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童童可以忍受齊思貞說她，但不能忍受她說她的媽媽。
她上前，猛的推了齊思貞一下，齊思貞撞在了桌子上，腦袋起了一個包，立刻“哇”的一聲哭起來。
這才有人去叫老師。
齊思貞站起來，臉上挂着淚，表情兇猛的沖向童童。
童童被吓得退了兩步，就在這時，有一個小朋友沖到了童童前面。
“童童，你沒事吧？”他轉頭問她，葡萄似的大眼睛裏滿是擔憂。
童童搖搖頭。
齊思貞更傷心了，“林湛，你為什麽總是幫何童童，我不許你和她玩。”
教室裏一片混亂。
老師忙不疊地趕過來的時候，差點魂都吓飛了，就離開了這麽一會兒，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裏面的祖宗，她可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待看清那個哭鼻子的小姑娘是齊思貞時，就更加心驚膽戰了，誰都知道，齊思賢的媽媽最是厲害，這下，她可沒好果子吃了。
果然，齊思貞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哭哭啼啼地說了自己被打的事。
這還得了，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麽，齊思貞把電話遞了過來，示意老師接電話。
“是，是。”年輕的女老師陪着十二分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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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女老師嘆了口氣，齊思貞媽媽要求見何童童的家長，且要求何童童必須當面賠禮道歉。
齊思貞這個小姑娘脾氣不太好，平時在班上是有些驕橫，和別的小朋友偶有磕磕碰碰也都是她招惹別人，有她那個厲害的媽，也沒幾個人想理論。
這回齊思貞和何童童發生了争執，可把女老師給難住了，須知何童童的爸爸也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那可是何家，家大業大也不是好惹的，偏偏齊思貞媽媽也是個厲害人物，她娘家大多在政府機關任職，爸爸和弟弟都是高位，幾乎無人敢惹。
何紀昀看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時，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意識到他還有這麽一個女兒。
他出現的時候幾乎沒怎麽去見過何童童，但他知道有這麽一個女兒。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這的确是他的女兒，誰讓他與另一個人共享一具身體呢，更有趣的是，最近即便不是他掌控身體的時候，他也并未完全沉睡過去，能感知到那個人的情緒，仿佛受了感染，即便沒怎麽相處，他對女兒似乎心裏很是喜歡。
聽完女老師磕磕絆絆的描述，自家女兒似乎在學校受了欺負，對方家長居然還要求道歉，真有意思。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什麽時候？”
挂了電話，何紀昀輕笑一聲，活着活着居然要因為孩子之間的打鬧去學校見老師家長，這于他着實是新奇的體驗。
吳勝男坐在辦公室，翹着腿，八厘米的細長鞋跟宣在半空，她擡起手，輕輕吹了吹自己剛做的指甲，顯然很是滿意。
狹長的眼有些上吊，這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刻薄，但總體來說，她不失為一個美人，只是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樣子。
薛露，也就是那位年輕的女老師，端着剛泡好的茶，小心翼翼放在吳勝男的右手邊。
吳勝男眼皮子都沒擡一下，“那個叫什麽童童的家長到底什麽時候過來？”
薛露有些焦急地看了眼門口，也是不敢打包票說人什麽時候會來，只得小心道：“應該快了，何先生說他會按時過來。”
吳勝男斜斜看了一眼，顯然很不滿，正要發作，卻瞧見玻璃窗邊過來個人。
不過轉眼間，那人便走進了辦公室。
剪裁合體的西裝穿在他身上處處都散發着高貴優雅的氣質，寬肩長腿，領帶松松系着，有幾分不羁，雕刻般的五官極為養眼，頗有些玩世不恭的貴公子風範。
吳勝男一時看呆了去。
“請問，薛露老師是在這個辦公室嗎？我是何童童的爸爸何紀昀。”
薛露也愣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何紀昀真人，以前雖說何紀昀也來接過孩子幾次，但離得遠遠的，也沒怎麽看真切，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真人這麽好看。
“是、是，何先生您好，我就是童童的班主任薛露。”
何紀昀似乎是随意地瞄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眼。
吳勝男立刻不自覺地把翹着的腿放了下來，坐的無比端正。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溫和得多，向來厲害的吳女士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薛露把兩個孩子加上當時的目擊證人林湛也叫了過來。
齊思貞一進來就跑着鑽進了吳勝男的懷裏：“媽媽，你一定要好好教訓何童童，她太讓我生氣了！”
何童童也挪到了何紀昀身邊，“爸爸，童童不是故意推她的。”
何紀昀摸摸女兒的頭，這個動作他做來竟有一種異樣的舒心之感：“說說是怎麽回事。”
何童童有些氣憤：“是因為她說媽媽我才生氣的，我一時沒忍住才推了她一把，我不許她說我媽媽。”
“你本來就沒媽媽！要不然我怎麽從來沒見過她來接你。”齊思貞這時候還不收斂。
何童童轉身撲在何紀昀懷裏“嗚嗚”大哭，她太委屈了，媽媽是明星，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媽媽是周潔語，更不知道怎麽反駁。
吳勝男假意說了齊思貞兩句，她也是好奇何紀昀女兒的媽媽到底是何方神聖，畢竟誰都知道妍Z的創始人蘇妍是何紀昀的女朋友，她并不是孩子的母親。
何紀昀涼涼看了吳勝男一眼：“吳女士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聽薛老師說吳女士還要求我們道歉？是這麽回事麽？”
吳勝男做作一笑，“哎呦，何先生，誤會都是誤會，我今天也是好意，大概這位老師傳話有誤，我只是想讓想讓兩個孩子好好相處罷了，但小孩子這麽想其實也不奇怪，畢竟幼兒園裏多數都是媽媽來接，這麽久了一次都沒見到的話，也難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何紀昀聽完吳勝男的狡辯，眼睛微眯，“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女人必須接孩子放學的陳舊觀念，不知道你女兒的爸爸有沒有來接過她呢？”
“這……因為我老公工作比較忙，一般都是我婆婆或者我來接孩子。”
“這要是按你家女兒的思維，是不是別人也該懷疑她沒有爸爸？”
童童擡起頭，抽噎道：“她還罵我媽媽是狐貍精……”
這話一出，在座的都變了臉色，吳勝男臉上也有點挂不住了，平時私下裏和小姐妹的八卦，沒想到竟給女兒聽去了，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本來就是存着一點隐秘的心思，現在搞得有點尴尬。
何紀昀擡眸，面色嚴肅，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冷冷道：“看來吳女士需要好好管教下女兒了，如此沒有教養，以後肯定會吃虧的。”
吳勝男心頭火起，她從小嬌縱慣了，嚣張跋扈從不喜歡對人低頭，但何家是父親警告過不準招惹的，只得壓下火氣：“思貞，你給何童童道歉。”
“為什麽？”小姑娘分貝超高。
“我讓你道歉！”
看着吳勝男陰沉的臉色，齊思貞終于怕了，嗫嚅道：“何童童，對不起……”
薛璐終于松口氣，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雖然吳勝男污蔑自己傳話有誤，但事情總算和平解決。
何紀昀出了校門，鬼使神差地周潔語打了個電話，明明知道應該遠離她，內心卻有幾分期待。
周潔語看到屏幕上的來電時，幾乎懷疑自己是看花了眼，她盯着屏幕，猶豫要不要接。
何婷婷和秋小愛兩人躺在地上喘氣，聽見周潔語的手機響了半天，秋小愛忍不住道：“師姐，你的手機響了。”
周潔語這才接了電話。
兩個人第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聽着那邊稍微有些重的呼吸，何紀昀緩緩開口：“今天童童的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一聽是童童的事，周潔語立刻急了，“童童怎麽了？為什麽給你打電話？”
何婷婷這邊聽到“童童”二字，馬上豎起了耳朵，周潔語話裏的童童沒有別人，自然是她哥的女兒，她的小侄女。
何紀昀：“她和同學鬧矛盾了，推了別人一把，今天見到我的時候，她哭的很傷心。”
周潔語的心都揪起來了。
“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因為什麽？”
“那個女生嘲笑她沒有媽媽，因為從來沒見過媽媽來接她，還因為那個女生說了她媽媽不好的話，她一氣之下推了那女生一把。”何紀昀淡淡道。
周潔語愣住了。
因為她的身份，她不可能去幼兒園接童童，卻沒想到會讓童童受到傷害，一時五味雜陳。
所以，這一切應該怪誰呢？一開始是為了什麽才結婚的，偏偏又分開了，可笑的是現在兩人還沒有辦理離婚，真不知何紀昀到底在想什麽。
“我想和你談談，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周潔語道。
何紀昀：“今晚八點吧，我在金凱酒店有個行程，大概七點半我會結束，你直接到那邊等我吧。”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還有事，先挂了。”
何婷婷一臉八卦，她直覺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是她哥，可惜不知道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她又沒辦法問，一時抓心撓肺的。
周潔語站起來，拍拍手，“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排練，還有一周就要表演了，務必要保持最好的狀态。”
秋小愛雙腿還在發軟，但聽到周潔語的話還是堅持站了起來，她偶像果然不是一般人，這舞蹈強度這麽大，每次練習都是力度最大的，她每每都要累癱了，周潔語卻還是體力滿滿的模樣，真不是一個水平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何婷婷也對周潔語有了新的認識，心裏的那絲偏見稍稍去了一點，但她還是不喜歡周潔語。
音樂響起，兩人跟着節拍随着周潔語的領導舞動身體，每一個旋轉都有汗水飛出，足見是賣力十足。
宋老爺子坐在書房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許雲雲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居然敢這麽欺騙他，他那個不省心的兒子又知不知道宋怡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還是說兩個人根本就是聯合起來騙他的！
“志安，志安！”宋老爺子喊道。
管家微低着頭，恭敬地走進來，“老爺，您有什麽吩咐？”
宋老爺子微喘着氣：“你把宋野給我叫回來。”
“您是要和他商量關于宋怡然小姐的事情？”
宋老爺子點頭，“我是不知道許雲雲這女人膽子這麽大，竟然敢冒認我宋家的血脈，我要問問宋野知不知道這件事，她們母女兩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留在宋家的。”
管家略一思索：“老爺，許女士與少爺這麽多年也沒分開，您又何必做那惡人，只需對外宣稱宋怡然并非宋家的親孫女，讓她搬出去即可，至于許女士不過占了一間屋子，老爺只需管控她的花銷即可，您可以和少爺約法三章，不許他私下給許女士補貼，一旦發現立刻掃地出門，這樣也避免傷了父子情分，您覺得呢？”
宋老爺子屈指扣着桌面，半晌沒有作聲，良久，他終于長嘆一口氣，“也好，許雲雲可以留在宋家，她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女兒不可以。”
因為周潔語的要求，宋老爺子一直都沒有對外公開自己外孫女的存在，知道宋怡然和周潔語有過節，礙着兩人都是自己的血脈親人，且沒有再鬧出什麽事，他便打算睜只眼閉一只眼。
如今知道宋怡然壓根不是他的孫女，本就不喜她的做派，宋老爺子又豈能容忍她繼續呆在宋家。
得知這個結果的許雲雲自然不同意，“憑什麽！怡然雖然不是宋家的血脈，但我許雲雲可是跟了宋野二十多年，是他堂堂正正的妻子，為什麽限制我的花銷？”
管家心裏冷笑，這女人果然薄情，只關心自己的利益，“這已經是老爺子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你若再鬧，恐怕他會鐵了心把你趕出去，老爺子現在年齡大了，身體也不怎麽好，你只需熬上幾年……”
許雲雲會意，是啊，老頭子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還能再堅持幾年？只要他不在了，到時候還不是宋野說了算，二十多年她都熬過來了，不在乎再等幾年。
晚上七點半，周潔語來到了金凱酒店，她穿着黑色休閑外套，戴了個圓框眼鏡加黑色口罩，現在滿大街都是戴口罩的人，周潔語這樣打扮也不顯眼，一路上沒人認出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黃記者一直在跟拍她，從她上車開始，到酒店停車，下車，進入酒店，一點沒有落下。
等到八點，何紀昀準時來到了之前訂好的房間。
這裏是高層，落地窗外是林立的高樓大廈，夜晚的霓虹閃爍着美麗的光芒，周潔語站在窗前，腦袋暫時放空。
就在剛剛，外公打電話告訴她一件事，原來宋怡然跟宋野沒有血緣關系，她并不是外公的孫女，那麽以後就不必再顧及什麽了。
房間是密碼鎖，何紀昀打開房門，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周潔語，她的半邊臉隐在光影裏，恬靜優雅，有種奇異的美感，腦海中隐隐約約有什麽清晰起來，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他輕輕上前從背後擁住了她。
周潔語僵住，身後的人她的身體太過熟悉，幾乎一靠上來她就知道是何紀昀，只是，為什麽？
“你為什麽抱我？”她的聲音相當冷靜，可內心裏卻掀起了驚天巨浪。
他把頭抵在她的肩上，如同親密無間的戀人，“因為我想這麽做。”
周潔語幾乎被氣笑了，她轉身掙脫他，眼睛瞪着，“何總說話真有意思，因為你想你就可以随心所欲麽？抱歉，我沒空陪你玩游戲，今天我有事想和你談談。”
周潔語率先坐了下來，玻璃圓桌上放着一本八卦雜志，封面竟然還是何紀昀與蘇妍的新聞。
何紀昀用了好一會兒來整理情況，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了極為熟悉極其想念的味道，神志突然回籠，轉眼就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坐在面前的沙發上。
他知道，之前必然是體內的另一個人格蘇醒了，近來他們争奪身體的控制權尤為激烈，另一個占了上風，醫生說他的情況不容樂觀，也許最後消失的是他也不一定。
周潔語的心裏并不如她的表情那般平靜，剛剛的一個擁抱，打亂了她的思緒，桌子上的雜志更讓她心煩意亂，何紀昀半天沒有反應，她更覺氣惱。
“你站在那兒做什麽？不準備坐過來嗎？還是你要站着和我談？”
何紀昀這才走動兩步，在周潔語對面坐了下來。
何紀昀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周潔語，幽深的眼眸裏似有千言萬語。
周潔語被他看着，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談什麽？”何紀昀的聲音有幾分苦澀。
“關于童童的問題，我這個做媽媽的的确有些不稱職，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先把離婚辦了吧，我不想再隐瞞我有個女兒的事實，也不想陷入你和蘇妍的三角關系讓媒體亂寫，最好的方式就是我們先離婚，把關系理清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何紀昀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本來他故意不辦離婚就是為了自己徹底治愈後兩個人還能在一起，可現在，周潔語提了出來。
也許，答應她的要求才是正确的，萬一他真的消失了，不知道另一個人格會做出什麽，還不如現在就攤牌，讓她提防一些。
豈料他正欲開口，腦海中一片空白閃過，何紀昀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另一個人格，又回來了！
這還是第一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兩個人格交替的情況出現。
