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緊張的答題時間因為學生們充實的使用而過得飛快，林之郁答完最後一門科目出考場的時候，腿還有點發軟，走路像個機器人，整個腦子也是又脹又木。他望了一眼尚且明亮的天空，整個人恍惚不已，都快忘記了自己剛才答得是什麽東西。

這個狀态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直到林之郁走出校門，坐上江默媽媽的車，又把自己整個人丢進了江默的懷裏趴着，這才漸漸地好轉，恢複了往日的精神。

雖然江默和林之郁面對考試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不愛考完後對答案，成績出來前都不會再去想卷子上印刷着的內容。

只不過，區別是，江默是因為對自身成績的自信，而林之郁則是純粹的擺爛和佛系，管他是對是錯，考過就是考過了，成績出來後再說整理錯題的事情。

江默的母親也是個性格開明的家長，沒有像是其他一些家長那樣，對着剛考完的孩子問東問西，關心成績。見他兩上了車，只是遞上兩瓶水，又問了一句他們下午想吃什麽，還笑着說是帶他兩去吃大餐，但關于考試一句話都沒提。

雖然江默對食物并不怎麽挑，但林之郁了解他，知道他比起花哨的料理還是更喜歡普通的家常飯，便向江默的母親推薦了一家私房菜館。

那個地方很安靜，食物味道可口，價格也不貴，就是通常需要提前預約座位，但林暮有那裏的會員卡，所以林之郁他們可以直接去會員包間，不用預約，因此是個不錯的選擇。

範伊悅開車帶着他們駛向了城外的方向，那家店的位置比較偏，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在導航和林之郁的幫助下，又在小巷子裏七拐八拐的，開了半個小時，這才總算是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雖說是飯店，但從外面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房子——當然也不是很普通，更像是一百多年前的那種大戶人家的老宅子，朱門黑匾，匾額上寫着“柳滿坡”三個字。

林之郁解釋說，這裏是老板的祖宅，她因為喜歡研究料理，就幹脆把工作辭了，回到老家，把祖宅改成了現在的私房菜館經營起來。

範伊悅走上前敲了敲紅漆木的大門，不到半分鐘，便有人腳步匆匆前來開門，那是一位身着柳青色白雲紋旗袍的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

林之郁和接待的姐姐報了林暮的姓名電話，姐姐在手機上查了下，确認後便帶着他們穿過前院，到了後院去。

前院是一般的客人預約的地方，有三個房間，也就是說一天最多接待六批客人。除了中午和晚上固定的兩個可預約時間點外，柳滿坡其他時間是不接待顧客的。而後院則是老板的住處，廚房，以及兩個會員包間。

這兩個房間是常年空着的，留給随時可能來的會員顧客，并沒有使用時間的限制。

據說，柳滿坡雖然飯菜價格親民，但會員卡很貴，并且還是限量發售，一年也就對外發售十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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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郁也不知道具體的價格，只知道他哥有很多這種卡，因為林暮很喜歡中華料理。

柳滿坡的前院和後院中間隔着一個小竹園，郁郁蔥蔥，顯然被養得很好，中間是鋪着鵝卵石的小道。聽說這裏原來是花園，種着很多柳樹跟牡丹，但老板更喜歡竹子，改造的時候，就都改種成了竹子。這才導致雖然柳滿坡名字裏帶柳，但裏面沒有柳樹，都是些竹子。

江默也很喜歡竹子，因此點好菜後，在等餐時，便去站在門口盯着竹林瞧，還拍了幾張照片。林之郁最開始也和他一起走了出去，但說了幾句話後，就又回了房間。

範伊悅盯着兒子看了會，又看了兩眼林之郁，她多少也能猜的出來，之前江默向她出櫃時說的喜歡的人就是小郁。

她也很喜歡這孩子，所以沒什麽抵觸感，只是擔心林之郁家裏人會反對。

這種地方的會員可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能有的，而且小郁這孩子平時穿的衣服也是價格不菲，她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家庭條件如果差太多，即使是異性戀也不好走，更何況是同性，會很辛苦的。

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林之郁回到座位上後，就掏出了手機。

他先跟父母和哥哥彙報了自己一切順利的消息，又給張嫂發了信息，說自己明天便回家，還跟任子楠和程前聊了一會。

大多數人都是正在外面吃飯，和自己的父母一起。

班級群裏很是熱鬧，不少人都拍了大餐的照片發出來，各色美食在屏幕上顯得很是誘人，鬧得林之郁吞了吞口水，捂着肚子感覺餓了。

他焦急地朝外面看去，希望飯菜快一點上來。

好吧，主要是他也很想用美食圖怼回去。

柳滿坡的客人少，做得又多是些家常菜，因此上菜還是很快的，不過十幾分鐘，便陸陸續續都端了上來。

三個人點的是一些炒菜米飯，範伊悅對這方面挺注重的，和江默很像，兩個人點的菜也都是營養均衡，講究一個葷素合理搭配，不像林之郁，有明确的飲食偏好——俗稱挑食。

吃完飯後，時間也才不到七點，林之郁便在手機上翻了翻最近的電影，吵着要和江默去看電影。

“江默，江默，我們去看恐怖片吧！”林之郁趴在江默肩膀上，把手機遞給他看，屏幕上是最近上映的一部恐怖片。

江默沒細看，只是聞聲搖了搖頭，“不。”

“你看屏幕啦，江默，不是國産的，是外國的，評價感覺還可以，起碼鬼是真的鬼，不是精神疾病和致幻劑。”

林之郁不滿的吵鬧聲換回了江默的關注，他終于分神，仔細看了眼電影的名字和簡介。

“嗯。”

“那我就定了！切，這個點買已經沒有好位置了，唉，只能買倒數第二排了，起碼還是在靠中間的地方，沒有在邊上。”

江默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

範伊悅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捂着嘴輕笑，她很少能見到兒子這麽活潑的樣子，這樣才像是普通的青少年啊。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她确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也學不會當一個世人眼裏的好媽媽，和兒子的相處對她而言一直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所以，作為母親來說，她真的很感謝林之郁。

範伊悅在把他們兩個送到商場後，就先回去了。本來約定好了十點鐘來接他們回家，但林之郁想着走回去也不是很遠，見江默也沒意見，便說不用麻煩阿姨多跑一趟了，他們晚點走回去，這一路也挺熱鬧的，不會有危險。

範伊悅也是覺得孩子大了，已經成年了，再加上又不是獨自一人，十點多也不算太晚，便放任他們自己走了。

電影出人意料的還可以，雖然對恐怖片愛好者林之郁來說談不上恐怖，但作為一部電影來說，劇情合乎邏輯，鋪墊反轉一應俱全，吓人的橋段和溫情的橋段，也都安排的恰到好處，算是一部質量不錯的商業電影。

看完電影後，他們兩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之郁還在說剛才的電影，随口問道：“江默，你覺得呢？”

“還行。”

“我很喜歡這個結局！對了，江默，如果你是女主人公，你會一直等下去嗎？等待一個被惡魔附身，這輩子不知道是否還能再清醒的人。”

江默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搖了搖頭。

林之郁點點頭，“也對，那樣太傻了，不适合你。”

江默聞言卻再一次搖了搖頭，“不是。”

“哈哈哈——！”聽懂了江默的意思，林之郁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得對，與其看着戀人無望地等待這樣的自己，倒不如趁早自我解脫，這也是放過對方……确實如此啊，換成我，也是不希望對方等待下去的，更希望對方忘記我，好好地生活。”

“嗯。”

江默點了點頭，揉了把林之郁的頭發。

林之郁忍不住喊道：“什麽叫我是好人啊，跟好人卡一樣，奇怪死了，笨蛋江默！”

他們手裏拿着果茶，就這樣一邊閑聊，一邊慢悠悠地走回了江默家。

林之郁明天就回家了，然後要去國外哥哥那裏待半個月。本來林之郁有問江默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澳大利亞，但江默說他暑假要打工，給他們兩人八月的杭州旅行攢錢，所以不能一起去，這次他們久違的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林之郁離開前，還再三說自己每晚都要給江默打視頻電話，又承諾了一堆禮物，雖然江默說不要，但林之郁在這方面一向都是我行我素。

林之郁這一走，一直到高考查分的前幾天才回國。

查分這天，兩人都在林之郁家裏，因為林之郁家網速更好一些。兩人都沒估分，林之郁是懶，江默則是不需要，他基本答完就已經心裏有數了。

事實上兩人的分數也是在預料之中，和二模的時候成績差不多，沒有超常發揮，但也沒有發揮失常。

全省前50的江默要去B市的Q大，五百多分的林之郁則選報了B市一所普通的一本。兩個學校離得不算太遠，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周末見面也不會太麻煩。

任子楠去了海洋大學，程前上了本省的211，都是不錯的選擇，只是可惜，往後四個人就不能常見面了。

畢業總是意味着離別，所有人都不願意，卻又不得不接受分離的事實。

再進入大學之前，林之郁和江默也開始了他們的杭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