放?”

阮新燕把小孩們趕了出去,“快了快了,閑得沒事就去寫作業。”

沒有小孩想在大過年的時候寫作業,一個二個跑出去得飛快。

終于在小屁孩兒們的再三張望中,菜都上桌了。

秦岙一手拿着鞭炮一手拿着點着的木棍,才走了兩步就被小豆子攔住了步伐,“我來點!”

小土蛋不樂意,“去年就是你點的,今年我點。”

兩人争來争去,最後一起握着小木棍點了。

噼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在預示着明年會紅紅火火。

歡聲笑語一大片。

今年的年夜飯相當的豐盛,用秦雙的話來說就是,她從來沒有在自己家飯桌上見過這麽多菜,大到鐵鍋炖,小到炸花生米。

肉才就有好幾個,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

最後的結果就是,等吃完天都黑了,還都吃得很撐,玩着小游戲決定誰去洗碗。

小石頭太小了,沒有參與,秦雙和小豆子技不如人,喜提洗碗任務。

晚上,祝安安幾人沒回家,就留在了秦家。

這年頭守歲這個習俗沒有那麽重要,主要是幹守着也守不住。

小石頭跟土蛋豆子睡,小然跟秦雙回了屋。

祝安安第一次坐在了自己丈夫的床上,處對象的時候,秦岙守規律沒進過她的房間,她自然也沒進過他的。

結婚後那幾天倒是進過,但是沒有留宿過。

桌子上放着煤油燈,祝安安坐在床上随意看了看,秦岙的床比她的大,也比她的長。

祝安安摸了摸被子,隔空感受着結實的床板,“這是你自己打的?”

按照那手巧的程度,自己打個床好像也不是難事。

秦岙點頭:“嗯。”

祝安安又問道,“那這也好幾年了吧?”

秦岙:“五年前打的。”

說完,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我沒怎麽睡過,應該還挺結實的。”

祝安安:“…………”

她沒擔心這個問題!!

她不擔心,但秦岙卻想給人證實一下。

剛一開葷就素了兩三天的人,用實際證明了這床真的很結實。

但是床雖然不出聲了,祝安安卻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不出聲。

所以才沒一小會兒直接就帶人閃進了老房子裏面,從物理層面上避免了尴尬的發生。

不得不說,老房子這個新用途,她好像也用得越來越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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