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除去玉牒
除去玉牒
秦禦帶着人去四皇子府時,梁珺還在抱着新搶來的男倌逗樂,見男倌面露難色和委屈,他甚至更覺得舒爽。
剛要将人帶去寝屋內做事,便聽得管家來報,說攝政王帶着侍衛把四皇子府給圍了。
“怎麽回事?!”梁珺瞬間驚慌,“攝政王無緣無故怎麽會圍府!”
管家急道:“老奴也不知,但依稀聽說是您在府上的事鬧到陛下跟前了,攝政王是奉命來的!”
“什麽?”梁珺立刻推開身上的人,急匆匆就往外面跑,剛好就和迎面來的秦禦撞上了,他驚慌失措,“秦、秦皇叔!”
秦禦冰冷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只落在他身後姍姍來遲的男倌身上,以及還有那些聞聲出來的“通房”們。
只一眼,他的心中便湧起了殺意。
并非周榮寶誇張,那些被梁珺以各種手段擄來騙來的人,不管是無官還是身形,都有與洛知栩相似的地方,且各個眉眼都帶着媚态,曾做過什麽,一目了然。
“來人!”秦禦冷喝,“掘地三尺,勢必要将所有肮髒東西全都找出來!”
“是!”
随着應聲,侍衛們一股腦的往四皇子府沖,翻弄寝屋、書房……等所有地方,甚至在秦禦的提前安排下,還有幾個拿着鋤頭去刨後院的花園了。
梁珺除了驚慌還是驚慌,若說他亵渎洛知栩之事暴露也就算了,可為何還要刨他的院子?
他的院子,哪裏是能刨的!
“不行!不行!秦皇叔,究竟發生何事了?為何要查本皇子的院子!”梁珺邊喊邊阻攔,“不許挖不許挖!你們這些狗奴才,本皇子要殺了你們!”
秦禦冷漠的看着他:“來人,四皇子情緒不穩,帶下去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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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梁珺瞬間就被秦禦的親兵給帶走了。
随着侍衛們的翻找挖掘,藏在這座府宅的秘密也被揭穿。
侍衛們将那些不堪入目的畫作全都翻出來,呈給秦禦看時,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些畫上,都是梁京城的小纨绔的臉,無人不識。
“主子有發現!”聽雨急匆匆從後院跑出來,“還要請您親自去看!”
秦禦抿唇,想到了洛知栩曾經和他說過的話,梁珺的後院一定要查探,這才是最有力的證據,能将他釘死在柱樁上。
他已經提前知曉,底下埋的是枯骨,卻沒想到數量之多,幾乎要趕上亂葬崗、墳場!
從後院的土地裏,挖出數不清的森森白骨,頭骨被擺放在一旁,只是看骨頭輪廓大小,都能看出,有些屬于孩童。
“主子,據仵作查驗,這些枯骨多是十歲以下孩童的,有男有女,數量總不少于二十。”聽雨說這話時聲音都有些抖,要知道梁珺今年也不過二十!
“将這些證據全都妥善保管,帶進宮中,連同四皇子一起呈給陛下看。”秦禦冷聲說完,拂袖離開了。
梁雪虞在聽洛知栩說完那些話後就去找了梁帝,話裏話外都是要求嚴重處罰,她的兒子受了這種羞辱,為娘的若是不能讨回公道,如何能護着他?
但梁帝始終有所顧忌,他的兒子雖多,可眼看着頂事的已經沒有幾個,他心中有了決定,所以并不願意讓梁珺出事。
直到秦禦将那些證據都帶來。
肮髒荒淫的畫、腐爛泛黃的白骨,都能證明梁珺之前都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梁雪虞看到那些畫,只恨自己一介女流,不曾登上皇位!否則這般折辱她兒子之人,定會被她挫骨揚灰!
“臣婦懇請陛下嚴懲!”梁雪虞咬牙,跪地請求。
梁帝狠狠皺眉,他轉身一腳踢在梁珺胸口,怒聲咒罵:“你個畜生!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朕怎麽會有你這種十惡不赦的逆子!”
“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并未唐突洛表弟,那些畫只是随便畫的!”梁珺事到如今,都還沒有清楚他的錯究竟在何處。
“攝政王,你說!”
“微臣趕去四皇子府時,四皇子左擁右抱,府上妓子不計其數,且都與洛世子有幾分相似,那些枯骨,根據仵作所檢驗,有十數名屬于十歲以下孩童。”秦禦冷聲說。
身為天潢貴胄,喜好伶人男倌妓子都無傷大雅,甚至能說句天縱風流,但對世家公子進行羞辱、奸/殺十歲孩童,此事絕不能姑息!
證據屬實,梁珺自然再無翻身之地!
那些糜豔的畫作饒是梁帝都看着惡心,更別提梁雪虞這位做母親的。
“周榮寶,傳朕旨意,除去四皇子玉牒,圈禁宗室府,非死不得出!”
“是,奴才即刻去辦。”周榮寶面色難看的離開了。
梁珺徹底呆愣在殿上,他恍然失措的垂眸看地,直到侍衛把他從殿上帶走,他都沒有緩過來。
梁帝将梁雪虞扶起來,他拍拍對方雙臂,沉聲道:“知栩的年歲,也該娶妻了。”
說罷,他便離開了。
梁雪虞盯着他遠去的背影,隐約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雖說這幾次洛知栩都是受害者,可事情皆因他而起,他難逃其咎。
何況,若是普通朝臣的兒子便也罷,偏偏洛知栩的存在讓太子皇子接連出事,即便不怪他,也難免不對他心存芥蒂。
陛下也是要她想辦法管住洛知栩,不要他再接觸這些皇子。
出于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因由,她下意識看向了秦禦,就見這位年少有為的冷面王爺,正目光冰冷的盯着梁帝的背影。
在她看來,梁珺的所作所為都不曾讓他動容,但梁帝的話,卻是讓他起了殺心。
殺心。
梁雪虞自己都覺得可笑,秘密已經被秦禦發現,他自然會盡最大可能去維護洛知栩,本該可以因為無需擔心而開心,她卻絲毫感觸沒有。
只覺得世事無常。
秦禦回頭看她:“告辭。”
梁雪虞卻是匆忙喚住他:“攝政王留步,本妃有事相求。”
洛知栩先一步回府,但後腳聖旨便傳遍了大街小巷,至此梁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至死都直只能在宗室府老死,任憑德妃将頭磕破,也無法改變。
府上的男倌小妓都被遣散,皇室将府宅收回,偌大的皇子府,瞬間就荒涼了許多。
朝中可用的皇子本就不多,八皇子無心皇位醉心山水,恨不得連梁京城都不回,其餘又都是歲數尚小的皇子,因此,朝中堪重用的皇子,便僅剩三皇子梁珏,以及九皇子梁玖。
朝中的局勢便更加明确起來,何況如今陛下對九皇子頗為滿意,三皇子除去母妃李貴妃位高,便再無其他可用之地了。
此事一出,百姓們對皇室的意見更大了些,洛知栩從母親那裏聽說了陛下的意思後,便一直閉門不出,誰想見他都得提前遞帖子。
“近日你這些舉動當真是要把我們吓壞了!”司韶憤憤說着,“父親怕我跟着你胡鬧,都不許我出門。”
說來,自從洛知栩開始謀劃這些,他就很少和司韶和印宿白見面了,一來,說到底這是自己的私事,不好牽扯到他們,二來,此事事關站隊問題,他也得看司印兩家是何看法。
三人幼時相識,只需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印宿白聰慧,他不動聲色道:“如今朝中局勢分明,我父親準備投誠九皇子了。”
“二皇子如今徹底廢了,三皇子又向來不受重用,九皇子倒是後起之秀,也熬到了現在,着實厲害。”
“這倒是,倒真是厲害。”
洛知栩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秦禦曾說,若梁玖成為太子,對他們都有益處,即便是為着這個,洛知栩都不會抵觸,何況,只要不是與他不合之人登位,是誰都無所謂。
何況,連秦禦都能和梁玖相處,對方為人可見還算湊合。
司韶蹙眉:“行了,你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出門了,陛下對你的怨念也該消散了,他自己的兒子沒教養好,作何要怪你,你平生就長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怎的不見旁人這般?偏顯着那兩位了?”
“話糙理不糙。”印宿白犀利點評。
“明知我有斷袖之癖,卻要我成家,這不是要我成家,是在警告我。”洛知栩嗤笑一聲,“讓我遠離他的皇子,怕他唯一的指望也會因我而廢掉。”
司韶和印宿白皆是皺眉,真當人人都稀罕他們皇室不成?
也不瞧瞧人心都涼薄到何等地步了!
司韶抿唇:“那你與攝政王……”
如今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洛知栩點頭:“等梁玖登基。”
“你倒是真敢說!”印宿白瞪大眼睛,“不要命了?”
洛知栩沒瞞着他們,将皇後做的事告訴了他們,兩人知道後,饒是印宿白都驚的合不攏嘴了,那可是掉腦袋的死罪!
何家當真是失心瘋了!
所以洛知栩只需要靜等,便能和秦禦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要再無其他事情影響。
“少爺,宗室府傳來消息,說梁珺想見您。”冬樹站在屋外說着。
洛知栩沉默片刻,回道:“稍後我便過去。”
司韶皺眉:“還去見他做什麽?那種人死不足惜!只是将其囚禁而非斬殺,實在不痛快!”
“去告別。”洛知栩揚唇,露出譏諷的笑。
宗室府。
梁珺的日子并不好過,在這裏他就是囚犯,無人會在意囚犯的起居,他向來養尊處優慣了,哪裏吃過這些苦,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短短一月,他就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再沒有從前的意氣風發。
洛知栩照舊穿着錦衣,只是許是為了送梁珺,他并未穿紅色,而是平淡溫和的妃色,與他的氣勢截然不同。
“你來了。”
“來送你。”
梁珺聞言笑了起來,他突然沖到牢門前,兩手死死抓着柱子,他狠笑:“你竟是對我這般狠,洛知栩你不得好死!”
“無妨,只要你比我先死即可。”洛知栩輕笑,“你的後院,是我讓秦禦挖的,我早就與你說過,不要輕易招惹我,你且放眼瞧瞧,得罪我的,哪個得了好?”
梁珺愣了愣,瞬間頓悟:“你和秦禦……”
洛知栩笑:“不懂你在說什麽,好好享受你餘下的人生吧,對着虛空和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