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江岸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人總不會這麽倒黴吧?是吧!總不可能在同一天失去男神和自由身吧!

他一定是還沒睡醒!

江岸搖搖晃晃地從餐桌前站起來。

“不行,我肯定是沒睡醒,我得去繼續睡覺。”江岸喃喃自語道。

安素榕哽咽着拉住江岸的手:“小岸,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但這件事是真的……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

“媽,你別碰我,我現在可能在夢游呢,你把我弄醒了會很危險。”江岸雙目無神,但語氣嚴肅道。

安素榕捂住自己的臉,小聲哭了起來。

江岸一路夢游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然後飛快行動起來!

換上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跑步鞋,鴨舌帽,口罩……然後翻出自己最大的那個登山包,往裏面塞上兩套換洗衣服,還有必備的錢……

江岸眉頭一皺。

他現在手中哪裏還有錢?

唯一的銀行卡給他姐了,手裏僅有的現金用來買花送人了,他甚至還欠了周青迪兩百塊!

而且他不是女生,也沒點兒什麽能換錢的金銀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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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有限量版手辦!

江岸拉開自己的展示櫃。

展示櫃的上下左右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格子,裏面放着各種限量版手辦,可是展示櫃的正中間,采用的卻是不透明的白色擋板。

江岸去拿手辦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轉而打開白色擋板。

——然後看見了滿滿當當的,自己喜歡宋瀾的證據。

宋瀾登過的每一份雜志,宋瀾在網上曝出的每一張照片,網絡上有關宋瀾的每一篇報道,以及江岸每一次在LN電子新品發布會現場拍攝到的挺拔身影……

江岸僅僅是看着這些東西,就覺得酸澀的情緒要将他淹沒。

他深吸一口氣,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下去,重新把擋板合上,小心翼翼地往包裏塞手辦。

塞了幾個手辦後,他又找到自己曾經用過的幾個舊手機。舊手機比手辦好出手,随便拿出一個,應該都能賣個八九百,至少夠他跑路的路費了。

做完這一切,江岸背上雙肩包,打開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把屋裏的幾張床單系成一根長繩,吊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從窗戶爬了下去。

雙腳落地的那一刻,江岸輕輕松了一口氣,口罩下的唇角彎起了一個不明顯的笑。

可就在這時,兩個穿着黑西裝的健壯男人卻緩緩從一處昏暗的視線盲區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偏頭按了一下耳機,低聲道:“江先生開始了,準備戒嚴。”

另一個作彬彬有禮狀:“江先生您好,我們是您未婚夫那邊派遣過來的保镖,主要是為了保障您的個人安全,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江岸:“……”

江岸心态崩了。

江岸面部扭曲地咬了咬牙,抓着書包就埋頭向前沖!

……然後被人揪住後領拎了起來。

江岸:“……”

江岸面無表情地被兩位保镖一左一右握着手臂像押犯人一樣從正門押進了家。

結果一進家門,江岸才發現:家裏竟然還站了兩個保镖!

其中一個還很眼熟——前幾天父母新給他換的司機。

原來他們早有預謀!

江岸聽到了自己拳頭咯咯作響的聲音。

江兆堰和安素榕都在客廳沙發上坐着。

安素榕眼圈通紅,江兆堰左手側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

看見江岸跳窗逃婚被抓,江兆堰竟也沒有罵他,只是垂頭嘆了口氣,聲音憑空蒼老了許多:“好了,別鬧了,明天早上就要參加婚禮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別鬧了?”江岸甩開保镖,眼睛通紅,“我都要被你們賣了,我憑什麽不能鬧?!”

江兆堰站起身子,皺眉:“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安素榕也站起身子:“小岸,你別這麽說,你爸爸也不容易,公司現在實在是……”

“公司怎麽了?公司就算破産了,也不能是你們賣兒賣女的托詞!”

江岸扯掉口罩,扔掉鴨舌帽,只覺得自己壓抑了一整天的委屈全都湧了上來,連聲音中都不自覺染上哭腔:

“你們婚禮前一天才告訴我婚訊,還找了這麽一群保镖來看守我,甚至提前好幾天把我的司機換成保镖,就為了防止我逃跑……我連那個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們就要押着我去結婚,你們這和販賣人口有什麽區別?我真不敢相信,現在都21世紀了!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真後悔投胎時選了你們這麽一對父母!”

安素榕臉色變得蒼白。

江兆堰鐵青着臉跌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岸看都沒看他們,拎着書包就沖上自己房間。

結果沖……沖不動。

——門剛剛被自己反鎖了。

江岸這回想哭都沒地方躲着哭了,但他硬氣地沒求助任何人,也沒問他媽他屋的備用鑰匙放哪了,而是腳步頓也沒頓地走向走廊盡頭的內部電梯。

江岸從電梯直下地下負一層的酒窖,扔下書包,就給自己開了瓶最烈的威士忌。

一口入喉……啊呸!

啊呸呸呸呸!

江岸被難喝哭了。

江岸剛滿十八歲,在此之前從沒喝過烈酒,根本就受不了這個味道。

但他也沒為難自己,當即就把威士忌一扔,在酒窖裏挑了最貴的幾瓶葡萄酒,齊刷刷打開,挨個喝了起來。

江岸大腦一片混亂,只有滿心的委屈和不甘心無處宣洩,把紅酒當紅茶往嘴裏送。

無數場景和畫面在他眼前轉着圈打轉。

一會兒是夜店裏那張氛圍暧昧的接吻照,一會是他偷摸宋瀾手指被發現時宋瀾冰冷陌生的眉眼,一會兒是母親坐在他對面扔地雷一樣告訴他他要結婚了……

江岸仰頭又喝了一口酒,木木地看着頭頂的燈。

他想,他以後和宋瀾再也不會有任何可能了。

宋瀾,宋瀾,宋瀾……

江岸只覺得有一團火在心底燒。

他不甘心。

.

江兆堰帶着保镖打開酒窖大門的時候,江岸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了。

他靠牆坐在地上,身旁全是拆封的紅酒,醉得滿面通紅,臉上淚痕未消,正拿着手機對那頭吟詩般大喊:“……從此人生已死,愛情已逝,我要進入一望無際的墳墓……”

江兆堰沖上去奪走他的手機,卻發現他手機根本沒開機。

江岸搖搖晃晃站起身子,朝着江兆堰鞠了個躬:“你好呀,我親愛的人販子爸爸!”

江兆堰:“……”

江岸晃晃悠悠地走出酒窖,張開雙手閉上眼,又喊:“啊!呼吸吧!我最後一晚自由的空氣!”

他轉頭看向江兆堰,開心地朝他分享:“人販子爸爸,你也用力呼吸啊,這空氣多清新啊,多适合跑步啊!”

人販子爸爸:“……”

江兆堰對身旁的兩個保镖說:“你們看好他,別讓他出事。”

說完,就匆匆走了,好像身後有鬼追似的。

江岸轉頭朝着保镖大哥鞠了個躬,禮貌大喊:“報告!獄卒大哥,本囚犯申請夜跑十分鐘!請準許!”

兩位“獄卒”面面相觑,也沒想好到底是要準許還是不準許。

但還沒等他們回答,江岸已經撒歡似地跑了出去。

兩位保镖趕緊跟上。

所幸江岸這回真的是在“夜跑”,而且因為醉酒,速度并不快,甚至偶爾還會撞樹,完全沒有準備逃婚的跡象。

沒一會兒,江岸就停在了一棟別墅面前。

他仰頭往上看,發現別墅裏亮着燈。

“啊!他在家啊!”

醉意和燈光讓他的眼睛變得明亮,他指着那棟別墅,對兩位保镖道:“你們看到那棟高塔了嗎?裏面住着我心愛的公主殿下。兩位獄卒大哥,請問我奔赴刑場之前可以去道個別嗎?”

兩位保镖竊竊私語。

“這算是擾民吧?我們需要阻止吧?”

“可萬一是他認識的人呢?”

“可要是他認識的人想要幫他逃婚呢?”

……

兩位保镖談話間,江岸已經按響了門鈴。

兩位保镖立刻上前,準備一有情況就采取行動:道歉,或者把人拖走。

可門開之後,他們看着裏面那人,卻呆住了。

“宋……宋總?!”

江岸像游魚一樣從門縫裏鑽進去,一把抱住宋瀾的腰,然後轉頭朝着身後的兩位保镖冷笑:“哈!騙你們的,我才不是來道別的,我是來婚前出軌的!”

保镖:“……?!”

宋瀾:“…………”

宋瀾看了看江岸滿身的酒氣和通紅的臉,對保镖說:“你們先回去吧,告訴他父母,人在我這裏,明天我親自帶他去婚禮現場。”

他頓了一下,又道:“他醉了,說的胡話不必往外傳。”

兩位保镖連連稱是,慌忙道別,匆匆離開了。

宋瀾關上門,嘆了口氣,輕輕掰開江岸死死抱着他腰的手。

“江江……”

可下一秒,宋瀾卻忽然被人一把推到牆上,脊背撞上牆壁,後腦勺都磕得生疼。

緊接着,江岸眼眶通紅地湊過來,帶着滿身紅酒的醇香和少年人不知輕重的莽撞,惡狠狠地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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