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整理卷宗
整理卷宗
秦禦微微垂眸,始終盯着面前的茶杯,幾個瞬息後他微微一笑:“你少爺,你似乎很會想象,你且瞧瞧,世家哪個那位不忌憚?”
“可你我表現的這般合不來,對方依舊時時提防試探,分明就是有鬼,可我就是這般跋扈無能,問題自然就在你身上。”
洛少爺說的理直氣壯,他草包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陛下能許他做官也是看在他聽話的份上,再加上他母親是陛下胞妹,總是要更加愛護些。
但是陛下忌憚他,忌憚的只是洛王府的勢力,而并非洛知栩本身。
可秦禦不同,攝政王唯有秦禦一人,陛下忌憚的自然是早已年少成名且頗有手段的攝政王。
這也是奇怪的地方。
據他所知,秦禦是在少時被梁帝從大梁外帶回,讓他和皇子一同學習讀書騎射,還讓師傅教其陽略陰謀,培養他成為人才,将他捧到現如今的高度。
年僅二十二歲的攝政王。
這在大梁之前數百年都是從未發生過的,但秦禦做到了,不僅如此,滿朝文武竟無一 人敢言,足以見其本事。
梁帝卻始終防着他。
莫不是和他的真實身份有關?
“本王在與你說話,你在想什麽?”秦禦無奈,“提防朝臣本就是上位者應做之事,若非本王刻意隐瞞行蹤,你我二人相會之事,怕是早就被發現了。”
他說的不算隐晦,因此洛知栩瞬間就名表了對方的意思,整個梁京城都是陛下的眼線。
洛知栩嘆息:“無妨,左右明日我便要去京兆尹處,也無需上朝,怕是很少與王爺見面了,省的他們到處懷疑。”
京兆尹要做的便是維護梁京城的治安政務,每日都需安排人手沿街巡邏,若是遇到鬧事之人,是能不用請示直接關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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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對洛知栩來說簡直天賜。
他知道梁琮在梁京城裏有許多産業,酒樓賭坊,首飾成衣,數不勝數,到時候他大可以找些由頭随意給他封幾個,看他還如何嚣張!
“你既要做,那就做的幹淨些。”秦禦說,“眼看着秋老虎,盡量少在外面跑。”
洛知栩點頭:“有勞王爺挂心。”
話到這裏,今日的會面也該結束,如秦禦所說,他們還真是偷偷會面,光明正大見面時,要麽是“逼不得已”,要麽是“針鋒對決”,即便如此,還是會被提防,真是讓人難過。
不知是不是錯覺,洛知栩總覺得他離開的步子很緩慢,他下意識輕咳一聲,原本還背對他的男人立刻回身:“何事?”
洛知栩忍笑:“如王爺所說,秋老虎狠辣無比,近日多喝些花茶比較好,以免火氣旺盛。”
“知道了。”
說罷,男人便快速離開了,步調和從前一般,活像是就等着他這蹩腳的叮囑似的。
洛知栩悄悄揚起唇角,旋即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唇角又緩緩落下
不管前世今生,秦禦待他總歸是無可指摘,無論如何,他也要幫助對方,只當是還了前世的恩情。
至于秦禦所說的那些話,他并非全然相信,能讓梁帝忌憚至此,他的身世定然不簡單。
他将蠟燭吹滅,褪去衣衫,安然入眠了。
翌日。
洛知栩被冬樹和冬藏輪番叫醒,他愣坐片刻才想起來自己今日要到京兆府去報到,雖說是被塞進去的,可分內之事還是要做好。
他匆忙起床梳洗,換好衣衫便上了馬車,早膳都是在馬車內解決的。
當今陛下登基後,除了早些年,近些年從未發生過惡劣之事,因此京兆府的差事還算清閑,每日只要按時派人出去巡邏便好,也因此,他們才有功夫在京兆府門前迎接洛知栩。
看到京兆尹在前,洛知栩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他跳下馬車走至對方面洽,拱手行禮:“楊大人客氣,下官來遲,還望大人海涵。”
“這是應當的,洛——洛大人便暫且先做本官的副手如何?”楊鳴頗為恭敬的說着,他和洛知栩的身份懸殊,若是對方不來他這裏做事,平時見到他都要自稱下官的。
“大人不必與我客氣,陛下要我來此學習,大人若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洛知栩刻意表現出自己只是為了陛下在假裝努力的虛假模樣。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無非就是希望得到陛下的寵愛,好能更加肆無忌憚。
楊鳴本也沒指望他能做事,若是成為自己的副手,做任何事都得自己安排,定然不會出差錯。
他便也跟着笑:“洛大人說的是,既如此那便先從整理卷宗開始如何?”
整理卷宗既是給他安排了事情,又不會讓他惹出其他事端來,回頭陛下問起,還好交代,一舉三得。
洛知栩面露不悅,但想到什麽還是忍住了,他不甚在意道:“随意。”
楊鳴早就知道他的脾氣,聽到這般無禮的回答也不曾不悅,只将他帶到卷宗室。
洛知栩打量着卷宗室,這裏不曾通風,室內有些陰暗,倒是桌椅都清理好了,可見是特意為他準備的,也是擺明了告訴他,即便不想做也得做。
他嗤笑一聲:“這裏陰森森的,都沒我的寝屋大,你們京兆府怎麽這般小氣?”
言語間的嫌棄和惡意是不加掩飾的。
京兆府衆人神情各異,可再如何不滿,面上總要過得去,何況這人若是發瘋,怕是連京兆尹都得吃虧。
楊鳴尴尬一笑:“京兆府平時繁忙,這些要緊的卷宗遲遲找不到合适的人整理,這才一直耽擱着,辛苦洛世子了,若您不願意,下官再為您安排其他事。”
“就這般吧,只是這卷宗整理起來複雜,怕是要好些時候,大人不急吧?”洛知栩扯着嘴角笑。
這楊鳴還真是有一套,好賴話都讓他給說了,自己若是再不滿,豈非當真是無理取鬧了?
楊鳴笑:“是,洛世子慢慢來即可。”
“也好。”洛知栩淺笑。
待人離開,他哼笑一聲,将桌面已經黴掉的卷宗随手扔開,竟然想把他扔到這裏不聞不問,他怎會稱這些人的意。
洛知栩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話本子,只等着冬樹将點心帶來,他就能在這裏閑混了,如果一開始就勤勉,恐怕還會被疑心。
他之所以選京兆府,還有一個原因。
京兆尹楊鳴前世追随梁琮,前世梁京城能迅速被突破,沒少這位的幫助,而且,他的女兒還進宮成了後妃,沒少撺掇梁琮殺掉他。
土話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見能追随梁琮之人,多數也就是同樣敗壞之人。
“少爺,奴才将東西帶來了,都是您愛吃的。”冬樹将一只食盒放到他面前,将點心一一擺放好,蓋子打開的瞬間香氣就已經勾的洛知栩嘴饞了。
洛知栩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你将這些卷宗随便拿放,挪挪位置便是,他們只是想為難我,不用做太多。”
“是。”
冬樹很聽話,按照規定搬動之後,他便立在身側不動了,只是時不時會打量這間屋子,肮髒又難聞。
這樣下午可不是辦法。
冬樹想了想道:“少爺,吃喝的東西若是掉落在卷宗上很難處理,一些過于老舊的卷宗,可能會在打掃時被損壞。”
“你說的對。”洛知栩揚起唇角,将點心的渣全都撒在黴掉的卷宗上,茶水也是随便潑在地上。
想用這種法子逼他離開,也不看看他會不會就這樣安分守己任人宰割。
冬樹默默拿起角落的掃把,開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胡亂清掃着,直到将這間屋子搞的一團污遭,兩人才漸漸停手。
一張被吹起的紙張飄落到洛知栩面前,還不等他擡腳,冬樹就已經蹲下将紙拿到旁邊,随手丢開了。
“慢着!把那張紙拿來我看。”
冬樹不明所以,但還是将紙遞給他,洛知栩結接過仔細看,只是因為黴掉的嚴重,許多地方都糊的看不出東西,還因為剛剛那一番折騰,變的更加糟糕。
但,這并不妨礙洛知栩匆匆一瞥就發現一些東西。
“怎會……”
冬樹微微擡眸:“少爺?”
“無事。”洛知栩抿唇,他将這張紙上面的年限給冬樹看,“翻找和這個同年的卷宗,或者同類型的紙張。”
“是。”
原本只是故意要将卷宗室整亂,現在卻是不得不翻亂,兩人硬生生的折騰了一上午,同年的卷宗雖然很多,但同類型的紙張卻只找到了兩張。
洛知栩也不顧上黴,直接将紙折疊放到袖口中。
晌午。
楊鳴特意來卷宗室看他整理的如何,剛推門進來,就發現滿室的狼藉和悠哉的洛知栩。
臉上原本得意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他震驚:“洛世子,這是怎麽一回事?卷宗室怎會變成這樣!”
“本世子從未做過這種事,做起來有些雜亂,讓楊大人看笑話了。”洛知栩撚着點心輕笑,手中還捧着話本,對他的話全然不放在心上,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洛世子,雖這般說,您的小厮也應該會整理,怎能将這裏折騰成這副模樣!”楊鳴臉色難看,心中卻已經得意起來,只要洛知栩越惹麻煩,他就越有的說!
洛知栩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既然要本世子做,就該想到這些才對,本世子可從未做個這種粗活,如果楊大人是要教本世子做事,那就趕緊離開!”
“洛知栩!別以為你的洛王府的世子就可以嚣張跋扈!你來這裏是做事的,事情做成這副模樣還敢理直氣壯!”
洛知栩微微側頭,就見從楊鳴身側站出一名年輕人,看這副不畏強權的模樣,估計是進士出身的讀書人了。
因為洛知銘的緣故,他對文人騷客向來很有耐心,因此對上這人,他也只是笑:“本世子性格本就如此,和身份無關,人本就要轟轟烈烈自由自在活着才好。”
“你、你這都是歪理,不過是你将卷宗室弄成這副模樣的托辭罷了!”
“随你如何說。”
洛知栩并不在意他的話,依舊我行我素,他就是來這裏添堵了,讓他們好過可說不過去。
楊鳴自知鬧不過他,卻還是想壓壓他這跋扈性子,并沒有提出要他去別處做事,照例讓他繼續整理卷宗,不管他會将這裏弄成什麽樣子,反正洛知栩這樣子,都會原封不動進入陛下的耳朵裏。
他帶着人離開,并未注意到洛知栩陡然冷下的表情。
楊鳴不管,洛知栩也覺得無趣,每日都照舊做着搗亂之事。
“少爺,太子妃有孕了。”冬樹将剛知曉的消息告訴洛知栩。
他震驚:“怎麽可能?這是怎麽回事?”
“奴才不知,是王爺遞消息來的。”冬樹低聲說着。
他也覺得奇怪,夏柳做事向來嚴謹,之前研制的藥只會影響梁琮,可梁琮能力有問題,瞿萱瑩的孩子從哪來的?
洛知栩愣了片刻,他輕皺眉頭:“太子府怎麽說?”
“說是要舉辦喜宴,已經将請帖送到洛王府了。”冬樹想了想接了一句,“太子妃的意思。”
“她還真是……”洛知栩嗤笑一聲,不過這樣的“好事”他自然是得去瞧瞧的。
但他不過是在這裏數日,外面就已然再變風向,不能繼續被困在這裏整理卷宗了。
“冬樹,這屋裏太暗,将蠟燭點上。”洛知栩說。
冬樹猶疑片刻,提醒道:“少爺上次便不小心将玉春苑點着了……”
“所以企圖困住本世子的并不要緊的卷宗室,又有何重要?”
待他點上蠟燭後,洛知栩直接将蠟燭扔進了已經黴掉的卷宗堆裏。
一時間煙霧四起。
洛三兒:“謝邀,一不合心意就想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