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路北上

一路北上

“累死我了!”

寒酸的客棧房間內,司韶穿着樸素,發絲也稍稍有些淩亂,他與印宿白接到消息便急匆匆離京了,這兩日夜不安枕,可算是追上了洛知栩。

他趴在桌子上感嘆,之前的貴氣少爺,此刻有些狼狽。

印宿白與他一般無二,只是還勉強能維持自己的形象,他淡聲道:“一路倒是沒人發現,不過出城時倒是隐約聽到點消息,皇後和梁琮已經将陛下控制住了。”

“沒錯,如今乾明殿只有皇後與梁琮才能進,說是陛下的口谕,周榮寶也被關押起來了,我想不日便會逼宮。”司韶也跟着附議。

如今北闕戰事不斷,北闕公主伊江月還被困大梁,此事定然無法善了,外患,內憂,大梁今年若是不能度過此劫,來日怕是要不複存在。

身處皇城,自然也得多思多慮,若大梁不複存在,世家自然也要跟着滅亡。

洛知栩滾了滾喉嚨,他嚴肅道:“眼下多說無益,我們得先與攝政王彙合,母親讓他來迎我,想來再過一段時日就能遇見,這段時間,我們只需護好自身,我想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

依照梁琮睚眦必報的性子,即便将父母都抓到,也不會貿然行事,他恨自己至極,比起讓他暗自神傷,估計會選擇讓他親眼目睹親人死亡。

所以只要沒抓到他,洛王府目前就是安全的。

“我們從主路走,一般逃跑之人都會選擇隐匿行蹤,他們發現我們在小路的蹤跡,估計也會認為我們從小路北上。”印宿白說着示意司韶拿出地圖,他手指到一處,“這裏,是北上的必經之路,如果我們要從這裏走,很有可能會被發現,但其實還有一條小路。”

洛知栩突然覺得頭疼的厲害,為什麽不能讓秦禦帶兵回來圍剿,為什麽不能直接殺死皇後和梁琮,為什麽陛下之前不能下旨刺殺……

他有那麽多的為什麽要問,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梁京城內有他們所有人的至親,嘗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可能會失去親人的代價。

“主路不安全,小路也不方便。”洛知栩蹙眉說着,“越往北上,因戰事出逃的百姓就越可能落草為寇,小路很有可能會有土匪流寇。”

司韶趴桌長嘆:“我是不想動腦子的,你們只管說咱們如今該怎麽辦就是了。”

“走主路,如今你我勢單力薄,如果真碰上亂民,不能輕易動手不說,還很有可能自身難保,主路人多眼雜,咱們抓緊些,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與攝政王彙合。”洛知栩拍板決定。

他們不能去小路冒險。

洛知栩是見過亂民的,真瘋鬧起來,都能人吃人,更別提成為草寇之後,對金銀和食物的欲望更是達到頂峰,恐怕看到他們就恨不得把他們扒光了。

印宿白仔細一想也是,洛知栩曾去災敵,他更了解那些百姓混亂中會做出什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聽他的。

從主路走,北上要經過北原府城和漠江府城,才會到達崎燕關,根據母親所說,秦禦會在路上接應,所以必須得走北原府城。

“那今日便先如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咱們便啓程,我們也得做好攝政王無法迎接的準備。”洛知栩說。

北闕戰事吃緊,瞿宗耀雖和梁琮勾結,但也不該那般戰敗,可見北闕來勢兇猛,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秦禦應對起來保不齊也要力不從心。

翌日。

天不亮一行人便立刻動身出發了,為掩人耳目,司韶和印宿白同乘馬車,這次三人同乘,另一輛馬車則放着他們趁早置辦的東西,趕往北原都城,還有一段路程,自然也得做足打算。

三人再次同聚,也都安心了許多,倒是難得生出點游山玩水的樂趣來。

這越往北,天氣反倒有些陣陣涼意,尤其是走至一處背陰山,更是莫名覺得一股寒意竄來。

“冬樹,你和夏柳去前面探路,小心些。”洛知栩視線落在山坡上,“尤其是那上面,可是埋伏的好地方。”

冬樹立刻應聲,而後便和夏柳出去探路了。

司韶看着他倆離開,忍不住感慨:“從前便總說冬樹性格沉穩不像是你養出來的,這夏柳倒也是如此。”

“非要打趣我?”洛知栩睨他一眼,真當他聽不出來嗎?

印宿白樂不可支:“就不該接他的話茬子。”

片刻後,冬樹和夏柳回來,兩人表情都有些難看。

洛知栩幾人也收斂了笑意。

夏柳低聲道:“奴婢和冬樹發現,前面的山坡上确實埋伏着人,不過并非梁京的人,是一些亂民,手裏皆是拿着武器。”

“亂民如今都跑到這地方了,北原府城那邊,情況怕是更難。”洛知栩視線落在那邊的山坡上。

從冬樹和夏柳的表情來看,難民數量衆多,且是有預謀組織在那裏,要沿路打劫過路人,他們或許并非是對方圍堵的第一波人。

只是如今他們必須得從那邊過去,也就必須将那些難民解決掉。

“少爺,他們過來了!”冬樹快步走來,擋在馬車面前。

司韶和印宿白帶的随從也立刻跳下馬車攔着,各個警惕的看着這些手裏拿着鐮刀鋤頭的百姓,不,曾經的百姓。

因為他們此時,各個面露殺氣,恨不得吃他們血肉。

洛知栩皺眉:“先去交涉。”

“是。”冬樹說着慢步逼近,“各位冷靜些,不知各位需要什麽,若我們能給,必傾盡所能,只求各位讓我們從此過去。”

“停下!不許再靠近,你們這些吃人血肉的貪官污吏!”

“想要過去可以,把你們所有的錢財和衣服都交出來!”

“對,全都交出來,否則我們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這些難民神情激動,但每一個臉上露出的表情都是饑渴和期待,他們期待着面前這些肥羊能立刻交出所有金銀珠寶,更饑渴能扒着他們血肉吮吸。

這裏的難民數量出乎意料的多,其中甚至還有婦人,只是站在後面,輕易看不到臉。

洛知栩不想和這些百姓動粗,前線戰事就是為了能然後這些百姓過安穩平定的日子,如果他們此時重傷百姓,那就是本末倒置。

他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迅速就找到了暗中為首的男人,他揚聲道:“這位好漢,行行好讓我們過去,身上的錢財自然也能給們,前面便是北原府城,你們也可買些吃食。”

洛知栩模樣美豔,氣質不凡,他一出現,不少男子眼神都變了變,他故作不知,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視線,這種視線他從前感受過太多。

他只看向人群中的男人,希望他能說出他們想聽的話。

“你們先将錢財都交出來,待我們看過再讓你們過!”男人說。

洛知栩眼珠微轉,冬樹則是立刻轉身去馬車上拿銀子,還不忘和司韶與印宿白對視一眼,兩人也将身上的荷包都拿出來。

裝滿碎銀子的荷包鼓鼓囊囊的,看的那些人眼睛都瞪直了,冬樹剛走上前,其中一人便立刻搶沉甸甸的荷包搶走了,那雙污遭的手蹭過洛知栩的衣袖,淺青色的衣衫上,瞬間就黑了一塊。

洛知栩微不可察的朝旁邊動了動,他看向領頭人:“銀子已然贈予諸位,不知可許我們過關了?”

領頭的漢子掂量着荷包不語,方才那位觸碰洛知栩的漢子卻是動了心思,他意味不明道:“這位公子,身上衣服不錯,不如就脫下來給我們欣賞吧哈哈哈!”

司韶急的想沖過去,卻被印宿白一把拽住,他們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如果還不能以溫和手段離開,恐怕要見血了。

洛知栩撩起眼皮看他,看他身後的所有人,男子們瞧着他們的眼神淫邪,女子則是憤恨厭惡。

他突然就明白了“刁民”的意思。

人吃五谷雜糧,各個都是以食為天的“民”,但若奸刁、刁猾,那便不再是純善的民。

“既然諸位處處刁難,那事情便到此吧。”洛知栩微微後退,神情視線冰冷,他語氣輕幽,“處理幹淨。”

說罷,他轉身回了馬車。

不多時,外面便傳出驚呼和哭喊,還有刀刺入身體、割破喉嚨的聲音。

洛知栩撚起一塊糕點細細品嘗,對外面的動靜不為所動,他又不是沒給機會,只可惜,機會只給聰明人。

片刻後,馬車外再次安靜。

冬樹的聲音傳來:“少爺,已經處理幹淨,可立即趕路了。”

“走吧,還有好些路才能到北原府城。”洛知栩笑笑,神色無異。

司韶和印宿白也并未對他的作為提出異議,畢竟世家身份地位貴重,還從未有人敢這般折辱他們,殺死都是小事,若再嚴重些,滿門抄斬都可。

何況,洛知栩方才亦是給足他們臉面,卻偏偏要做那般猥瑣行徑,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沒了攔路石,前方的路便好走了,馬車趕了一日又一日,終是在太陽落山時到達了北原府城,拿出早就備好的文書,進了府城。

皇城來客,府城太守聞訊立刻前來迎接,他看向洛知栩:“幾位公子便先随下官去府上安置,待幾位休息好,再離開也不遲。”

司韶和印宿白看向洛知栩,他們都風塵仆仆數日了,能立刻有安歇的地方也好。

洛知栩也明白,他揚唇:“那便有勞太守大人了。”

“應該的應該的。”

太守将洛知栩幾人帶到府上,洛知栩悄悄打量着太守府,富麗堂皇卻安靜的可怕。

驀地,一股不好的預感湧出。

“拿下!”

随着太守一聲高喊,暗處立刻沖出許多侍衛,還有些弓箭手在房梁上。

刀架在洛知栩幾人脖子上,冬樹和夏柳即便再武功高強,也只能為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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