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苗域骨醉
苗域骨醉
周府。
為了避人耳目,周耀是讓馬車先回去,自己躲起來偷看的,他自己走回去耗費了不少時間,府門前等着他的車夫聲聲道歉,他也沒放在心上,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一進府,他就立刻去找了他父親,急着把剛才偷看到的事告訴對方。
攝政王府的管家親自帶着東西上門,還有宮裏的禦醫幫洛知栩看病,還有那一馬車的探禮,不管如何看,都是攝政王在讨好洛王府。
“你沒看錯?”周父不太相信,攝政王是什麽人,那可是陛下一個人的瘋狗,連那些皇子公主的面子都不給,怎麽可能會對一個纨绔這般上心?
“爹!我怎麽可能看錯,那洛王府的小厮見到攝政王府的管家一點不驚訝,可見那攝政王平時就和他們有來往!”周耀急急說着。
在他看來,洛王府現在就是香饽饽,凡是沾邊的肯定都能跟着拿好處。
而且,他們家還有個周游之前和洛三少爺走的很近,有這曾經同窗的情分在,總歸不會太不給面子。
這樣的好機會,自然得抓緊!
周父蹙眉:“私交之事為父先前聽說了,攝政王勤去洛王府,那是陛下的意思,攝政王是陛下身邊的最忠心的狗,自然會按照他的吩咐辦事。”
“可就算如此,意思意思便是,他這般上心,不也恰好說明陛下對洛三少爺的看重嗎?”周耀突然湊近,低聲撺掇道,“左右洛三少爺也已經不在書房,幹脆就讓大哥回來吧,他向來不學無術,還不如回來去讨好洛王府!”
在得知世家可以去皇宮書房時,他們也是高興的,可庶長子和嫡子,誰去便成了問題,一番商讨下來,還是讓周游去了,只是庶子,只要不惹是生非,随便他如何。
嫡子卻不同,去了皇宮處處被限制着,周夫人想想都覺得心疼,死活都舍不得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稍後你便派人去告訴你大哥,讓他趕緊回來。”
“知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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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耀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他才不會便宜了周耀一個人做好人!
皇家書房最近似乎少了許多人,當初這書房就是為了訓誡洛知栩才特意對世家子弟開放的,現如今他倒是先走了。
按理說也能繼續辦,但沒必要。
一來,那些皇子已經通人事,早就開府在宮外住了,二來,世家多兒子,外男在宮中久住并不合适,再加上太子即将成婚,梁帝幹脆就借着時機讓他們都回去了。
宮內瞬間就安靜了,再不會有那些世家子弟打起來的麻煩事了。
太子有自己的太子府,婚事自然也是在府上辦,臨近婚期,太子府和瞿家肉眼可見的更加忙碌起來,像是有買不完物件,恨不得整個梁京城的鋪子都往兩家府上送東西。
這番情形一直持續到太子大婚這日。
立夏,清晨。
太子梁琮從太子府出發,趕往瞿府迎親,他身穿紅色禮服,騎着高頭大馬,頭上帶着紅色玉冠,身後跟着迎親隊伍,十分意氣風發。
百姓們都退至街道兩旁,前面開路的喜婆們邊走邊說着喜慶詞,手上還拿着紅豔豔的荷包,時不時就掏出一把銅錢往外撒,既能彰顯身份,還能讓百姓沾沾喜氣。
洛知栩爬在酒樓窗子上往下看,今日洛三少爺興致不高,連帶着誰的面子都不願給,穿着一身豔紅的衣裳,竟是比那新郎官還要精神許多。
“少爺,咱們晚些時候還去吃酒嗎?”冬藏問,他有些嘴饞,太子府的喜宴一定很美味。
“遞了帖子,自然是要去的。”洛知栩眼皮微垂,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前世他梁琮并沒有娶瞿家小姐為正妃。
前世梁琮因為有洛王府助益,自覺穩定登基,并沒有迎娶正室,但側妃之一确實是瞿家小姐,用來拉攏雲麾将軍,另一側妃則是給了朝中高官的女兒,梁琮此舉可謂是将文武百官拿捏得當。
重來一世,果然有些不一樣了。
但某些事情一定還會再次發生,比如他前世在太子府參加婚宴時曾被人下了藥。
如果不去,他就無法知曉下藥之人是誰,以及為他解毒的又是誰。
前世他只希望洛王府順遂,所以那一夜風流他并未放在心上,但現下想來,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測,卻又不太确定,總歸是要試試的。
何況,若他不去參加喜宴,來日怕是整個梁京城都要以為他還惦記着梁琮,見他成婚痛不堪言呢。
大梁是清晨迎親,将該走的流程都走完,到黃昏時再舉行儀式,這時候所有的賓客都會去赴宴。
太子府座無虛席,梁帝和皇後不便出宮,只着人送了禮來,但梁帝身邊的禦用太監周榮寶卻是在的,這無疑是告訴衆人梁帝對太子的看重。
……還有攝政王秦禦。
梁琮派人送去請帖時,并未抱希望,在他看來,秦禦是不會來參加這種事,但他來了,讓梁琮這個太子感覺面上十分驕傲。
“瞧瞧他牙花子都樂出來了。”司韶忍俊不禁,“當真是看得起他。”
印宿白哼笑一聲:“這是自然,他是這麽多皇子中最先成親的,來日自然也會率先誕下皇孫,在陛下那裏就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
“這樣的好福氣,不是誰都能有的。”洛知栩揚起唇角露出明豔的笑,言語間卻帶着幾分嘲諷。
司韶和印宿白聽的分明,以他們對洛知栩的了解,瞬間就明白他這是在梁琮身上動手腳了。
默契使然,他們都相視一笑。
“祝賀殿下早生貴子!”
“殿下與太子妃乃天賜良緣,當真是羨煞旁人!”
“殿下人中龍鳳,太子妃才貌雙全,實乃天作之合!”
好話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外倒,洛知栩看的分明,其中不乏那些好流連煙花之地的官員,有好些他都曾經在玉春苑見過。
說起來,那時他之所以燒掉玉春苑,就是因為其下肮髒,成為了這些官員們的勾結之所。
還有周耀先前說的,那些官員俸祿如何豐厚,也絕對到不了賞銀就百兩起步的,內裏的肮髒和腐敗,怕是梁帝早有懷疑,所以玉春苑之事便這般輕輕揭過了。
“洛三少爺,許久不見了,聽聞三少爺先前受了傷,不知可好些了?”李湘源端着杯子走至他們桌前,唇邊還帶着笑。
先前在書房倒是偶爾還會和李湘源碰上,但自從自己去了差班,就鮮少見到對方,離開書房後就更是再未見過了。
現下猛的見到,洛知栩差點沒認出這人來,總覺得他周身都透着古怪。
洛知栩微微後靠,背部貼着椅背,他擡起酒杯隔空與他碰了碰,慵懶一笑:“李公子這消息着實慢了些,本少爺都好透了,你才來上趕着。”
李湘源表情驟變,他全然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麽不給面子,虧得家中還讓他過來主動招呼,就這般惡劣之人,實在是讓人厭惡!
他看向洛知栩的視線帶着些許恨意,他他在梁京城也是有名人物,但在洛知栩面前卻總是被踩的那個,要他如何能忍耐?
李湘源冷笑:“洛三少爺在梁京城呼風喚雨,想來也是不曾想過會有倒黴的那日,在下着實佩服三少爺的好心态,心悅之人都娶旁人了,還能笑着吃酒。”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只覺得空氣都凝灼了幾分,這李湘源莫不是瘋了,好端端提這件事作甚呢?!
這不是明擺着往洛知栩身上戳刀子嗎?
“你的教養,似乎并沒有随着時間增長。”洛知栩故作惋惜,“在今日這種場合談論早已過去之事,你不是在給本少爺添堵,你是在讓太子和瞿家難堪。”
“洛三少爺這話不錯。”
洛知栩輕挑眉梢,十分挑釁地看着李湘源,他很懷疑這人是不是比起他,更嫉妒太子,否則也不會在大婚這日鬧事。
李湘源周身都凝着憤怒,若非情況不允許,只怕是恨不得将那杯酒撒在洛知栩臉上,再和他招呼兩下。
但這些話卻是也讓他醒悟了,這種時候确實不太恰當,而且太子似乎已經注意到這邊了。
李湘源立刻揚起笑臉:“是我說話有失分寸,這杯酒就當是敬洛三少爺,三少爺應該不會不賞臉吧?”
洛知栩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前世可沒有李湘源給他敬酒這一說,所以前世中藥,他并沒有懷疑李湘源,可按照對方的脾性,這時候早該拂袖離開,壓根不會來賠罪這一出。
他撩起眼皮打量李湘源,他倒不是懷疑這人,李湘源此人自視甚高,話不過腦,卻不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見他猶豫,司韶蹙眉解圍:“他病剛好,如何能與你飲酒,你若真想喝,來日尋我,我與你對飲!”
李湘源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是不是要把他逼瘋?
賠罪不是,不賠罪更不是!
“無妨。”洛知栩緩緩端起酒杯,視線卻是始終緊盯着李湘源,試圖從他身上看出不對。
但,很遺憾。
李湘源只有不耐,似是不理解他為何這般磨蹭,除非真不是他,要不然就是做戲久了,自己都當真了。
他一飲而盡,李湘源不願落了下乘,自然也跟着幹了,他剛要離開,就見今日的主人公朝他們走來了。
李湘源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生怕太子是過來找他麻煩的。
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梁琮模樣本就俊美,再加上這紅色喜袍相襯,倒真像是從畫裏出來的翩翩君子,頗有些舉世無雙的意味在裏頭。
他拿着酒杯過來,裝作沒發現他們的争執,笑道:“今日本殿大喜,各位莫要拘束,一同歡慶便是!便是有些摩擦,也應看在本殿的面子上就此揭過。”
這便是實打實的警醒這裏的所有人了。
衆人自然不會不給他面子,各自笑着應了這番話,和他推杯交盞,看着倒真是其樂融融。
洛知栩一直警醒着,從不曾離開自己的位置,即便是離開片刻,再回來也會将杯盞從新清洗一番,可盡管如此,他還是着了別人的道!
哐當。
洛知栩面前的酒杯和酒壺悉數被他碰倒在地,随着瓷器碎裂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這邊看來。
那些人不乏都是看熱鬧的,大概都在猜想,洛知栩是不是見舊情人成婚,終于憋不住要鬧了。
唯有離得近的司韶和印宿白察覺到了不妥,兩人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怎麽回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即刻去請大夫來!”
洛知栩卻是拽住了他倆,呼吸有些急促,臉頰緋紅,眼底帶着水霧,難受的厲害。
他啞聲:“帶我離開,快!”
“太子殿下,洛三少爺身子不适,我們便先帶他離開了。”印宿白站起身,随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恭祝殿下。”
“是不是喝醉了?”
“我瞧他今晚也沒喝多少,都被身邊人給擋了,是不是身體不适?”
“怕是心中不适哈哈哈……”
這般禮數确實挑不出毛病,放到他們三人身上甚至是難得,梁琮也懶得看他們在自己這裏搶自己的風頭,揮手示意他們離開了,還不忘讓管家親眼看着他們走,免得惹是生非。
洛知栩忍着難受,剛走出太子府就直接向前跌去,好在司韶和印宿白都眼疾手快,否則怕是都要摔破相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看他這副模樣像是被人下了藥,此時去哪給他找個姑娘?玉春苑那裏還在卓人重新調教,怕是也顧不上他。”
司韶咬牙:“這些惡心的賤皮子,就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折磨人!”
“去…去玉春苑,準備桶冰水……”
洛知栩難受的厲害,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是難受燥熱,火氣瘋了似的往小腹處流竄,恨不得立即将他吞噬。
他這副模樣是不能回府的,玉春苑是最佳的去處,而且……如果他猜想的沒錯,今晚就能知道是誰了。
司韶兩人也沒多耽擱,見他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就立刻根據他所說的做了,馬車在街道上狂奔,幸好今日太子大喜,連宵禁都免了,否則更難辦。
玉春苑本就是夜間享樂的地方,這時候還亮着光,只是不如先前那般熱鬧,但門前也有幾位接待着。
她們不知面前這幾位才是現在的東家,搔首弄姿的迎了上去,司韶直接扔出一只荷包:“找間僻靜廂房,再弄桶冰水來!”
“是~”
做這麽些小事就能拿到這麽多銀子,她們當然樂意,立刻就去辦了。
将洛知栩放到床榻上,司韶和印宿白都不便在這裏多留,畢竟中了那藥,就算有冰水能削減些痛苦,但還是得自己做些什麽。
兩人給他安排好,就去了其他廂房等着。
洛知栩渾身燥·熱,他胡亂撕扯着自己的衣裳,露出微微發紅的皮·肉,欲·望翻騰,迫使他去握住、動作……
突然。
廂房的窗被打開,一道身影從窗子翻了進來。
洛知栩下意識想扯過被子遮住自己的模樣,手卻難以停下,他迷蒙的微微垂着頭,似乎是并不關心來者是誰。
“唔嗯~”
他失力一般躺在榻上,胸口重重起伏着,眼底的淚珠随着他閉眼的動作滾落進發絲中。
突然,一只手開始觸碰他。
洛知栩稍微恢複些力氣,他猛的推開對方:“滾開……”
“這是苗域的醉骨,你這是得罪了什麽人?”男人指腹順着他的唇緩緩向下。
“秦禦,是你嗎?”
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